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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309章 被套路了

朱門貴女守則 鴻一菌 4154 2024-01-31 01:00

  陳氏和陳媽媽面面相觑,微露疑惑。

  念淺安表示小吳太醫不開口怼人則矣、一開口準沒好話,笑眯眯還原彼時場景。

  陳媽媽聽罷不由駭笑,又想起當年陳氏因痛失愛女病倒,就是小吳太醫診治的,唏噓之餘念着舊情,很樂意捧場,“小吳太醫行走宮中,哪能不知娘娘極得皇上喜歡、又得太後疼愛?這是曉得不拘皇上還是太後都會護着娘娘,才敢那樣頂撞承恩公夫人呢!”

  德藝雙馨不過是調侃,小吳太醫看人見事倒是通透。

  陳氏嘴邊也噙着淡笑,接着轉達陳太後的意思,“承恩公府的處置涉及征西大軍,是以太後才臨時召臣婦入宮接手此事。太後說,自家人确實該幫自家人分憂,又說先有大家才有小家,承恩公夫人這樣熱心腸,與其幫東宮分憂,不如幫朝廷分憂。

  前線将兵多有年長未婚配者,不成想姻緣竟應在今兒。承恩公府有多少适齡待嫁女,都由臣婦查明登記,留兩位送去保定,剩餘則送去邊關。征西大軍出師首捷,太後做媒朝廷恩賞,即喜氣又能鼓舞士氣。”

  即不覺喜氣且沒被鼓舞的承恩公夫人當場驚厥,豎着進宮橫着擡出宮。

  如此處置,既給承恩公府嫁在保定的嫡女添堵,又斷送宗房庶女旁支姑娘再攀高枝的可能。

  偏偏頭頂為國分憂的大帽子,承恩公府隻有生受的份兒。

  皇上喊舅母,是給承恩公夫人留臉。

  陳太後此舉,是給承恩公府掙美名。

  即能算明着擡舉,也不全算暗中作踐。

  承恩公夫人的兇兆,果然超兇!

  念淺安笑破肚皮,一臉壞兮兮地沖魏母擠眉弄眼:陳太後玩起精緻手段來好調皮好刁鑽!

  陳氏微怔,陳媽媽眼皮一跳,忙接過話茬,“夫人觐見太後時,正撞見陳總管離開萬壽宮,想來是替太子傳話。太子心懷家國大義,太後自然贊許支持,還說承恩公府舍小家為大家,也是心懷家國大義……”

  楚延卿督管征西大軍後援事宜,陳氏女全員軍婚的主意其實出自楚延卿。

  釜底抽薪,殺雞儆猴。

  确實符合楚延卿一貫的行事作風。

  而陳太後心慈手不軟,眼下除了東宮子嗣一切都是浮雲,樂見楚延卿替念淺安出氣,有意借陳氏的口說破,拉近東宮和魏家的關系。

  前者在後方後者在前線,彼此多走動,于戰事推動有益無害。

  陳媽媽細細說明,語氣卻有些飄忽,暗暗分神打量内書房。

  這下輪到念淺安微怔,心底深處慢慢冒出一串串粉紅小泡泡,壞兮兮變甜蜜蜜,順勢和魏母拉關系,“皇祖母愛恨分明,以前是以前現在是現在,魏夫人有空很該多進宮陪陪皇祖母。”

  陳氏從善如流,欠身應是。

  她不愛交際,并非不擅交際,陳太後原來不喜奸佞惱她不作為,如今态度轉變讓她辦事,她自然知道好歹。

  以前魏家女眷刻意置身事外,現在魏家摘掉奸佞之名,不必再端着曲高和寡的姿态。

  念淺安見狀笑得更甜,拉完關系刷好感,“從皇祖母那頭論,我應該喊您一聲表姑母。還請表姑母不計前嫌,原諒我早年不懂事,唐突了表姑母。”

  雖然此表姑母比一表三千裡還表,但好歹占個母字過過嘴瘾也好啊!

  念淺安差點又淚奔,眼巴巴望着魏母。

  懷着孩子的人卻像個要糖吃的孩子。

  時過境遷,誰敢跟太子妃計較前嫌?

  陳氏忍俊不禁,陳媽媽卻滿腦門官司,時而想起東郊往事時而苦思曾經疑惑,一等告退出正殿就低聲道:“太子妃有些像……四姑娘。說話舉止神态,甚至屋裡擺設的喜好都像……”

  “我和阿震,也曾覺得靖國公世子夫人像安安。”陳氏搖頭失笑,“物有相似,何況她們是親姐妹。不說太子妃是皇室媳念家女,隻說人死不能複生。像安安?再像,也不是安安。”

  陳媽媽醍醐灌頂,短暫魔怔須臾散盡,隻剩羞愧,“是老奴多心多嘴了……”

  她因念淺安的言行舉止觸動心腸,陳氏也有過一瞬微怔,說開便罷并無責怪,“太子妃本性爽利讨喜,難怪皇上太後都偏疼她。太後肯擡舉我,她也肯擡舉魏家,你幫我多用心在人情往來上才是正經。”

  所謂擡舉,指的是那一聲表姑母,還有那一座擺在内書房的蟻山。

  人情往來,有往才有來。

  陳媽媽忙肅然應是。

  主仆倆輕言細語,和搞定賀禮入庫的四大丫鬟錯身而過。

  小喜鵲早在陳氏來訪時就回了大嬷嬷處。

  四大丫鬟直奔内書房,小豆青小豆花負責鎖好賬冊,遠山近水負責打小報告,“昨兒入夜,樂平郡王曾去過城西見過于海棠。據林侍衛手下上報,樂平郡王沒能趕在宵禁前離開,似是歇在了于海棠屋裡,今兒一早開了坊門才回的郡王府。”

  她們前腳出庫房,後腳遇見陳寶徒弟,趕巧收着兩份線報,一封來自林松一封來自幺幺零。

  内容大同小異,報的都是樂平郡王和于海棠的最新動靜。

  念淺安接過線報一目十行,聽完看完嘴裡問道:“四哥和于海棠說了什麼、做了什麼,暗衛和幺幺零的人沒能打探出來?”

  遠山近水一人管一頭,聞言都搖頭,“隻打探出于海棠似哭了一場,間中偶爾夾雜着樂平郡王的聲音,聽着像是在安慰于海棠。再多的就打探不出來了。說是樂平郡王去城西時雖喬裝改扮過,但明裡跟着侍衛暗裡另有高手放哨,别說幺幺零,連林侍衛的手下都不敢靠得太近,更不敢逗留太久。”

  楚延卿有暗衛,樂平郡王自然也能有。

  念淺安即不意外也不失望,一爪子銷毀線報,一爪子摸摸下巴。

  如果樂平郡王沒有私會于海棠,她依舊更多的傾向于樂平郡王是幕後黑手。

  不過現在嘛……

  她心裡傾斜的天秤徹底掉了個個兒。

  屋内靜谧無聲,屋外暮色四合。

  天色擦黑時,雪花零零落落飄灑夜幕。

  念淺安窩在卧室南窗的炕上,抱着手爐陷在錦繡堆裡發呆。

  入夜方歸的楚延卿不急着見媳婦兒,換下大衣裳在熏籠邊坐足一刻鐘,才轉進卧室踢鞋上炕,往媳婦兒跟前盤腿一坐,修長手指戳了戳媳婦兒呆呆傻傻的臉頰,“媳婦兒?”

  念淺安回神看他,刹那彎起的笑眼全是小心心,“樹恩,你之前是不是聽見我娘罵我的話了?”

  “公主罵得對,對承恩公夫人那種人,你不該那麼好脾氣。”楚延卿垂眸冷笑,“強送嫡女不成,現在又想将庶女強塞進東宮,不知所謂。”

  若非安和公主提起,他還不知道喜脈是因為這一出才診出來的。

  所以他半點餘地都不留,派陳寶說動陳太後,一出手就整治得承恩公夫人再也掀不起風浪來。

  念淺安捧着甜膩膩的少女心笑,握住楚延卿的大手蹭了蹭,“樹恩對我最好了,果然是得夫如此婦複何求?”

  楚延卿繃不住冷笑也闆不住臉,更不願再多說承恩公夫人,長睫低垂嘴角微勾,又曲指戳了戳媳婦兒軟軟暖暖的臉,“剛才在想什麼呆呆怔怔的?”

  “在想這世上最深的套路,就是宮裡的套路。”念淺安一臉高深莫測狀,邊乖乖給親夫戳臉,邊将手爐塞給親夫,複又摸着下巴啧啧啧,“你媳婦兒被套路了。”

  沒有她蘇出來的善堂計劃書,就沒有後來的皇上盛贊全城熱議。

  沒有後來的全城熱議,就沒有怒蹭熱度力争美名的于海棠。

  沒有怒蹭熱度的于海棠,就沒有憤憤不平的七皇女。

  自然也就沒有她退居二線,将好事美差讓給七皇女一節。

  七皇女出盡風頭,于海棠黯然神傷。

  所以才有樂平郡王念念不忘、喬裝私會。

  一切看起來即合情合理又水到渠成。

  然而十全十美什麼的,不存在的。

  越完美越反常。

  她的行事,七皇女的性情,都在幕後黑手的預料和算計中。

  她和七皇女,都在無意間做了幕後黑手的棋子。

  事實證明,防火防盜防白花,信神信佛信直覺,于海棠背後有人。

  十有八、九和劉青卓一樣,純屬聽命行事。

  “四哥不是幕後黑手。”

  念淺安抿嘴笑看異口同聲的親夫,繼續啧啧啧,“四哥不僅不是幕後黑手,還是幕後黑手的下一個目标。我和七妹不過是鈎,于海棠才是餌,最終隻為順理成章地釣出四哥。回頭細想,劉青卓心高氣傲,怎麼會看得上于海棠這樣勢單力薄的孤女,甚至不顧清譽和于海棠私相授受?”

  “除非他們為同一個人效力,奉命借由親事由暗轉明,名為夫妻實為同夥。”楚延卿挑眉沉吟,“岔子出在劉家和于海棠身上。劉家看不上于海棠,劉青卓想先斬後奏。于海棠看上的卻不止劉家,想腳踏兩條船。半道被錢夫人錢太太錢至章攪了局,各自盤算全落了空。”

  劉青卓丢官,于海棠出宮。

  幕後黑手有城府更有耐心,一計不成再生一計。

  “常貴人是計一,能燒死德妃連累大哥最好,不能也足以令二哥翻不得身。”念淺安思忖道:“于海棠是計二,目的在于引四哥入局,好走下一步棋。”

  “眼下大哥離京出征,二哥囚禁原郡王府。”楚延卿始終低垂着眉眼,“排除所有不可能,剩下的那一個即使再不可思議,也是事實。”

  事實呼之欲出。

  樂平郡王不是幕後黑手。

  尚郡王才是真正的幕後黑手。

  念淺安表示親夫說得對,摸完下巴摸鼻子,很想推推眼鏡來一句真相隻有一個,然而不能,“三哥想對四哥做什麼?三哥又能對四哥做什麼?”

  尚郡王府全員自閉,她實在想不明白,夫妻雙雙把過思的尚郡王出不了門手不夠長能做啥?

  “常貴人是選秀進的宮,于海棠則是進京投靠的椒房殿。”楚延卿搖搖頭,語速緩慢,“原來的淑妃和姜貴妃,誰都沒察覺常貴人、于海棠哪裡不妥。她們能藏得這樣久這樣深,可見三哥手段了得。”

  手段還在其次,重點是尚郡王于人心掌控上更加了得。

  念淺安頓覺細思極恐。

  幕後黑手果然都是高人。

  而尚郡王,簡直堪稱高人他祖宗!

  念淺安深覺被高人他祖宗套路不丢人,結果肚皮一陣咕噜噜響。

  啧。

  這麼嚴肅的時刻居然餓了。

  好丢人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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