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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99章 查無此人

朱門貴女守則 鴻一菌 3895 2024-01-31 01:00

  小豆花自然不會潑冷水,忙坐到一旁幫着分線,轉而感激道:“奴婢去看小豆青時,她剛上過一回太後賞的藥,疼得直抽氣硬撐着才用得下飯。多虧六姑娘另給的好藥,好歹能睡個安穩覺。小豆青讓奴婢替她告罪,是她不夠謹慎才害了李四姑娘。多謝六姑娘還肯惦記着她。”

  宮裡打闆子打得賊有技術含量,裡頭疼個半死外頭半點看不出來,小豆花一回想小豆青面色慘白的樣子,就牙疼似的倒吸氣,不敢多說污貴人耳朵,故作好奇地換了話題:“那藥六姑娘總貼身帶着,顯見是極寶貝的。您肯賞給小豆青,她不知道多感激。”

  說的正是柳樹恩送的那三瓶藥,半點沒剩全給了小豆青用。

  念淺安似笑非笑地低哼道:“以前是寶貝,現在不是了。”

  說着放下裁帕子的剪刀,歪頭問,“聽說那藥是番外進貢的,這樣難得的東西,如果是皇子身邊的暗衛去太醫院讨要,是不是一要一個準?”

  “哪兒能呢!就算主子能賞,也不是下人輕易能讨要的。”小豆花不管藥的來曆,也不管念淺安何來此問,隻如實答道:“這些事體都歸皇子屋裡的管事大嬷嬷管,太醫院給藥不看人,隻看大嬷嬷的對牌。”

  念淺安腦中頓時回放各式畫面,半晌又低低哼了兩聲,邊悶頭穿針引線,邊皺眉問起另一件事,“小野貓的事兒問清楚了?”

  小豆花挑亮燈火,低聲道:“奴婢私下問過和奴婢一塊兒回頭找李四姑娘的狗腿,七皇女之所以會想起去皇子所看望李十姑娘,是聽了另一個大狗腿的提醒。因那大狗腿原先是服侍姜貴妃的大宮女,撥到七皇女身邊後總愛拿捏架子,七皇女不愛帶她,當時并不在場。”

  念淺安擡眼冷笑,“你在宮裡世面見得多,你信不信這是巧合?”

  小豆花幹笑,“皇上信這是巧合,那就是巧合。”

  念淺安沒想為難小豆花,聞言滋味複雜地搖搖頭沒作聲,手下針線走得又慢又認真。

  她挑燈奮戰,繡到半夜才搞定一方小巧的手帕,陳姑姑自然收到她熬夜做女紅的消息。

  陳太後大感新奇地接過帕子看,沒控制住嘴角一抽,“……繡得好。”

  念淺安小口吃早膳,小臉微紅道:“……您不必昧着良心硬誇。”

  陳太後笑着親自幫念淺安擦嘴洗手,牽着念淺安一道出萬壽宮,命陳姑姑送念淺安出宮,自家擺開儀仗,往皇子所探望楚延卿。

  念淺安揮手辭别陳姑姑,登車剛駛出内皇城拐上朱雀大街,就碰上公主府來人找,“六姑娘,趕巧您出宮,念媽媽今兒一早剛回城。這是念媽媽命奴婢轉交的信,請您過目。”

  跑腿婆子跳上車轅跟車,念淺安窩在車裡拆開信封,打頭一頁是念媽媽的字迹,說的無非是她名下脂粉鋪子翻新的種種進度,第二頁是王強的手筆,先說柳樹恩私下派人找過幾次讓他做過什麼,再說他奉命暗中查探柳樹恩家世的經過和結果。

  當先就是“查無此人”四個大字。

  念淺安頓覺辣眼睛,一目十行地掃過王強拉拉雜雜的禀報懶怠細看,翻到下一頁不禁微愣,盯着最後兩行字疑惑地自言自語道:“單懷莎也在偷偷查柳樹恩?還被王強撞上了,順藤摸瓜發現是單懷莎派的人?”

  這是什麼情況?

  念淺安想不明白,再往下翻則是附帶的另一封小紙條,筆迹不可謂不熟悉:柳樹恩約她明天見,商議馳古閣開張事宜,通過念媽媽轉交紙條,地點選在她名下的脂粉鋪子。

  念淺安撇了撇嘴,身下馬車突然一震,車夫緊跟着禀道:“還請六姑娘安坐,三司衙門的兵爺們正打大道上過,兵爺們辦差是不管誰是誰的,路上車人都得往一旁避讓,等兵爺們打馬走完了,咱再走。”

  念淺安掀開車窗簾往外看,見除了衙門皂服還參雜着宮中侍衛服色,不禁奇道:“這是出了什麼大事兒?”

  車和車夫都出自萬壽宮,車夫見識不似一般下人,聞言就講起新鮮出爐的消息,“還不是大盜擄人案的事兒。聽說昨兒四皇子一頭紮進三司衙門後,就沒回過皇子所,夜裡都是在衙門裡湊合過的。一早不等小朝會,就和魏相往禦書房求見皇上,也不知說了些什麼,三司衙門點兵點将,宮裡也出動了不少侍衛。

  那樣大的案子,三司衙門行事叫人摸不着頭腦不值得奇怪。衙門辦差向來如此,先抓人再審問,問出證供畫過押,得皇上首肯後才會正經定罪,等那會兒才能知道究竟怎麼回事。六姑娘别擔心。”

  念淺安不擔心,隻覺得虐心:瞧那些兵爺四散奔去的方向,不是朱門坊就是官宦住宅區,八成抓的都不是普通人。重點是四皇子、魏父“舉報”捉拿的,十成十倒黴的都是和魏父對立的某官某臣。

  柳樹恩細數魏父幾大奸佞罪狀的話猶在耳畔。

  此情此景下還有啥好糾結的,魏父鐵定借機打壓異己了。

  而大盜擄人案的主使不是大皇子就是二皇子,不管四皇子和魏父跟皇上說了什麼,反正不是真查到了“真相”。

  這下還要什麼實錘,魏父妥妥地和四皇子勾搭上了。

  念淺安不忍直視地收回張望的視線,從奸臣想到奸妃,沒話找話地強迫自己分開心神,“魏相和四皇子如今走得貌似挺近。我看姜貴妃對魏夫人也不見多熱絡,倒是挺給我娘面子,一副巴不得我和七皇女玩得好的樣子。”

  跑腿婆子雖隻是公主府的下等仆婦,但耳目賊靈,聞言就不屑道:“六姑娘不知道,姜貴妃有意示好公主府不是一天兩天的事兒了。現下宗室裡數一數二的兩位老親王,那是皇上得喊皇叔的人物,哪裡肯理會姜貴妃?再往下最風光的,就是咱們公主府了。

  姜貴妃再賢德再受寵,那也隻是個貴妃,宗室但凡有點骨氣的誰會買她的賬?她想在宗室立住好名聲,不也得明知公主和皇後交好拉攏不了,退讓着不願得罪?可不就巴不得您能和七皇女好,哪天她也能沾女兒的光,在公主跟前得個好字嗎!”

  念淺安恍然挑挑眉,見兵爺們路過完畢就放下車窗簾,車夫舉鞭一甩,随着重新動起來的車人駛出朱雀大街,才拐進朱門坊,跑腿婆子就跳下馬車意外道:“六姑娘,是四姑娘!”

  然後又喲了一聲,“陪四姑娘等在坊門邊的,好像是李夫人身邊的媽媽!”

  她禀報完忙着打賞車夫,念淺安則迎上念秋然主仆,看向徐氏的媽媽颔首緻意,“你們怎麼等在這裡?”

  “奴婢奉夫人命來請念六姑娘,聽說您才出宮哪裡還坐得住,拜見過公主說了我們夫人的意思,就來這兒等您了。”那媽媽蹲身行禮,強忍着憂痛撐出笑臉,“我們四姑娘昨兒回府清醒後,先是知曉事情經過,後又接到指婚旨意,人就有些……不好。請六姑娘去看看我們四姑娘。”

  “我陪六妹妹一起去。”念秋然握住念淺安的手,面露擔憂道:“是菲雪姐姐想見六妹妹和我,李夫人讓人來請,我就跟着一塊兒來等你了。”

  那媽媽忙補充道:“奴婢也拜見過念三夫人,念四姑娘出來,念三夫人是知道的。”

  念淺安便也不廢話,謝過車夫打發跑腿婆子先回公主府,就和念秋然上了李家的馬車。

  徐氏等在二門上,見着人就拉住念淺安晦澀道:“沒吓着六姑娘吧?四丫頭沒什麼大事兒,就是不肯說話,難得開口就說想見你和念四姑娘,我也顧不上叨唠不叨唠了,緊着去請你們來,還請六姑娘别見怪。”

  她一臉強顔歡笑,左右看過一圈,失望道:“念四姑娘沒來?”

  跟在念淺安身側的念秋然,“……我來了。”

  念淺安無奈失笑,比起李菲雪眼前的徐氏狀态似乎更糟糕,“……您沒事兒吧?”

  徐氏老臉一紅,尴尬道:“……我沒事兒,一時沒瞧見,念四姑娘别怪我老眼昏花。”

  被念秋然的透明屬性一打岔,徐氏的強笑總算有了點溫度,一手拉一個道:“不是我小題大做。實在是四丫頭看着好好兒的,照吃照喝照睡,見着我們老爺也不哭不鬧,對着下人依舊一副笑模樣。我倒甯願她大鬧一場,甚至是大病一場,也好過這樣沒事兒人似的安安靜靜,更叫人擔心。”

  徐氏的擔憂和見解其實很科學,人受了嚴重刺激如果不順應本能痛快發洩一場,隻一味憋着忍着假裝沒事,反而更糟糕。

  念淺安和念秋然對視一眼,不約而同地加快步伐往李菲雪的院子去。

  旨意已下喜事必辦,院子裡的下人進進出出置辦李菲雪的“嫁妝”,雖不清楚旨意内情,但看主母神色就曉得這門突如其來的親事李家并不滿意,各個輕手輕腳,臉上并不敢多露喜色。

  徐氏眼不見為淨地揮退下人,停在院中望着花窗,低聲苦笑道:“早前四丫頭大病過一回後,就總喜歡依窗看書,也不知在想些什麼,幹坐着都能坐上一天。今兒也是這樣,那書頁根本就沒翻動過,說完想見你們後,就呆坐了大半天……”

  她半是解釋半是希翼,輕輕推了念淺安姐妹一把,“你們陪四丫頭好好兒說說話,我就不進去了,省得你們不自在。”

  徐氏有意避開,隻盼李菲雪見着人能開懷,帶着身邊媽媽轉進廂房,呆坐着不停歎氣。

  李菲雪卻不再呆坐,聽見腳步聲就放下書冊站起身,快步迎上念淺安二人,笑微微道:“可算把安妹妹和小透明盼來了!安妹妹昨兒留在宮裡可好?小透明昨兒回府睡得可好?”

  一邊寒暄,一邊吩咐丫鬟,“快拿我讓你們買的新式點心,再沏壺好茶來。”

  等丫鬟上過茶點退下後,就拉住二人眨眨眼笑道:“念大姑娘剛上鋪面賣的新鮮花樣,我特意讓人去排隊買的,你們府裡吃過了沒有?沒有的話正好嘗一嘗。”

  念秋然愣愣接過茶點,轉頭目露迷茫地看向念淺安。

  念淺安一臉“少女你有說有笑的略吓人啊”的驚悚表情,伸出爪子摸李菲雪的額頭,“菲雪姐姐,你是不是被刺激得記憶斷片了?咱好好兒說人話行不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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