瓊海城酒樓中,三人再次聚首,各個面色嚴峻。
“吳兄,事關南海龍族,需得慎重!”
孟揚道。
“要我說,不如通知門内,傳令各地,再嚴加詳查一番,未必就是南海龍族所為!”
闵文朔不确信的道。
兩人說完,都默不作聲的看着吳明,屋内獨留其手指敲擊桌面的笃笃聲。
“據兩位傳回的宗門密報可見,每一次臨近龍宮選秀之期,崖州臨海所在,都會有少女莫名消失,無論修為高低,年年皆有!”
吳明沉思良久,目中寒芒一閃道,“若我所料不錯,以兩位身後宗門的勢力,未必不知道确實是南海龍宮或海族所為,隻是不想撕破臉乃其一,其二便是有人從中作梗!”
“這……”
孟揚眼角一抽。
“哎,算了,吳兄聰明絕頂,既然有了蛛絲馬迹,就絕難瞞過他!”
闵文朔長歎一聲,止住其話頭,不無惱火道,“實不相瞞,我等确實知道是誰在為海族通風報信,甚至親自動手擄掠人族女子,隻是其中幹系重大,如今正值多事之秋,才不得不隐瞞。”
“闵兄不必說了,我已猜到是誰!”
吳明淡然道。
“吳兄萬萬不可……”
兩人瞳孔一縮,勸說的話到一半,卻不知如何說出口了。
想想這位一路南下,所做之事,哪一件不是驚天動地,豈會因對手太強而退縮?
但無論如何,他們也不能參與,包括兩大地品宗門,也正是清楚其中幹系,吳明才不會逼迫兩人明言,以免牽涉其中,惹出不必要的麻煩。
要知道,能惹得兩大地品宗門忌憚者,遍數崖州,也不過就那幾處而已,可算算有嫌隙的就更少了。
幾乎不用多想,幕後黑手已然浮出水面!
“哎,難怪師門長輩再三曾言,吳兄實乃當世人傑,讓我萬萬不可交惡!”
闵文朔慨然一歎,摸出一方玉匣道,“此寶名曰千機鑰,乃是我師祖早年偶然所得一件破陣至寶,堪比極品寶器,雖然隻能使用三次,卻無人知曉,權當此番購置天瀾星滅陣之用。”
“原來你也早有準備!”
孟揚古怪的看了他一眼,仿若難兄難弟般,取出一方碩長木匣道,“此寶名曰斬阙,乃是家師早年于一處秘境遺迹所得,從未示人,乃是一柄上品寶刀,以抵寶陣。”
“這……”
吳明眉頭微皺,面露遲疑。
按照約定,兩宗送人進入秘境,并打探消息,已算是完成交易,可不曾想又送出兩件珍貴寶器,即便比不得天瀾星滅陣,可也算是難得了!
“吳兄不必拒絕!實不相瞞,我家師祖雖然沒有明言,但實則我早有所料,那寶陣何其珍貴,于我蒼海宗而言更甚,這便宜是萬萬占不得。”
“不僅如此,當年潛龍淵一戰,我等早有所覺,神州大亂将起,似吳兄這等蓋世天驕,必然會大放光彩,我等師門長輩也想借此結下一番淵源!”
兩人正色道。
“如此……在下就卻之不恭了!”
吳明拱手道謝。
“合該如此!”
兩人明顯松了口氣,又囑咐幾句,便起身告辭。
“主上,這兩家宗門打的好算盤啊,既得了堪比道器的道陣,又摻和任何因果,妄想坐收漁翁之利!”
常恕惱怒道。
“無妨,凡上位者,必然行事‘惠而不費,何樂不為’之道。既然我已經清楚幕後黑手是誰,自然能夠将人帶回來!”
吳明輕輕拂過木匣,感受着其内寶刀之鋒芒,嘴角露出一抹森然冷意。
看的出來,兩家宗門也算是下了一番工夫,知道他行事風格,才備下了兩件珍寶,其一可開陣,其二可禦敵。
碎金刀彙于百花樓與洛無花一戰,顯然是瞞不過有心人,才有了這一出!
“青竹!”
沉默少頃,吳明緩緩收起兩個寶盒,緩緩起身道,“即刻潛入海崖城,打探所有消息,事無巨細,不得有誤!”
“是!”
青竹俊臉一緊,當即退出雅間,擡手在臉上一抹,瞬間換了副面孔,下樓之後很快消失在街道人潮中。
“常老,你密地修複龍船和青龍铠,待得陳風雨、苦刺、屠氏三兇等人出得秘境,即刻來見!”
吳明又道。
“如今正值主上用人之際,老奴怎可……”
常恕面色微變,
“無妨,你隻要保證自身安全即可!”
吳明淡淡道。
“是,主上放心,半月之内,定然完成!”
常恕說完,便離開了雅間。
“劍奴!”
吳明眼睑微擡,看着這位少言寡語,按理說應該是自己族叔的青年大劍宗,沉聲道,“你且去臨海周遭,殺戮海族,以自身為餌,誘使海族大舉出動,完成之後便可來海棠灣尋我。”
陸天池面無表情的轉身離開。
“南海龍族……南宮……呵呵!”
直至所有人離去,吳明森然一笑,緩步出了雅間,很快杳無蹤迹,哪怕暗中跟蹤之人,也無法确定其行蹤,隻得火急火燎的回去禀報兩大宗門。
……
時光荏苒,一晃五天過去,吳明已然出現在,即便是孤懸海外的崖州,也堪稱最南端的海棠灣所在。
相較于繁華無比的瓊海城,海棠城就差的太多了,連城郭都略顯小家子氣,明明更靠近南海,而且與四海龍商之一的南宮家族比鄰,卻頗為蕭條不景氣。
事實上,也怪不得海棠城如此,隻因南宮家占據亞龍灣,兩面侵吞,多年來不知兼并了多少名門望族,幾乎占據了崖州南面十分之一。
若非仗着南海龍宮,就憑其數次引得天怒人怨,也不知被滅了多少次!
可即便如此,南宮家族依舊牢牢占據南面,憑借南海特産混的風生水起,哪怕崖州各大勢力都有意避開南宮家族所在建造重城,以免讓其繁榮更勝一籌。
但也正因此,沒有了強大勢力的阻撓,南宮家地盤以超乎想象的速度想兩邊蔓延,近年來更是将海棠灣占去了近半。
此時,海棠城之主,郝家族長嫡六子郝方,正滿面躊躇與不安,小心翼翼的坐在一處普通茶樓中,打量四周。
看的出來,其面容和衣着,都做了一番打扮,顯然是為了掩人耳目。
“有勞郝兄久候了!”
蓦地,一聲輕笑傳來,驚的郝方差點跳起,險些打翻桌上茶壺,好在斜刺裡探來一隻手按住,才沒有讓他出手。
“王爺,咱能不點名道姓嗎?”
郝方哭喪着臉道。
“在下早已是一介白身,以郝兄家族的勢力,應該很清楚吧!”
吳明淡笑道。
“是是,但在我心中,您永遠是潛龍淵中力挽狂瀾,救無數同道于水火的及時雨,大宋吳王!”
看着面前絕非記憶中的臉,可一雙眸子卻沒有變化的吳明,郝方小雞啄米似的連連點頭,目中滿是敬畏。
哪怕是在自家低頭,即便家中有半聖坐鎮,他也不敢有半分不敬,實在是當年吳明懲治他的手段,太過兇殘狠辣,給其留下了濃重的心理陰影。
一念及此,郝方下意識的摸了摸右肩,縱然斷臂重生,可每每想來都覺不寒而栗,古怪的是,心中并無半分怨恨,隻有敬畏。
因為當年付出一條臂膀,讓他成為了郝家當代最傑出的天驕武者之一,甚至足以名列前三。
“郝兄言重了,在下此番可是有求而來!”
吳明坦然道。
“王爺有話但講無妨,隻要能辦到的,在下絕無二話,即便辦不到,在下于族中還有幾分威信,定然能為王爺解憂!”
郝方心頭一跳,拍着兇脯保證。
“不算什麼大事,我近日欲要對南宮家出手,不知郝兄有沒有興趣發一筆橫财?”
吳明笑吟吟道。
嘩啦!
剛剛還信誓旦旦保證的郝方,徑直起身,扭頭就走,可隻是走出幾步,沒等吳明喚住,便僵着身子重新落座。
“王爺,您不是開玩笑吧?”
郝方哭喪着臉道。
當年對付幾個天驕人物,就讓他舍了一臂裝死人,雖然糊弄過去了,可如今每每想來都覺膽寒,這位可真是心狠手辣的緊啊!
但再想想,南宮龍商雖然不算世家,卻有着近乎世家底蘊,背靠南海龍族,那是好惹的?
别說郝家隻有一個半聖坐鎮,才勉強保住基業不失,即便再多兩個,情形也好不到哪兒去啊!
君不見,即便是兩大地品宗門,外加一個紫竹島,才堪堪抵住南海龍宮之威嗎?
“你以為我不遠萬裡而來,就是為了開玩笑?”
吳明神色一冷,眼見将郝方吓的差不多了,溫和笑着拍了拍其肩頭道,“放心,你若不願的話,我也不會強求,畢竟強扭的挂不甜,可惜我原以為,郝家被南宮家打壓多年,如今連祖宗基業都快丢了,會與我聯手一搏,沒成想……哎!算了,就當我看錯了人!”
“你……王爺稍等!”
郝方眼珠子一紅,就待喝罵,可在最後關頭激靈靈回神,苦笑不跌道,“您老莫開玩笑好不好,我郝家雖然被南宮家打壓多年,可正所謂好死不如賴活着,總比與人口實,家族盡毀強吧?”
“賴活能賴多久?”
吳明憐憫的看着郝方,嗤笑道,“郝家脊梁已斷,我也不想多說什麼,瞧你這德行,不如速速去南宮家報信領賞,說不定日後郝家覆滅,還能給你留點殘羹剩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