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無不可的點了點頭，宋夫人并沒有對于梁子意這話發表什麼意見。
“寫幅字我瞧瞧。”
梁子意聞言頓時變苦了臉，有些不好意思的對宋夫人道：“年節忙碌，我疏于練習，能不能……”放我一馬啊？
後面的話被宋夫人一個瞪眼卡在了喉嚨裡，她隻剩下了讨好的笑。
見狀宋夫人哪裡還有不明白的呢？
佯怒的瞪了梁子意一眼，道：“你能不能有些出息？”
真是讓人不知道說什麼才好了，看着梁子意這般憊懶的模樣宋夫人就來氣。
見她如此，梁子意瞬間就知道了，不管自己說什麼都是逃不過要挨罰的命運了。
苦大仇深的歎了口氣，梁子意無奈的道：“那好吧，我寫。”
看着她磨墨鋪紙，宋夫人忽而來了一句，“我聽說阿遇把那副字帖給了你？”
沒有想到宋夫人忽然說了這樣一句話，梁子意微微一愣，她是從哪裡知道的？
難不成……在梁家宋夫人也有眼線？
一看她這樣就知道，她又在想那些有的沒的了，宋夫人心裡無奈，“這件事傳的滿縣城都知道了，還用我說？”
這就更讓梁子意不解了，這樣的小事怎麼會滿縣城都知道？誰會那麼閑得慌？
“你這丫頭也太疏忽了些！”宋夫人重重點了點梁子意的鼻尖，“知道家裡有下人起了别心，那便應當出手幹脆些，拖拖拉拉的像什麼樣子！”
看她這般心軟沒出息的模樣，宋夫人甚至不想承認這是自己教出來的孩子。
見宋夫人如此，梁子意知道怕是自己放出的那些人說出去的。
垂下眼眸，心中也不知作何想法。
她自認對下人寬厚，為人還算是不錯，可怎麼都沒有想到，便是如此還有人吃裡扒外。
見她垂頭喪氣沒有出息的樣子，宋夫人歎了口氣，上前親自給她磨墨。
“你寫吧。”
看着梁子意認真的側臉，宋夫人歎道：“不是所有人都有良心的。”
這話梁子意覺得有些耳熟，也不知道是抽了什麼風，忽然跟了一句，“也不是所有人都算是人。”
沒想到她忽然來了這麼一句，宋夫人微愣，随即笑罵道：“讓你寫字還不安生，你這促狹鬼。”
不過便是如此，可宋夫人還是覺得，梁子意的話，話糙理不糙吧。
可不就是像她說的一樣，不是所有人都算是人麼？
見她有些惱了，梁子意不好意思的吐了吐舌頭，這回真的不敢再多說什麼了，隻專心寫字。
她默寫出來一篇《心經》的時候，宋夫人正拿着梁子航的文章品評。
瞧見梁子意出來了朝她招了招手。
雙手将墨迹微幹的紙張呈到宋夫人跟前，粗粗一看宋夫人便知道了她的斤兩。
“怎的這麼久了，你寫字上一點長進都沒有？”
當然，若要說梁子意寫的不好，那就是雞蛋裡挑骨頭了，她寫的十分工整，字體結構半點差錯都沒有，可差就差在了沒有自己的風骨。
旁人練字，隻需三五年便能自成一派，有了自己的味道，當然是好與不好那另說。
現而今梁子意都練了七八年字了，卻還隻能說是工整幹淨而已，若要說有多好，那就是為難宋夫人了。
看着梁子意滿臉無辜的模樣，宋夫人隻覺得一陣無力，對她擺擺手，“算了，你也不是這塊料，一手字能見人也就罷了。”
反正她又不用去考科舉，寫出來的字嘛，算是小家碧玉已經不錯了。
當然，這是宋夫人放棄對梁子意書法上培養的說辭，趙月兒是很有文藝細胞的一個人，她的字哪怕是大學士看了也沒有不贊一聲好的。
明明是一個師父教導出來的學生，怎麼差距就這麼大呢？
宋夫人心裡滿滿當當的無奈，還在梁子航還算是懂事，不然她可就真要被梁子意氣死了。
“你來瞧瞧你弟弟寫的文章。”
都不用看，梁子意便知道是滿篇的之乎者也，不禁連連擺手，“還是師父鑒賞吧。”
雖然她并不排斥古典文化，但是畢竟是後世長大的人，跟梁子航這種從有意識起便滿口之乎者也的人差得遠了。
在看上多少還是有些吃力地，所以還是算了吧，反正她的文學素養怎麼都是比不上宋夫人的。
聽梁子意這話，宋夫人有些無奈的嗔了她一眼，也沒有強迫。
她的性子宋夫人哪裡有不知道的？
白話還能看上一會兒，可若是問文言，她起初或許還好，可很快就兩眼冒金星了。
如此這般的做派，讓暗自可惜梁子意不是男子不然定有一番大事業的宋夫人釋然。
人各有志，算了罷。
總歸梁子意也不用去科考，能認識字會寫，又有些見識便已經很好了。
見宋夫人放棄這個想法，梁子意情不自禁的松了口氣，放棄好，放棄好啊！
通篇看下來，宋夫人标出了幾個要修改的地方，讓梁子航自己知曉過後便道：“看來你年節時也有苦讀，不錯，比你姐有出息些。”
言畢，還意有所指的看了梁子意一眼。
梁子航見狀不禁悶笑，梁子意也唯有在宋夫人跟前的時候才會這般吃癟。
佯裝羞惱的瞪了梁子航一眼，梁子意跺腳道：“師父，你說就說吧，提上我做什麼？”
“你自己沒出息就不讓提啦？”宋夫人嗤笑，“若想師父說你點好，那你就好生努努力，讓師父有好可說啊！”
梁子意無言以對，在這種滿篇之乎者也的文章上面，她想她這輩子都是比不上梁子航的。
不是不想學，而是文化體系實在是不一樣啊！
她真的是學不來，動不動就把白話的用法用上去，然後讨一頓罵，時間長了她實在是沒有學習的動力。
長此以往下去，梁子意覺得自己都是會有厭學的心理的。
定定的瞧着梁子意，最終宋夫人歎了口氣，“行了趕緊滾，别在這礙我的眼！”
知道這是過關了，梁子意猛地松了口氣，連忙拉着梁子航跑了出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