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胡靈，你看着我！
”季甯的聲音驟然拔高，胡靈的注意力一下子就被吸引了過來，“這些人，他們都想讓你死，都覺得你丢人，沒有人理解你，你難道心裡就沒有一點點的不甘心？
”

　　“我……”胡靈緊緊攥住自己的衣角，猛地擡起頭來，”我恨他們！
“

　　”對，你恨他們，所以你不能看着這些人開開心心地度過下半生……咳！
“季甯知道自己剩的時間沒多少了，得趕快解決這個事，”我告訴你，如果今天你聽他的從這跳下去了，那些傷害你的人，依舊會逍遙法外，就算你把他們的名字公諸于衆，他們還可以改名換姓，通過時間把自己摘的一幹二淨……你聽話，從上面下來，我向你保證，沒有一個人會逃脫法律和道德的制裁，你的生活還會好起來的……“

　　胡靈好像是對她的話有些反應，身體前傾着，似乎是有想要下來地趨勢。

　　季甯看着有戲，就繼續開口勸說：“你看到旁邊那個大哥哥了沒，他是一個特别特别厲害的警察，你下來把欺負你的人的名字都告訴他，他會幫你把壞人統統抓回來，好不好？
”

　　這個孩子仿佛是對警察有些什麼偏見一樣，一聽到她講警察，就立馬搖搖頭：“不會的，一開始，我也以為警察會幫我，但是他們沒有，他們隻是告訴我，要我不要追究了，不然會惹禍上身，也許連命都保不住了……警察跟那些有錢人都是一夥的，他們不會幫我的……我沒錢……”在這麼冷的天氣裡，胡靈和季甯已經在這僵持近一個小時了，連林宏傑都感覺着手腳不太靈活，更别說長時間維持着一個姿勢的胡靈了。

　　在這麼下去遲早要出事，林宏傑這麼想着，拿出手機撥通了刑偵大隊的電話。

　　“林隊。
”

　　“查一下之前負責胡靈案子的是誰，馬上停職，等我回去再處理。
”

　　“好的，”電話那頭是林宏傑原來的老部下，對他的話簡直是深信不疑，“流程審批下來的話大概需要……”

　　“不用走流程，照辦，出了事我負責。
“

　　季甯離他不遠，清楚地聽到了他打電話的全過程，微微搖了搖頭――這男人還是這麼會來事。

　　”你聽到了嗎？
之前負責你那件案子的警察已經被停職了，這件事我們一定會查清楚的，該還給你的一定會一點不落地還給你，現在可以下來了嗎？
“季甯試探着伸出一隻手。

　　”他真的不會像之前那些警察一樣嗎？
“胡靈小心翼翼地朝季甯伸出手，在馬上要碰到的時候又瑟縮了一下，帶着不安的語氣問林宏傑，又好像是在問季甯。

　　”我不會。
“

　　”他不會。
“這兩個人同時開口，林宏傑深沉地看了面前單薄的背影，突然湧起一股想把她抱在懷裡的沖動。

　　季甯沒有回頭看他，隻是輕輕牽住胡靈的手，慢慢把她從欄杆上抱下來，直到胡靈的雙腳确确實實地觸碰到了地面，所有人才同時松了一口氣，看着胡靈被早早等在一邊的醫生護士帶去醫院檢查，季甯才突然一下子松了勁兒，眼前一黑往地上栽去。

　　意料之中的，自己沒有沒有接觸到冰冷的地面。

　　”送我回醫院吧。
“季甯拽了拽林宏傑的衣領。

　　”你個病秧子，看你下回還亂跑！
“毫不客氣地罵了她兩句，林宏傑才把季甯抱下樓塞進自己車裡。

　　坐進駕駛座，手機上突然收到一條蕭顔的信息――

　　我去醫院看看那個小女孩，一會蕭瑞開車來接我，你早點回去休息。

　　林宏傑隻當她是在樓下看到救護車把胡靈拉走了，就跟着一起去了，也沒多想，這樣倒也正好，要不他還得考慮怎樣避開季甯和蕭顔的見面。
于是就回了她一句：好，到家了講一聲。

　　在剛剛被處理幹淨的樓頂上，一個小角落裡傳來一聲短信提示音，蕭顔瞥了一眼，沒去管它，自己沿着欄杆邊緣慢慢地走着，最後停在剛剛胡靈要跳樓的位置，雙手輕輕撫摸上已經逐漸失去溫度，重新變得冰涼的欄杆：”你們到底瞞了我多少事呢？
“

　　……

　　”林先生，我之前好像警告過您，不要讓季小姐過多地用這種方法，發生什麼後果将來都是不可控的。
“病房裡，季甯的醫生羅仲陽毫不客氣地訓斥着林宏傑。

　　”羅醫生，您小點聲，罵他一個人就行了，不用讓我聽到。
“季甯剛剛吃過藥，本來之前挂完的點滴又白折騰了，現在又重新換了一大瓶新的，此時正靠在床上，手裡拿着一本不知道哪個國家的學術著作翻看着。

　　“我保證這是最後一次，“林宏傑一邊保證着一邊把羅仲陽拉到走廊裡，季甯隻是頭也不回的瞥了他一眼就随他去了。

　　”她最近情況怎麼樣？
“

　　羅仲陽推了推鼻梁上的眼鏡：”比起之前的狀況來講，好多了，至于她身體裡的那種特殊的病毒，我們還沒研究清楚具體是什麼東西，也沒找到能有效解決的方法，不過除了她用還原法以外，也并沒有對她的身體造成什麼實質性的傷害，最多也就是不能劇烈活動而已。
“

　　”好的，辛苦你們了。
“林宏傑送走羅醫生之後，又返回了季甯的病房，名義上是病房，但是由于季甯一年到頭也不離開幾次，所以這裡更像是個設置了全套醫療設備的套房。

　　季甯像是沉浸在面前的書裡一樣，聽到了林宏傑進來的腳步聲，但是依舊頭也不擡：“你不去醫院看看那個小姑娘？
”

　　“我給刑偵大隊的人通過氣了，他們會派人去做筆錄的，那個孩子的父親已經依照手續帶回去配合調查了。
”

　　“哦，”季甯終于肯擡頭看他一眼，不過出乎意料的是一臉嫌棄，看慣了她面無表情，突然來這麼一下子着實給他吓了一跳，“那你沒事就趕緊走，别打擾我。
”

　　看他絲毫沒有要走的意思，甚至已經準備搬凳子過來坐下了，季甯皺皺眉，她實在是不喜歡呆在有人的地方，哪怕這個人跟她很熟悉很熟悉，醫生說她這是輕度創傷性應激障礙，可她自己倒是覺得這樣挺好。

　　”你們警察現在都這麼閑的嗎？
聽說蘇葉和姓沐的那個小子跑到邊境那邊去了？
“

　　林宏傑一歎氣：”青城家裡那個整天找不到人的小丫頭來看過你了？
“

　　”嗯，“季甯也折騰了一晚上了，之前已經完全是強撐着才回了醫院，現在終于感受到了遲到的疲倦，”你去看看那邊的情況吧，那個小姑娘牽扯到的案子可能跟你們之前辦的另一個案子有點關系，我要睡了，有事明早再給我打電話。
“

　　林宏傑皺眉，和另一個案子還有關系？
莫非這也不是個簡單的校園暴力案件？
仔細想了想，關掉了床邊的台燈，等季甯睡着之後，林宏傑才輕手輕腳地離開房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