豎日,玄武門守将常何正好不值班,李世民去了他家一趟。
兩人具體談了些什麼沒人知道,房玄齡、杜如晦、高士廉,長孫無忌等人隻知道他回來之後,就告訴大家,行事時間定于六月初四。
“王爺,太子和齊王這邊,你都安排妥當了?”長孫無忌小心的問了一句。
“還沒有,不過我既已把時間定在初四,自然會想法子讓他們在這一日入宮,你們不必擔心,具體行事細節,明日再行敲定。”李世民搖頭開口道。
商量完這件事,大家準備告辭的時候,長孫無忌被李世民留了下來。
待議事廳隻剩他們兩人的時候,李世民将目光投到長孫無忌身上:“大舅兄,麻煩你安排兩個得力人手去盯着常何和他的家人。”
“王爺,常何他?”長孫無忌吃了一驚。
“不,常何沒有問題,他當年不僅在我部下任過職,後受父皇賞識,被調到玄武門做守将後,我和他之間的聯系也一樣沒斷,今日我去找他,隻隐晦一提,他便二話不說同意幫我。”
“但咱們所謀的這一件容不得半絲差錯,常何和我們不一樣,他有多向選擇,我信任他,但基本的防備卻必不可少。”李世民接口道。
“無忌明白王爺的意思了,王爺放心,這事我會安排妥當。”長孫無忌一聽,面容頓時變得十分肅穆。
“王爺,您這事完全可以自己動手啊,為何要勞駕長孫大人?你讓他去辦這件事,就不怕長孫大人多想?”長孫無忌離開之後,李世民的心腹管家榮管家從外面走進來,小心的道了一句。
“大舅兄不會多想,本王和他的關系與旁人不同,别說本王和他本就是布衣之交,但說單憑王妃,本王就不擔心他會有任何不利于我的心事。”
“最重要的是,讓他知道這件事,他和高舅舅才會明白本王并非完全不通帝王心術的純武人。”李世民淡淡的開口道。
“王爺的意思是長孫大人會将此事告知高家舅舅?”榮管家吃了一驚。
“這個我說不好,大舅兄或許不會說,但我那高家舅舅多半猜得到,他啊,是個很神奇的妙人,怪不得能和大儒王通成為至交。”
“當年,若不是他回京時的提點,說不得這些年王本還真有可能犯些緻命的錯誤。”李世民道。
有動作的不隻是李世民,太子李建成和齊王李元吉這幾日也沒閑着。
他們擔心皇帝要調離秦王府諸将,秦王府諸人要幹出什麼狗急跳牆的事,盯這邊盯得特别緊。
隻不過天策府諸人沒有一個是吃幹飯的,哪怕這些日子大家夥沒一個閑着,卻無一人露出任何馬腳,任憑太子的人馬如何盯梢,都沒看出半點蛛絲馬迹。
“大哥,我這心裡很不安,以我老二的了解,他不會這麼眼睜睜的看着自己的臂膀就這麼一點點的被卸掉,要不,咱們先動手,趕在秦府諸将離京前,先把他給做了吧。”探不到半點蛛絲馬迹的李元吉十分焦躁。
“我們這個時候動手不是給自己找事麼?父皇的調令下來之後,秦王府諸将都安安份份的接了,若咱們趕在這個時候動手,那就是自動将柄送到父皇手中。”李建成心裡也很不安,不過他想得卻比李無吉要多得多。
“隻要除掉了老二,即便父皇心裡不滿,也不會對我們做什麼,父皇所有兒子中,能擔得起帝位的,就是大哥你和老二了。”李元吉不以為然的撇了撇嘴。
“那要是咱們沒能要老二的命,又讓父皇抓住了把柄呢?你可别忘了,仁智宮的事才過去兩年。”李建成淡淡的道。
“當然,老二不除,你我皆無甯日,不過要除他,卻不是現在,等到秦王府諸将都離開、他身邊的力量一點點被我們剪除之後,我們再動手就容易多了。”李建成語意頓了一頓,接着又往下道。
李元吉擡目看了他一眼,沒有再言。
六月初二這一日,風平浪靜,什麼事都沒有發生,六月初三傍晚,李世民跑去找唐高祖李淵。
李淵見他這個時候來找自己十分奇怪:“二郎,你這個時候來找我有什麼事?”
“父皇,兒臣有一事憋在心裡許久,思來想去,覺得還是應該告訴父皇。”李世民臉上的神色頗為掙紮猶豫,他站在李淵面前,遲疑了半晌,才開口道。
“什麼事?”李淵眉頭一皺。
“是關于父皇的宮妃,尹德妃和張婕妤之事。”李世民道。
“她們有什麼事?”李淵的眉頭皺得更緊了一些。
“前些日子,兒臣去萬春宮拜見貴妃娘娘出來,無意在後花園某處隐秘之地,看到太子、齊王和她們,行為極不檢點......”李世民咬牙開口道。
“胡說八道,你,你簡直豈有此理,隻因兄弟不和,你就用如此龌蹉下流的手段陷害自己的兄弟,你,你......”李淵勃然大怒,臉都氣紅了,氣都有些喘不勻。
“父皇息怒,兒臣縱有天大的膽子,也不敢無中生有的編出這樣的事來污蔑自己嫡親的兄弟。”
“父皇不妨細想,這些年來,尹德妃和張婕妤,她們對太子、對齊王的态度怎樣,對兒臣的态度又怎樣。”李世民噗通一聲跪在地上,以頭伏地,泣聲開口道。
“她們不喜歡你和平陽,不過是你們眼高于頂,看不慣她們以色媚寵罷了,而齊王和太子卻對她們一向敬重有加......”李淵聽到這裡,語意不自覺的滞了一滞,不過旋即就甩開了心頭的那些疑慮,繼續怒斥。
“父皇,兒臣對她們是不如太子和齊王那般恭敬,可兒臣自問該有的禮節也不曾失過,另外就是,以太子和齊王的身份地位,如此巴結讨好她們,父皇難道不覺得奇怪?”
“若是父皇仍不信兒臣之言,明日不妨召他們入宮來與兒臣對質,兒臣深知不該說這樣的話,可兒臣更不願看到父皇的後宮這般烏煙瘴氣,看父皇這樣被人蒙蔽......”李世民也不擡頭,繼續伏地哭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