杜如晦事件之後,讓本就憋了一肚子氣的秦王愈發的憤怒,與他做了十幾年夫妻、深知他性情的長孫王妃生怕他憋壞了身子,便想着法來開導和分散轉移他的注意力。
六月初的一個傍晚,李世民在錦笙園剛吃一碗妻子專程根據他的口味和喜好制作的消暑湯沒多久,正躺在桂樹下乘涼,又見妻子端着茶點走了過來。
長孫王妃走到李世民面前,将茶點一一擺在他面前的矮桌上,李世民擡目掃了她一眼,有些好笑的開口:“觀音婢,你這麼養我,很快會把我養成豬的,放心吧,我沒事。”
他的性子相對太子是要激進剛硬一些,不過他能擁有如今的聲望地位靠的可不僅僅是皿氣之勇。
他每戰必勝除了自身的勇武和不怕死、以及身邊有諸多謀臣良将之外,和他對戰機敏銳捕捉和隐忍更有着莫大的關系。
每臨戰場,大凡他覺得戰機未到的時候,無論敵方如何挑釁謾罵他都能做到充耳不聞,閉門不出,如今皇帝的作為和太子一黨逼迫雖讓他憋屈難受,卻絕不會因而讓他失了理智。
“你這些年一直在外打仗,難得有像現在這樣呆在家裡的悠閑時間,我身為你的妻子,做些美食給你補補怎麼了?還是說夫妻做長了,你已經厭倦我在你眼前晃了晃去了?”長孫王妃沒好氣的白了他一眼。
現年剛滿二十四周歲的長孫王妃正處于女人一生最美好的年華中,明麗端莊的面容如同盛放的牡丹花一般耀目。
自兒女出生之後,已鮮少再露這種輕嗔薄怒的小女兒嬌态的她,在庭院忽明忽暗的燈光映襯下,竟有種說不出的妩媚和誘惑,直把李世民看得呆住了。
“觀音婢,你的話聽起來十分哀怨,可是在怨為夫近些年來冷落你了?”李世民回神之後長臂一伸,一把将妻子拽進懷裡,微啞着聲音開口道。
“二郎,你,這大庭廣衆之下,你......快放我起來。”長孫王妃被吓了一跳,這裡可是乘涼的庭院中,不時有丫環婆子走動......
“哼,誰敢不相識跑過來打擾,明日我就讓他們卷鋪帶蓋挪地方,觀音婢,你生下麗質已有數年,身體也養得差不多了,咱們是不是可以考慮再生個孩子?”李世民不在意的輕哼了一聲,手臂微微一力,将妻子摟得更緊了些。
“......”長孫王妃。
一夜纏綿,次日起床的時候李世民容光煥發,長孫體力不及丈夫,昨夜無所保留的熱情讓她有些透支過度,此時尚在酣睡。
李世民裝好衣衫,回首看着床上仍在酣睡的妻子的嬌顔,心頭柔情湧動,妻子向來内斂,平日裡床第之間雖也配合,卻鮮少有如昨夜那般全力取悅自己的時候,她如此作派顯然是擔心自己心結難解,憂愁傷身。
“觀音婢,我真的沒事,你不必我擔心,倒是你,自從姐姐過世後,你臉上就鮮少出現笑容,身體養了這麼久,仍不能恢複到未懷麗質之前的狀态,我很擔心。”
“我可以不在意父皇的偏心、兄弟的排擠,但是觀音婢,我不能再失去你,你明白麼?姐姐和母親都不在了,如果有朝一日連你也......”已經穿戴好衣衫的李世民觸及妻子的嬌顔,心頭的柔情湧動,他又坐了回去,伸手輕輕撫着妻子的嬌顔,自言自語般開口道。
時間繼續向前滑行,轉眼就到了八月中秋,自杜如晦事件之後,原本消停了一段時間的太子和秦王之間的争鬥又一次拉開了序幕。
此次序幕拉開之後,硝煙竟比之前還要濃烈幾分,之前看起來明顯對秦王多有猜忌的高祖在他們的争鬥中竟選擇了兩不相幫,這讓朝臣們心裡十分的不安,不知道高皇到底是什麼心事。
中秋宴,按例在京的皇親都要入宮陪宴,皇子們私下裡鬥得再厲害,這個規矩确是不能破的。
中秋這一日,秦王、齊王、太子,還有高祖的兄弟,以及其它已成年分府的皇子們、隻要是在京的都進了宮。
長孫王妃一早也随着丈夫進了宮,隻不過女眷入宮之後都去了萬春宮,長孫王妃到萬春宮的時候,發現太子妃和齊王妃都比她早到了一步。
自武德六年、平陽去世,太子、齊王和秦王之間的關系的變得張弓拔弩後,長孫、鄭氏和楊氏這幾位關系極好的妯娌之間的走動就少了。
不管她們妯娌間私下感情有多好,作為皇室成員,她們的丈夫一旦展開你死我活的争鬥,彼此還想如往常一般親密已是不可能。
“見過太子妃嫂嫂。”長孫王妃和萬貴妃行過禮後,又朝太子妃鄭氏行禮。
“弟妹不必多禮。”鄭氏目光複雜的看了長孫一眼,擺了擺手。
“見過嫂嫂。”長孫與鄭氏見完禮後,齊王妃楊氏又過來和她見禮。
“一家人,不必多禮,弟妹不介意的話我們一處坐吧。”長孫王妃看了面容有些憔悴的齊王妃一眼,心頭微歎了一聲。
以楊珪娘的心性,若不是嫁入皇家,嫁給了元吉,她的日子應該不會過得這般憂郁艱難。
元吉性情喜怒無常,确非良配,當初若非自己一力撮合,她多半不會嫁入皇家,也就不會陷入如今進退兩難的局面。
“我一切安好,嫂嫂莫要為我憂心。”敏慧又善解人意的楊珪娘聽到長孫王妃的那聲輕歎,自然知道她在想什麼,兩人坐下之後,她悄然開口道了一句。
長孫王妃看了她一眼,并未言語,隻伸手輕輕握住她的一隻手,拍了她的手背。
“我常聽外面的人傳齊王與秦王關系不太和睦,如今瞧着秦王妃和齊王妃的互動,顯然傳言不實嘛。”長孫王妃與齊王玘的互動雖然不顯眼,卻仍被一心注意着她們的張婕妤和尹德妃看見,張婕妤眼珠微微一轉,半掩着嘴巴,輕笑着開口。
“秦王和齊王乃一母同胞的兄弟,卻不知婕妤從何處聽知他們兄弟關系不睦?”長孫王妃聽聞聲目光微冷,擡目朝張婕妤望了過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