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想起來陸淮的槍這個時候正對着桑榆的兇口。
可是桑榆怎麼會聽他的,刀起刀落,伴随着槍聲。
桑榆像瘋了一樣的狂刺她的心髒,陸淮的兇口獻皿一片片的渲染,槍聲卻隻有醫生,可是桑榆像是沒有收到影響似的,那動作都沒有停下來。
靳西恒朝她跑過去,陸淮的手緊緊地抓住桑榆衣服,整個身子往後仰過去。
靳西恒及時的抓住了桑榆,陸淮從上面掉下去,桑榆半個身子也下去了償。
他剛剛是聽見槍聲的,但是桑榆身上一片白淨,他拉住了她,一雙眼睛深深的看着她,恨不得将她吞進去一般。
桑榆瞧着他緊張的臉,失聲的笑了起來:“靳西恒,不管你怎麼做,我都不會原諒你曾經是怎麼對我的。撄”
靳西恒用力的将她往上拉,所幸是她不重,所以這樣往上拉的時候,不用費很大的力氣。
他把她上來,将她攬進懷中:“沒關系,往後,有我愛你就夠了。”
過去那麼多年深沉的愛,早已經足夠滿足他一生,如果她的愛都是那樣的慘烈,他甯可不要,她這一輩子,被他一個人愛就好,他一個人來愛她就好。
桑榆癱軟在他懷中,慢慢的閉上眼睛,很長時間沒說話,她就這麼靜靜地聽着他有力的心跳。
後來才嘤嘤的哭出聲來:“靳西恒,我殺人了。”
靳西恒抱住她:“不,你隻是自衛,不是殺人,桑榆,你沒有殺人。”
他要給她洗腦,不要相信自己剛剛做了什麼。
覃茜茜沒敢走過去,看着桑榆在他懷中難過的哭時,她也有些忍不住。
“現在沒事了,我們走吧,她現在需要冷靜,還有許多事要做呢?”謝昀攔着她的肩轉身。
看到想要逃走的假桑榆,眼色微涼:“今天的事情,你要是說出去半個字,不知道哪一天你就見不到太陽了。””
“我知道,我知道,我什麼都不知道,什麼也沒看見。”女人不敢多作停留,生怕謝昀會改變主意一槍崩了她。
靳西恒很久沒有聽過她這麼難過的哭泣,他抱着她一刻也不敢松手。
剛剛他若是手滑了一下,她就該摔下去粉身碎骨了。
“桑榆,别想了,什麼都有我呢?”
桑榆摸着自己的兇口,陸淮的槍口對準她的兇口是沒有錯,可是當她喪失理智的往他兇口上紮刀時,他的槍口變了方向,然後隻有她瘋狂紮刀的樣子。
到他呼吸困難,他都還在說話:“桑榆,我愛你,從見你第一天開始……”
不知道為什麼這麼難過,真的好難過。
她的手狠狠地揪着兇口的衣服,嘶聲的哭聲聽着也甚是慘淡。
“靳西恒,我該死的,我應該被他一槍打死的。”桑榆面色慘白,眼淚止不住的往下掉。
“都過去了,桑榆。”
“我這一生注定不會活的太長,靳西恒,我不想我的孩子有一天在還小的時候面臨失去媽媽的痛苦,西恒,我今天就該死的。”她在他懷中泣不成聲。
她今天是想跟陸淮同歸于盡的,這樣才是最完美的結局,沒有人記得她,那麼也就不會有痛苦。
靳西恒深深的吸了一口氣:“沒有媽媽的小桑才是最痛苦的,桑榆,是你想錯了。”
桑榆聽着靳西恒的話,睜大了眼睛,她都沒有這樣想過,隻想到生離死别時候的痛苦,卻沒有想過擁有時候的幸福。
她連這個機會都不願意給兒子,算得上什麼媽媽。
後來,她在他懷中失去知覺,靳西恒把她小心翼翼的抱在懷中。
這一覺睡的極為漫長,就像是睡了好多年,一直在做夢,一直不清醒。
她一睜眼的時候發現自己在卧室裡躺着,許許多多的事情想起來就想是在做夢一般。
那是自己親身經曆了的事情又怎麼可能是做夢。
下意識的擰了擰眉,然後從床上爬起來,剛下地沒走了兩步,靳西恒就推門進來了。
這房間裡,窗簾也是拉着的她,不知道現在是白天還是晚上,看到靳西恒的時候,她慢慢的頓住腳。
“我怎麼會在這裡?”
“這是家裡,不在這裡,在哪裡?”靳西恒笑了笑,走過去,本想去抱她,桑榆卻躲開了他伸過來的手臂。
“靳西恒,我殺人了。”
靳西恒看着她這樣,有些不知道該如何是好,他知道可能不是那麼容易忘記,但是總是這樣記着也不好。
“桑榆,那是自衛,不是殺人,是陸淮想殺你,你隻是想保護你自己。”靳西恒不顧她的反抗,将她抱了起來。
重新被放回到床上。
“靳西恒,你不能颠倒黑白。”
“那你要自首嗎?”靳西恒低頭看她,眼神溫暖,桑榆擡着頭看他,靳西恒心裡是怎麼想的她也不知道。
“抛下孩子,你坐牢,你真的是這麼想的?陸淮是頭号通緝犯,活着死了都是一樣的,他那種亡命之徒,隻有他殺人的分,哪有别人殺他的分,桑榆,這些事從頭至尾,都是他在錯。”靳西恒抱着她的頭在懷中,一字一句的說着。
桑榆一雙眼睛睜的很大,眼眶通紅,靳西恒把話說的這麼明确,她無力反駁,這些事誰對誰錯,她也不知道。
“我知道你是怎麼想的,警局我們要去的,隻是配合調查,知道嗎?”
“嗯。”她有千言萬語這個時候也無法再說出來。
靳西恒想必是已經安排好了,她又有什麼好擔心的。
“睡了兩天,肚子餓了嗎?”
“嗯。”
“想吃什麼?”
“米飯和蝦米湯。”
靳西恒唇上的笑意越發的溫柔起來:“好。”
後來她真的去了警局,面對警察的盤問,她緊張的不知道該說什麼好。
靳西恒在外面等着她,覃茜茜也在等着她。
她從裡面出來的時候,覃茜茜先上去抱住了她,像孩子一樣的哭了起來,沒有了陸淮,那是不是今後再也沒有痛苦。
“桑榆……”她喊她,這一聲卻是真真的喊到了心坎上,桑榆低聲的笑了起來,眉目溫淡。
她看向靳西恒,目光從未有過的認真和溫和,靳西恒也看着她,一直帶着笑。
覃茜茜不知道情緒為什麼這麼激動,後來謝昀來接她走,她也抱着桑榆不肯走。
謝昀看着她,第一次不知道拿她怎麼辦才好。
“她現在已經沒事了,陸淮這件事過去了,茜茜,我們回家吧。”謝昀牽住她的手不準她再跟着靳西恒和桑榆。
覃茜茜臉上還留着淚痕,她慘淡的笑了起來:“謝昀,從我這兒,你還想要什麼?”
她不知道自己還能給他什麼,都這麼久了,那孩子是死在肚子裡的,連着世界的面都沒有見過,她難道就這樣罪孽深重?
謝昀看着她,然後将她抱住:“我想要你生的孩子。”
覃茜茜哈哈大笑起來,推開了他,轉身自己上了車,孩子?她永遠都不會生。
直至過了許多年,覃茜茜也仍然覺得自己當時的決心是正确的,如果不是确定完整的愛情,她不會生孩子。
渝城一到過年的時候,就滿城張燈結彩,到處挂滿了紅燈籠。
靳園當然也不會不會例外,桑榆跟靳小桑一起在靳園裡的路上挂紅燈籠,在靳園每一棟房子的門上貼倒着的福字。
靳百川也寫了許多對聯給他們貼,靳園已經很多年沒有這樣熱鬧過。
有妻兒在身邊陪着,靳西恒當然是開心的。
桑榆對他的态度很淡,雖然總還是有些冷漠,可是他已經覺得很好了,對他來說,這樣沒有什麼比桑榆在他身邊來的更重要。
最後一天班上完之後回來就看到靳園雙葉門上貼着福字,高高的挂着紅燈籠,兩邊也貼着對聯,唇邊不由得有些暖意。
他擡腳走進去,心情很好,桑榆和靳小桑一大一小的正走在園子裡,這天一直不在下雪,傍晚的時候就停了。
靳西恒急急地從身後跟了過去:“桑榆,貼滿整個園子要花費好多時間吧?”
“還好,總有人幫忙的。”桑榆沒覺得多累。
隻是當她真正意義上逛完了整個園子的時候,才發現一個家族竟然也是這麼空虛,人丁不興旺,于是就養了許多傭人在這麼大的一個家裡。
這麼多年,住在這裡的主人換了換又換,唯獨沒換的應該就是那一份孤獨的心了。
聽說靳家曾經崇尚商業聯姻,家裡的兒子女兒全都是商業聯姻的犧牲品,所以住在這個園子裡的人不相信愛情。
“有沒有想過要什麼新年禮物?”靳西恒看着她的測驗微笑。
“當然有,就怕是你給不起。”桑榆慢慢的停下來,她看着靳西恒,眼裡有些玩味。
靳西恒一時間也沒有明白她是什麼意思,怔怔的看着她:“有什麼我給不起?”
“比如放我離開你身邊。”桑榆的聲音很輕,帶着一種玩笑的态度。
不過一直抓住自己的靳小桑胖乎乎的小手一下子捏的很緊,桑榆都能感覺到他的指甲勾住她掌心的肉了。
于是低頭看他,結果就看到靳小桑氣呼呼的瞪着她。
“小桑,怎麼了?”
“麻麻你不要我了。”他睜大了眼睛無比委屈的看着她,那眼睛紅紅的,眼看着就要哭了。
桑榆無可奈何的蹲下身來,徐百柔軟的手輕輕地捏了你他的臉:“媽媽跟爸爸開玩笑呢,怎麼這麼大點就喜歡胡思亂想,要是長大了讨個漂亮媳婦,不是成天都要疑神疑鬼的了?”
靳西恒剛剛還緊張的一顆心,在聽到她溫柔的跟靳小桑說話的時候頓時就放下來了。
真是吓死他了。
靳小桑眨巴眨巴自己的眼睛然後看向立在身邊的靳西恒,像是在暗示他什麼似的。
靳西恒看着兒子的眼神,第一次覺得自己的兒子真的是超乎常人的聰明,天才,簡直是就是天才,都知道他老爸在想什麼。
“麻麻……”靳小桑撲進桑榆的懷中,模樣可委屈了。
桑榆隻好把他抱起來,無奈的看了一眼靳西恒,以後在孩子面前不要再開這種玩笑了。
“我來吧,他太重了,你的手會承受不住。”靳西恒見她站起來,伸手就要去接她手中靳小桑。
靳小桑剛剛對他還暗送秋波,這會聽說要抱她走,一雙眼睛冷冷的橫過來,靳西恒嘴角不由得抽搐了一下。
“靳小桑,你該減肥了,從明年起,不準喝奶,不準吃零食,也不準吃肉。”靳西恒跟在桑榆身後惡狠狠的對他說道。
靳小桑對他擺了一個大大的鬼臉,氣的靳西恒想把他拎過來吊打一頓。
“小孩子貪吃是很正常的,你不要這麼兇。”桑榆淡淡的勾着唇角,她當然知道他不是真的對靳小桑這麼兇。
靳西恒白了靳小桑一眼,這小子倒是很會給自己找靠山嘛。
他無比聰明的抓住了他的弱點,拿着桑榆來當盾牌是針對他最合适的方法了。
年夜飯的桌上人少了,靳百川和靳西恒沒有要說的話。
他們之間的冷戰從靳西榮進監獄的時候就開始了,就算是偶爾會說上一兩句也不見得就多有溫度。
席上,靳西恒為妻兒剝蝦的畫面卻讓靳百川有些動容。
都說靳西恒是個不懂得柔軟的男人,可是在林桑榆和孩子面前他柔軟的沒有絲毫硬度。
這就是愛嗎?這個靳園百年來都沒有什麼所謂的愛情,父輩們傳下來的什麼都有,卻獨獨沒有叫他們怎麼去愛人。
在他們的眼中,愛情都是文人墨客過于誇張的一件事,這世上并不存在什麼愛情。
直到靳西恒走進這個園子,他打破了祖輩那些傳統,他幾乎是用盡一生的在愛一個女人。
即便是那女人如今可能并不像從前一般那麼愛他。
“廚房煮了餃子,晚上别吃那麼多不容易消化的。”靳百川淡淡的出聲。
“家裡的人都不齊,餃子就免了吧,桑榆要是想吃,回東院容媽會煮的。”
“西恒,你對我就這麼大的仇恨?”
靳西恒将鮮嫩的蝦肉放到桑榆的碗碟;裡,擡眼看着靳百川,目光溫淡平靜。
“是爺爺您對我懷着恨意,我害你的孫子锒铛入獄,你的兒媳婦因此事瘋,你對我隻有恨,爺爺又為什麼希望我對你半分不滿都沒有。”
靳百川看着冷靜的他在自己面前的模樣,靳西恒還真的是不會看在他的年紀上好好地跟他說話,這個小子,不管是過了多少年,他對靳家一直不會釋懷。
他覺得他的眼裡隻有靳西榮這麼一個孫子麼?隻有何芸一個兒媳婦麼?
“你也是我的孫子。”
“我當然是您的孫子,不然今天您就是一個人坐在這裡吃飯了。”
靳百川的表情微微僵了僵,看着他,目光有些閃爍。
桑榆瞧着靳西恒梗着脖子的樣子,下意識的拉了拉他的衣袖,靳西恒回頭看她的眼神,某些情緒漸漸地平息下去。
“明天您去看他把,總不能大過年見不到親人。”
“西恒啊……”
“我也去,總之,不會讓他覺得您一個人在靳園受了委屈。”靳西恒的話有點僵硬。
靳百川沒有介意,他到底是他媽媽調教出來的人,善良是他媽媽的本性,不像靳家的人,活得漸漸的都沒有了良心。
“謝謝。”
靳西恒沒有再說話,一頓飯吃過之後,他帶着桑榆和兒子離開了。
回靳園的路上,靳小桑趴在靳西恒的肩頭昏昏欲睡,她則是跟在他的身邊一言不發。
“很難受?”她淡聲的問道。
“沒有。”
“靳西恒,你不覺得你這個時候跟青春期的孩子一樣嗎?叛逆倔強。”
靳西恒回頭看她:“我不是孩子。”
“好,你不是孩子。”桑榆瞧着他較真的樣子,有點無奈。
到靳園的時候,靳小桑已經睡着了,靳西恒把他報道房間裡讓他乖乖的睡着,桑榆在樓下沒有跟着他上樓。
靳小桑一直都是在樓下睡的,今晚靳西恒居然讓他睡主卧了,很難得。
放下靳小桑之後,靳西恒從樓上下來。
“去睡吧。”
“這過年是要守歲的,我坐一會困了再說吧。”桑榆坐在沙發上懶散的動也不願意動。
“那好。”靳西恒沒有再讓她去睡覺,而是在她身邊坐下來。
桑榆自然是熬不住這樣的漫漫長夜,靳西恒是個男人,沒有什麼熬不住。
他兜裡揣着戒指盒子,他整個人都坐的筆直,跟桑榆之間也沒有什麼話要說。
直到桑榆昏昏欲睡的揉着太陽穴的時候,他握住了她的手。
“桑榆,我們之間什麼都不缺,如今最缺的就是一場婚禮了。”他轉過臉來看她。
但是她昏昏欲睡的樣子像是根本沒有聽見他在說什麼,靳西恒不由得皺眉。
勾着她的下巴,低頭吻住她的唇,呼吸被阻,桑榆這才回過神來。
唇上濕軟的薄唇肆意的碾壓着她的唇瓣。
後背被他牢牢地圈禁在臂彎中,她沒有可以退的路。
“靳西恒……”
靳西恒壓着她,桑榆感覺到自己的手指上一下子被冰涼的東西給套住了。
她看了一眼,還是那枚戒指,不過這一回靳西恒似乎有點強迫性的給他戴上。
“你?”
“我們結婚吧,我總覺得沒有一場婚禮,是遺憾。”
桑榆擡眸看他:“可是我并不這麼認為,靳西恒你覺得我現在是不會離開你了嗎?”
靳西恒親了親她的唇:“你不會的,桑榆。”
“可我也許一輩子都不會原諒你,也許一輩子都不會愛你。”桑榆的話說真切。
靳西恒瞳孔微微一縮,笑了:“沒關系。”
桑榆擡手看着手上銀晃晃的戒指,被燈光照的更是銀光閃閃。
“你這麼有錢,連一個帶鑽的戒指都不肯給我。”
靳西恒捏着她的下巴,,低頭便是一吻:“這是我八年前做的,那時候可沒現在這麼有錢,但我覺得更值得紀念,當然,你想要鑽戒的話,我會找人給你專門設計,但是這個,你得戴在無名指上。”
“太寒酸了,别的豪門太太會笑話我的。”
靳西恒抱住她的腰,将她抱了起來,輾轉就把她扛上了肩。
“我看誰敢!”
“孩子在裡面呢,你幹什麼?”桑榆看着他扛着她往主卧的方向走,下意識的抓緊了他的衣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