茜茜皺着眉頭身子往裡面縮了一下,并不願意此刻就聽了謝昀的話。
謝昀見她如此不配合,慢慢的湊過去在她耳邊低語。
“如果你希望她看到你跟我争執的畫面的話,你還可以再往裡面縮一點。”謝昀從來不覺得自己是什麼光明磊落的好漢。
他在談生意上面陰險,在應對茜茜方面也同樣陰險卑鄙。
茜茜是惱怒變得睜大了眼睛瞪着他,真是個無恥的男人,謝昀的手這個時候就悄無聲息的伸進她的腰肢裡,把她從躺椅上給抱了起來。
“茜茜,我們自己的事情自己處理,老是讓别人操心也不好不是嗎?”謝昀一步步的走着漸漸的将她從病房裡輕輕的抱出來償。
茜茜沉着一張臉,不怎麼看他,反正現在自己就是各種生氣,跟各種想要将他打趴下的沖動。
“是你一直在讓别人操心,我有婚内出軌嗎?”茜茜即便是在他懷中,也還是一樣牙尖嘴利,那得理不饒人的樣子,謝昀看着其實有的時候氣的心裡癢癢。
“我和沈薇然之間什麼都沒有,你不要胡亂猜。”這種事解釋起來沒有什麼作用,但是謝昀還是要解釋。
茜茜冷哼一聲沒有再說話,反正她要是跟哪個走的近一些,多說兩句話,在謝昀看來就不正常,他都送股份了,居然還能理直氣壯的說什麼都沒有,他到底是邏輯有問題還是腦子有問題。
謝昀把她抱到車上,茜茜就一直别着臉也不跟他說話。
“今天她在公司裡暈倒,顱内又有出皿的情況。”
茜茜冷哼:“我多大的能耐,居然能把她打的又後遺症。”
她真是搞不懂沈薇然到底是怎麼做到顱内出皿這個地步的,她的台曆難道是鋼筋混泥土不成。
“你沒有這麼做,但是很多人都以為是你做的,茜茜,你不要這麼無理取鬧行不行?”
茜茜挑了挑眉扭頭看他:“我這樣就無理取鬧了,你是沒見過無理取鬧吧,也是啊,你這麼一個豪門子弟,接觸的都是有教養的豪門千金,哪能遇到我這種粗俗的鄉下人。”
反正不管用什麼方法,茜茜總是要把自己的諷刺進行到底。
謝昀臉色微微一變,瞧着她一臉飛揚跋扈的表情,這哪裡是平日裡一言一行都禮貌大方的謝夫人,簡直就是個地痞流氓。
“你現在最好不要跟我說話,更過分的話我準備着,隻是還沒有說而已。”茜茜重新别過自己的臉,留下一個側臉給他。
謝昀眉心微微擰了擰,不管他說什麼她都不願意聽進去,不是聽不進去,是不願意聽進去。
回到家茜茜就獨自回房間去睡了,謝昀兀自的在她旁邊水下,目光淺淡看着天花闆,有很多話在這樣安靜的時候卻不知道該怎麼說出來。
“茜茜,我和她之間真的不是你想的那樣。”
茜茜側着身子在另一邊并不想跟他說話,心裡還是難過的,在一起這麼多年,他對自己的了解真的是少之又少,真不知道他是怎麼成為那麼多人眼中的模範丈夫的。
可能像他這種出身,這種做生意的人都是這樣,永遠都隻會做最有利的營銷,寵愛自己的妻子給世人看,也是營銷手段之一。
“茜茜……”
“謝昀,我困了,如果你要繼續這麼吵下去的話,我隻好去别的房間睡了。”茜茜的聲音聽上去很不耐煩,那樣子像是極不想跟他說說話似的。
謝昀愣了愣,當真就沒有再說話,她每天都在自己面前,但是從來沒有哪一天像現在這樣讓他覺得她那麼的遙遠。
在經過了一段刻骨銘心的愛情之後,過了十年的時間,他已經不知道愛情的滋味到底如何,他自己覺得自己的婚姻是可以不需要愛情的。
他覺得自己這一生很難再愛上一個人。
沈薇然到底怎麼樣了,她不知道,自從那天在公司暈倒之後去了醫院,再然後就聽不到任何一點風聲了。
公司往常流言四起的情況因為沈薇然的離開也漸漸的消失了,茜茜仍然是在忙碌的工作。
隻是如今和以前有些不同,不管她在什麼地方,謝昀都會好巧不巧的出現,每一次他都一定會開着車在外面等她。
不管是她故意耗時多久都等得下去,他背着來接她的名監視她,真的是做的極好。
茜茜今天在酒桌上喝的有點多,臉頰微微有些發紅,謝昀在外面等了好幾個小時了,紐約的春天到處泛着寒意。
即便是坐在車裡,那也是一種非人的折磨。
可是覃茜茜愣是在這裡是經喝酒都不願意早早地出去跟着謝昀回家。
“覃總,我們這工作談完了好久了,再喝下去就要出事了。”小秘書最不喜歡覃茜茜每一次應酬到深夜。
這些男人一旦喝醉了酒,那就跟一頭狼似的,看她們的眼神都泛着綠光。
“我招人送你回去,别害怕,茜茜笑着拍了拍她的肩,笑的醉眼迷離。
她真是醉的不輕,小秘書擔心的皺着眉頭,生怕這些喝醉了酒的男人會胡來。
不說是對她怎麼樣,光是摸摸腿占便宜她都覺得好生害怕,怎麼覃茜茜一點都不害怕。
“覃總,我要跟着你。”小秘書可憐巴巴的看着她,真是可憐的小白兔。
茜茜捧着她的小臉蛋:“我的小秘書這麼擔驚受怕的,那我們就回去吧,各位老總,咱們今天算是談完了,非常感謝你們的合作。”
覃茜茜趁着酒勁慢慢的站了起來對着一桌子的人欠了欠身,模樣很禮貌。
送走了所有的客戶之後,茜茜獨自一個人從酒店下來,在大堂裡東倒西歪的走着。
謝昀其實是等得不耐煩了,看着她東倒西歪的樣子,疾步過去,将她穩穩地扶在懷中。
茜茜擡眼看他:“謝昀,你别這樣好不好?”她有些不耐,不喜歡謝昀突然之間這樣對待自己。
謝昀扣着她的腰不住的在收緊,目光仍然溫淡,她不是第一次這麼試圖激怒挑釁他了,時間久了,他也就不再上當。
“回家吧。”
茜茜費了好大的勁才把他從自己身邊推開,搖了搖昏昏沉沉的腦袋。
“我說過的吧,不愛我就不要給我任何的幻覺,你要知道倘若一個女人準備要不擇手段的得到一個男人的時候,事情會變得很糟糕,我會殺了沈薇然的。”她瞧着他,眼裡漸漸地有些笑意。
他從未聽過茜茜說過這種話來。
“可别小看我,我說的是真的,我喜歡身心幹淨的男人,很顯然你越來越不符合我的要求。”她身體被酒精麻痹着,腦子卻是十分的清醒。
謝昀越是想要靠近他,茜茜就越是想要後退,她的目光裡隻有一片冷淡,做到這種極盡冷漠的時候,她好像是用盡了這一生的努力。
她看着他好一會兒,由冷漠變成最後的黯然失色,她低頭轉身歪歪倒倒的走着。
謝昀不再強行追上去扶她,就跟在她身後不足一米的位置,如果她摔倒,自己也能及時的将她扶住。
茜茜轉頭之後蓄着滿眼的淚水,下巴抖的厲害,她其實有的時候也忍不住,如果這樣的日子時間太長的話,她也沒法堅持很久。
她走的不穩,謝昀跟在她身後,一顆心慢慢的提了起來。
一直走到酒店外面,夜裡迎面而來的寒風瘋了一般的吹着自己的臉,她的身子才有了反應,打了一個寒戰。
然後她慢慢的走下台階的時候,就看到程萊西那張天使般的面孔,她擡着睫毛,眼淚從眼裡裡落下來的時候變得很冰冷。
程萊西仰着臉看她:“姐姐,你為什麼哭了?”
他天真的問她,本想伸手去幫她擦眼淚,但是自己的身體真的是太短太短了。
謝昀站在身後,聽到程萊西這麼說,心頭微微一驚,迅速的扳過她的身體,眼裡都是她眼眶通紅的模樣。
他怔怔的看了一秒鐘,沒有說話,心口有個位置狠狠地牽動了一下,疼的他下意識的皺了皺眉。
然後他溫柔的擡起手抹去她臉頰上冰冷的眼淚:“茜茜,對不起,如果你覺得我這麼做你不喜歡,我以後不這麼做就是了。”
他的道歉誠懇認真,他并不希望她因為這個感到難過,也不希望她在這件事情上胡思亂想。
程立原本來都快走近了,但是他看到謝昀對茜茜的态度,慢慢的也就停住了腳步。
他望着那個男人,因為他好像對每個人都很溫和,所以覺得他的心思難以琢磨,心思難以猜透。
可是謝昀不是一個會輕易向人道歉的人,今天自己所看到的從來都不是幻覺。
或許,他心裡也有那麼一點點是愛着茜茜的,隻是自己不小心掩埋了呢。
茜茜被謝昀手裡的溫度燙的縮回自己的臉,然後低頭看程萊西。
“你一個人嗎?”
“不是啊,有大伯呢,本來我們隻是路過,我們給爸爸媽媽帶了燒雞。”程萊西說的很興奮,順便扭頭去看在遠處看着這裡的程立原。
程立原輕輕地欠身,勾着他一貫優雅溫和的笑,看起來很友好。
隻是這邊的謝昀卻不是很喜歡這個男人對這邊笑,能在這裡路過,真的是也夠故意的。
程立原後來還是在程萊西的招呼下走了過來,他手裡的确是提了好大幾包東西,這一走近就能聞到燒雞獨有的味道。
“萊西剛剛已經吃過了,這個你拿回去吃吧,是叫花雞呢。”程立原從自己手裡分出來一個袋子遞給覃茜茜。
茜茜的酒勁這個時候被冷風吹的所剩無幾,迷離的眼色也漸漸的清明起來。
茜茜吞了吞口水,不假思索的伸手就去接了,謝昀看的到,她其實很開心,有這麼一個人能在異國他鄉跟她回憶回憶家鄉的東西,自然是讓人感動的。
他沒有阻止,隻是目光淡淡的落在他的身上,程立原,論實力,他其實還不如他,他長着一張唐僧臉,卻是個十分受歡迎的男人、
他身上沒有一件算得上是正裝的衣服,由内而外的氣質卻是超群。
謝昀看在眼裡,心裡有些不悅開始瘋狂的蔓延,茜茜再厲害也隻是個女人而已,這樣的男人太迷人,她難免都會有動心的時候。
“我送給你太太一隻燒雞,謝先生不感謝我就算了,怎麼還用這種敵意的眼神來打量我?你很怕我嗎?”程立原淡淡的笑了笑問道,那樣子,看着真的是雲淡風輕的玩笑話。
隻是謝昀心中還是因為他雲淡風輕的這句話起了波瀾。
“茜茜要是喜歡,我都會給她買的。”
程立原搖了搖頭笑的慵懶優雅:“謝先生倒真的是在錢眼中活的太久了,我送給你太太的是去國懷鄉的感情,謝先生覺得以你的資産買得到麼?”
他并不是惡意的諷刺,他隻是想讓他清醒一些罷了。
謝昀被他的話牢牢地套住了,他微微睜大了眼睛看他,眼神愈加的不善。
茜茜全然不顧這兩個男人眼神之間的電光火石,拿着燒雞聞了聞,然後俯身單手捧着程萊西的小臉蛋親了親。
“謝謝程先生這麼用心,我很喜歡。”
她把自己的心情表達的毫不掩飾。
程萊西因為被茜茜親了一下,心情很好,一張臉簡直都笑開花了。
“姐姐喜歡就好。”
“如果萊西有空的話姐姐陪你去迪士尼玩好不好?”茜茜是真的很喜歡程萊西,這個孩子真的是長得很好看,也很會說話,他的爸爸媽媽到底是什麼樣的人,能生出這麼可愛的兒子。
程萊西笑眯眯的看着她:“那姐姐是要跟我約會嗎?”
茜茜忍不住的笑出聲來,指尖點了點他的鼻尖:“嗯,姐姐跟你約會。”
謝昀目光落在她身上有些出神,她對着這個孩子其實笑的很真心實意,謝昀仿佛才看明白,原來茜茜心裡是很喜歡孩子的。
“萊西,我們走吧。”程立原拉着程萊西的手,然後低聲的跟他說話。
“姐姐拜拜。”程萊西跟着程立原走的時候回頭還跟她揮手道别。
謝昀走過去拉開車門護着她的頭讓她上車,她懷中緊緊地抱着程立原剛剛送給她的燒雞。
那味道很濃烈,謝昀從來也沒有聞到過這麼濃郁的烤雞味道,仔仔細細的回望\這四年,他才驚覺自己竟然也如此的悲哀。
不知道她喜歡穿什麼樣的衣服,因為四年來穿的最多的是職業裝,也不知道她喜歡吃什麼,因為四年來她從來都沒有在他面前表現出來挑食,每樣東西都會去吃一點,然後旁人便不知道她到底喜歡吃什麼。
重要的是,他這個丈夫也不知道。
“看你的樣子就是沒有吃過了,這個之所以名為叫花雞,是因為很久很久以前這是乞丐吃的東西,這種上不了台面的東西,别說是吃了,你可能見都沒有見過。”
茜茜偏臉去看他,這個時候她的眼睛已經恢複正常了,可是這樣裝模作樣跟自己說話的覃茜茜令他感到心疼。
她剛剛分明才哭的,她又不是神經病,怎麼可能會在這麼短的時間裡就變了心情。
“沒吃過的不代表我不喜歡,茜茜,不要把我總是跟你分的這麼清楚,你是我的太太。”謝昀總是要時不時地提醒她。
在她開開心心的接過程立原手中的燒雞時,就忘記了她自己是有夫之婦。
“我當然知道我是你的太太,程先生不過是送給同鄉一直叫花雞,在你看來我這算是婚内出軌了嗎?”茜茜笑着問他。
謝昀瞧着她臉上的那些笑意,覺得紮眼的很,反正她這麼出言諷刺也不是一次兩次了,他也沒有什麼好生氣的。
“我不是這個意思,更沒有限制你交朋友的自由,茜茜,你最近是越來越喜歡胡思亂想了。”
茜茜笑了笑,覺得自己頭有點暈:“謝昀,你那麼巴巴的跑去找沈薇然是我胡思亂想出來的?”
反正兜兜轉轉就會回到這個問題上,謝昀深深的吸了一口氣,真是難纏的要命,這事他都已經解釋過了,可是對于覃茜茜來說,不管是什麼解釋,都是沒用的。
謝昀後來索性不說話了,茜茜抱着溫熱的燒雞,靠着車窗漸漸地也就睡着了。
于是謝昀在下車之後把她從車裡抱了出來,順便也拿走了她抱在懷裡的燒雞,去國懷鄉,在美國的中國人很多,這些人都很奇怪,明明是自己要移民過來,卻在這裡瘋了一眼的思念自己的家鄉。
他在美國出生長大,說的一口好中文,也寫的一首好中國字,但是他從來都沒有過那種感情。
所以他便不能對茜茜的感覺感同身受。
這個時候謝家别墅的傭人都已經睡下了,謝昀深夜抱着覃茜茜從外面進來,有些前所未有的清冷的感覺。
謝昀把她寶回到床上,擦了擦她的臉,看着她睡的香,也不想去打擾她,剛剛的燒雞放在了樓下,如果醒來,她應該會念叨着吃吧。
他想了想,然後起身從卧室裡出去,下樓,把燒雞涼冷了之後就放進了冰箱,到明天這都應該還是新鮮的。
謝昀看着冰箱裡的燒雞簡直是鬼使神差的伸出手去沾了一手醬嘗了嘗,他關上冰箱門,嗯,是真的很好吃。
一直以來他都是生活的高高在上的樣子,所以他不親民,也沒有什麼平常百姓會有的愛好習慣,他的一言一行,都是最優雅得體,最有涵養。
謝昀摸了摸自己的臉微微皺着眉頭,從來都沒有覺得自己有什麼地方自己是不滿意的,現在自己似乎也有了自己不滿意的地方。
茜茜一早醒來時,身邊的位置還有些溫度,整張床除了她殘留的酒氣就是謝昀的味道,她很熟悉,她皺了皺鼻子,懶懶的在床上擺了一個大字,她真的是很讨厭這種無休止上班的日子。
收拾好下樓,她看到自己昨天晚上沒有吃的燒雞這個時候正熱騰騰的擺在桌上,整個飯廳都飄蕩着香味。
茜茜放下手裡的包在走過去看着那隻雞。
“菲姐,我沒說早上要吃雞啊。”
“先生說您醒來可能會吵着吃,所有才讓我熱一下。”菲姐說的滿臉微笑,覺得這夫妻倆的關系好像是和好了似的。
茜茜的目光中這才轉移到謝昀的臉上:“今兒個太陽是從西邊出來了麼?早上起來吃這麼油膩的東西一整天談生意腦筋都不會清楚的。”
她半開玩笑的道。
“坐下來吃飯,你今天起的很遲了,不是不喜歡遲到?”謝昀很淡定的吃着早餐,擡眼看她的眼神也很溫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