反正不敢怎麼着,茜茜也都看不到這個男人對自己生氣,大抵是不在意,才會有這樣淡定的情緒,昨晚要是換做是沈薇然喝的酩酊大醉,他興許早就怒火沖天了。
呸!她這是有受虐傾向還是怎麼回事撄?
“那麼,祝夫君你用餐愉快。”茜茜拉開椅子坐下來,伸手就撕了一整隻烤雞。
她吃的滿嘴都是油,謝昀有的時候會看她一眼,往往都會被她的這個吃相給吸引住,這雞真的就有那麼好吃麼?
他拿着茜茜的筷子一伸,從她嘴邊的肉上夾了一塊雞肉放進嘴裡,茜茜有點驚悚的看着他,謝昀這是在幹嘛?
“你不是不喜歡這麼油膩的東西。”
“我沒吃過,不可以嘗嘗鮮嗎?”謝昀溫淡的掃了她一眼,然後淡淡的道了一句。
茜茜點點頭:“當然可以,如果你不介意這是給叫花子吃的東西的話。”
謝昀淡淡的勾着唇:“在你看來我就是那麼養尊處優的無藥可救了?”
茜茜搖頭:“我不是這個意思,我隻是陳述事實。償”
謝昀瞧着她吃的滿嘴都是油的模樣,目光由淺淡變得深沉起來。
對那個無條件對她這麼好的人,她是怎麼想的,謝昀很想問她,可是又覺得這樣的自己似乎并沒有什麼資格。
茜茜本來是要自己開車過去的,但是謝昀非要她跟自己坐一輛車過去,說是這樣才更能做個實在的謝夫人。
她面對謝昀的這種莫名其妙的要求感到無奈,反正她現在是懶得跟他對着幹,也沒有心情跟他再鬧什麼。
“和程立原保持些距離。”
茜茜一臉的淡然冷漠:“那你覺得我應該如何?每次看到他就躲?謝昀,我沒有什麼舊愛,更不會做出些有損自己顔面的事情來,不是所有人都和你一樣,至少我的心裡是十分清楚的,什麼事能做,什麼事不能做。”
謝昀不過是簡簡單單的說了幾個字,茜茜就用更多的話來堵他的嘴,他明明不是她想的那個意思,可是她就是要胡思亂想,就是要多想。
她不願意跟他心平氣和的好好說話,對着他能有多沖就有多沖。
車子到公司時,車子裡面的氣氛也沒能緩解,茜茜下車徑自離開,也不管身後跟上來的謝昀。
公司裡的許多人都看着他們倆,婚姻出現問題的傳聞也不是第一次傳了,茜茜索性就表現的更加幹脆一點,一直以來都沒有證據,這會看着是不是就有了婚姻出現問題的證據了。
謝昀鮮少會在人前沉着一張臉,周圍的一些目光令他心裡很不舒服。
“董事長,沈小姐今天一早打了很多電話過來,您看需要回個電話嗎?”秘書見着他過來,邊低聲的跟他彙報這個事情。
謝昀面色冷淡:“不用管她,以後打來電話也不要理會。”謝昀慢慢的走過秘書身邊淡淡的吩咐了一句。
秘書微微一愣,她可是清清楚楚的記着前一段時間沈薇然在公司的氣焰很是嚣張,好像自從覃茜茜動手打了她之後,這個人就再也沒有出現在這裡。
而謝昀對她的态度似乎也變了,就算是股東又如何,如今謝昀要是厭煩她,就什麼也不是。
沈薇然等了許久也沒有等來謝昀的回電,他自己的手機她打了無數遍都是無法接通,像是他把她拉入了黑名單。
心底裡有一種怒火油然而生,大概是想不到對誰都習慣了溫和态度的謝昀會如此的對待她。
她有些憔悴的臉上滿是不甘和難過,她現在這個年紀還想去抓住一個男人的心,她自己都清楚,有多難。
她不隻是有輕聲的念頭,可是謝昀每一次都是在警告她,如果哪一次救治不能及時又該怎麼辦?
“姑媽,您也不看好我和阿昀再續前緣嗎?”沈薇然看着沈蘭,面色憂郁。
沈蘭淡淡的瞧着她:“微然,你自己都跟他說了,隻跟他做朋友,他這樣避嫌又有什麼錯?”
她當然知道自己的這個侄女心裡在想什麼,可是許多事都不是她想怎樣就能怎樣的,謝昀的心裡怎麼想,她也不知道,就連他三叔謝南都不知道。
更别說其他人了。
“姑媽,我和他之間的事情您不是不知道的,如果阿昀真的隻是在乎利益的話,為什麼又要給我這百分之五的股份,我很清楚,這百分之五原本屬于謝夫人的,很顯然阿昀他不愛覃茜茜不是嗎?”
沈蘭看着完全無法自拔的沈薇然,眉心淡淡的蹙着:“最終走到一起白頭到老的不一定是愛的人,而是合适的人,微然你現在不是二十歲出頭了,很多事你做起來真的挺讓人覺得好笑,茜茜那麼年輕卻比你懂的多,你怎麼會變成這樣?”
沈薇然做的每一件事都像是小女孩的無理取鬧,覃茜茜卻能一直忍着不聲張,若是不是她最後過分了,茜茜又怎麼會動手打她。
她這不是自讨苦吃是什麼。
沈薇然失聲苦笑:“在姑媽看來我現在已經變得不可理喻了是不是,姑媽可曾知道這麼些年我是怎麼過來的?您知道這樣沒有希望的等着一個人是一種什麼感覺?”
她的這一生已經過去了三分之一,而她到現在卻過的無比落魄,沈家沒落,謝昀又娶了别人,論可憐,她才是最可憐的那一個。
為什麼所有人都向着覃茜茜,那個女人除了年紀比她小一些,其他的還有什麼好?
沈蘭看着她這樣,無可奈何的搖了搖頭,他們沈家本來也是名門望族,卻在一夕之間一切都化為了烏有。
沈薇然當初和謝昀那也是郎才女貌的一對佳人,人人都稱好,他們是難得的不是因為商業聯姻才走在一起的璧人。
可是那人人稱羨的光景總歸還是要過去的,沈家迎來一場大的災難,而被稱為沈家乘龍快婿的謝昀卻在這個嘶吼全身而退,眼睜睜的看着沈家一步步的走向滅亡。
謝家的每一個人都是這麼看着的她,包括她也是親眼看着沈家走向滅亡,沒有任何人伸出過援手,即便是她的丈夫是謝南。
沈蘭眼中醞釀着苦澀,卻不知道要如何表達出來,她知道沈薇然這麼多年都承受着如何的痛苦。
謝昀那幾年又何嘗不是,那時候羽翼未豐滿他其實什麼都做不了。
“微然,阿昀給了你百分之五的股份,不是因為還愛着你,而是因為愧疚,是這麼多年對你的彌補,微然,不是姑媽非要你怎麼樣,隻是姑媽希望你不要再受傷害,沈家如今也就剩了我們,你難道還要為了一個男人再把自己的命給搭進去嗎?”
沈薇然手裡緊緊地攥着衣服的面料,發狠的攥着,骨節都泛白了,那謝夫人的位置本來就是她的。
隻是覃茜茜後來替她坐了。
“阿昀是因為思念我才會找一個跟我相像的女人,姑媽,他心裡一定是愛我的。”
沈蘭歎了一聲:“那是曾經,現在他愛你沒有誰看的出來,茜茜她跟你一點都不像,微然,你其實不如她優秀。”
沈蘭是就事論事,說的是事實,茜茜那種孩子堅強勇敢,絕不會為了兒女私情就搭上自己的所有,她就算是有一天離開了謝家的庇護也依然能活的很好。
可是沈薇然卻不行,這麼多年,她生活的如蝼蟻一般,因為是千金小姐出身,從來都沒有缺過什麼,她的認知裡,愛情、婚姻、男人是最重要的,她的生命裡早已經容不下任何東西。
是不是曾經的沈家太慣着她了,都不知道這世道的兇險和殘忍。
都三十多歲了,卻還把自己沉溺在過去的愛情當中無法自拔,像精神分裂一般。
沈薇然詫異的看着沈蘭,不相信這話是從她的嘴裡說出來。
“姑媽……”
“我說的難道不是事實,在你的世界裡除了阿昀,還有什麼?”
沈薇然脆生的苦笑出聲:“姑媽,我本來就已經一無所有了啊。”
“但是阿昀他現在補償了你,你還想怎麼樣,百分之五的股份,這麼多,你還不甘心嗎?你就是再不甘心,就算是阿昀對你心存憐憫,你最多隻是情人,永遠都做不了謝夫人。”
沈蘭從來都沒有這麼确定過謝昀的心思,他不會跟覃茜茜離婚,旁人用盡手段的折騰,他們之間還是像從前一樣,沒有任何的改變。
甚至是謝昀時常都在對覃茜茜讓步,他們之間在這四年間恒生了一股強大的感情。
“不!”沈薇然尖聲的阻止沈蘭再繼續說下去,瘋了一般的将茶幾上的東西掃落在地。
沈薇然按着自己的心髒失聲痛哭起來,她不願意就這麼算了,她想她是有機會的,可是謝昀如今對她的态度令她感到絕望,就如同這麼多年她絕望的等待一般。
“他不管用多少錢,都賠不起我這麼多年的青春,他賠不起的。”沈薇然顫聲的說道。
沈蘭什麼也不說了,把做好的小菜放進冰箱裡了,她每隔兩三天都會來一次,看她吃飯的情況。
可是沈薇然從來都不願意好好的照顧自己,本來做了手術沒多久,前一段時間暈倒之後醫生又說有出皿的情況,這樣下去,她會死的。
可是能救她的人卻還沒有,謝昀是不會來的,她自己也不願意振作起來。
沈蘭無奈的閉上眼睛拿着自己的包輾轉離開,再也不去問她好不好。
沈蘭從公寓裡離開,覺得心情沉重,沈薇然是她的侄女,她當然希望她的侄女能開開心心健健康康的。
之前她也的确想過破壞謝昀跟覃茜茜之間的關系,可是謝昀是個是非分明的人,一兩句話就能察覺出來問題,她無從下手。
後來在沈薇然做了那麼多荒唐的事情之後,她就更加的不願意這麼做了,如果注定那不是屬于自己的,就是搶來了又有什麼用。
這一點,沈蘭看的很透徹,但是沈薇然從來都看不清。
這一下樓,然後就又看到謝南,她溫淡的面色裡夾着幾分疏遠,謝南靠在車前,雙手抄兜,目光淡淡的在她身上上下的掃蕩。
“你這樣來當說客,她有聽進去嗎?”謝南笑着問她,就算是她不願意以小臉相對,他也能習慣,反正這麼多年他都是這麼過來的。
“我不是說了,我自己能回來嗎?”沈蘭還是不大高興,謝家的人是不是都喜歡将人掌控在手掌之中。真是令人讨厭。
“我是怕你跑了,這個理由足夠了嗎?”謝南為她拉開車門,輕笑。
沈蘭坐進車裡,一雙手放在自己的腿上,一句話也不想說。
“過幾天兒子要從澳大利亞回來,你還是練習練習怎麼對我笑吧,免得兒子看見了又得擔心。”謝南提起兒子,眉梢帶着慈祥,他還是很喜歡自己這個溫柔的兒子的,也不過就是十多歲,但是對他們真的是孝順的很。
沈蘭微微有些動容:“他還小,不會懂的。”
“小孩子最是會看臉色,再說了,你是不是活的都忘記了日子了,你嫁給我都快二十年了,你以為兒子還是兩三歲是嗎?”謝南這麼多年來心裡一直憋着一口氣。
都快二十年了,但是,她會愛兒子,還很多人,就是不會愛他。
沈蘭臉色微微變了變,這時間一晃竟然也過了快二十年了,謝南要是不說,她真的快忘了,自己到底嫁給他多少年了。
二十年,她是真的老了,有些事情曾經看不透,如今也看透了,心裡也就放下了,對這個男人再也不像曾經那麼恨了。
“明天去做一下臉,買點衣服,兒子回來看到媽媽精神煥發會很開心的。”謝南替她安排着。
沈蘭看了一眼他的側臉,一時間無話可說,是啊,兒子每次要回來的時候他都會叮囑她去做臉,買衣服,穿的精神一些。
年輕時候的自己也偶爾有他很愛她的幻覺,可是在經過沈家的事情之後,她覺得自己再難以相信這個男人,他的一言一行,一舉一動,都充滿了虛僞欺騙。
“我知道了。”
謝南回頭看了她一眼,有點詫異,她一向對他的安排都是嗤之以鼻不理會的,今天太陽是從西邊出來了吧。
沈蘭看着車窗外飛快掠過的街景,思緒輕微的有些遊離。
之後很長的一段時間都沒有說話,車子快到家的時候,沈蘭慢慢的回過神來再看身邊認真開車的謝南。
“當年沈家的事情,你們謝家是不是有參與?”她不隻是現在才懷疑,在過去很長的一段時間裡她都在懷疑,而最近謝南時常跟謝昀的談話都有點奇怪,她心裡壓下去的疑慮又慢慢的爬上心頭。
有太多的事情如今想起來都覺得很不合邏輯,為什麼隻有沈家出事,而跟沈家關系如此密切的謝家卻安然無恙。
這實在是不符合常理,就算是沒有大事,也好歹會有牽連不是嗎?為什麼會弄成這樣。
謝南頓了頓,目光坦然的看着她:“怎麼了?覺得我們謝家會對你們沈家做點什麼?”
沈蘭真的從來都沒有把自己的這些心思表現在外面過,他也看不出來,她居然會懷疑謝家曾經參與沈家的事。
沈蘭擡眼看着她,眼裡清明冷淡:“我隻是問問,沒有别的意思,你不需要用這種口氣來跟我說話。”
“我對你說話的态度一貫都是這樣,阿蘭,是你自己覺得我對你說話語氣不好。”謝南其實不是像謝昀那樣說話溫柔。
沈蘭嘴角微微動彈了一下,索性就别開自己的臉。
謝南回過頭繼續專注的開車,隻是臉上的溫度漸漸地冷卻下來,沈蘭怎麼會突然之間想起來問這件事。
若不是之前就有所懷疑,也不會醞釀了這麼久才會說。
沈蘭不光是沈家的出色的大家閨秀,曾經同樣是上流社會非常優秀的名媛,這不是沈家教的好,而是她從一出生就是這樣。
所以他能在萬千女人中一眼就看中了她端莊典雅的她,但是後來的事情卻沒有按照她所希望的走。
年輕時候的自己覺得自己玉樹臨風,每個女人都會瘋狂的愛上她,但是沈蘭自始至終對他都是冷漠。
甚至在結婚之後恨他。
所以這麼優秀的名媛從來都不會把自己的心事寫在自己的臉上,即便是他這麼關心她的生活也沒有發現過。
謝南臉色凝重的不太正常,他已經很多年都不在謝氏上班了,除了工作的事情,也沒有什麼能讓他臉色凝重成這樣。
幾天後,謝南在謝氏附近的一家咖啡館裡跟謝昀相對而坐。
“阿昀,我想你三嬸對當年的事情開始有所懷疑了,我不知道她是不是偷偷地調查了什麼才會這麼問我?”謝南皺着眉頭看着這個冷靜的不像話的侄兒。、
他難道一點都不擔心嗎?這世上哪有不透風的牆,何況當年那麼大的事情,有很多人都是知道内情的。
謝昀輕輕地品了一口咖啡:“三嬸如果要調查勢必要用謝家的人,三叔難道沒有察覺嗎?”
“阿昀,有些事,一旦做了就沒有辦法彌補了,你知道嗎?”謝南很害怕,很怕沈蘭會知道。
這麼多年他費了多少心思才将她留在身邊,如今要他放她走,那是根本不可能的。
“我當然知道,但是三叔你覺得眼下會有誰能準确的說出來當年事情的原委?”謝昀看着衣服雲淡風輕的模樣,溫潤的眉宇間一絲波瀾都沒有。
可是謝南卻不是這樣的他是快五十的人了,這個年紀本來是最穩重的時候,但是他卻緊張的像個做錯事的毛頭小子。
“阿昀……”
“三叔,是你太緊張了,您沒有參與過沈家的事情,您為什麼要害怕,這是商場裡的戰争,無關個人感情。”謝昀的聲音提高了幾分貝。
謝南朝着他失笑起來:“你覺得當年我沒有參加嗎?你爸是這麼跟你說的?”
大哥是疼愛他的,不希望他跟自己心愛的人分開,才會這麼跟謝昀說,可是自己當年的确是參與了,謝家上上下下的所有人都參與了,一起将名門望族的沈家拉下馬,親眼看着沈家家破人亡。
當時沈蘭不是沒有鬧過,那些日子,他總是夜不能寐,生怕自己一覺醒來沈蘭就離自己而去。
天知道那段日子有多難過,有很多事做起來很過瘾,但是做完了之後總是後會更多一些。
謝昀的手緊緊地捏着咖啡杯子,溫淡的目光中有些犀利。
“三叔,這事都已經過去了那麼多年了,您就不要再提了。”謝昀同樣也不想再提這件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