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又沒有說你不對,我早就說過了,我不是那種不識大體的人。”她輕輕地笑了笑,顯得十分冷靜。
謝昀兇口有些沉悶的疼,她表現出來的大度沒有讓他覺得高興,反而他更多的是難過。
她的臉色蒼白的厲害,不過那一雙熠熠生輝的眼睛還是能輕易的抓住人的眼球。
謝昀盯着她,擡手探了探她的額頭,一片冰涼,昨晚淋了雨,身體肯定不舒服,今天早上面對這種新聞也要來上班撄。
她果真是沒有把自己當成養尊處優的謝夫人,她隻是把自己當成覃茜茜。
謝昀的手扣住了她的手腕,順手把她逼上門闆:“茜茜,你知道這個年紀的我不需要什麼愛情,你像以前做謝夫人不好嗎?”
茜茜淡淡的笑了笑,夾着濃濃的嘲諷:“夫君啊,我是個朝前看的人,以前我怎麼活那是以前的我,現在我怎麼活,是現在的我,你沒有權利管我這些。”
她擡着下巴揚着飛揚跋扈的弧度,那樣子帶着十足的挑釁,可是表情卻又溫婉的不像話償。
謝昀有些分辨不出來到底什麼樣的覃茜茜才是真的覃茜茜。
“這一次的事,我就當你鬧脾氣,茜茜下不為例。”他慢慢的松開她,沒有更多的責備。
剛剛是生氣來着,但是看到她一臉挑釁的時候,他所有的怒火都收了回去。
他們結婚整整四年都沒有吵過架,現在他也不想,他在想,如果他們吵架的話,茜茜一定會提出離婚。
茜茜從門闆上被放下來,她有些腿軟,她看着謝昀笑着搖了搖頭,拉開辦公室的門,一隻腳跨出去之後停了下來。
“你說你這個年紀不需要愛情,但是你卻愛她,謝昀,其實承認也不是什麼可恥的事,我又不會笑你。”
她絲毫沒有說他不是的意思,就是這麼淡淡的一句,旁人難以聽得出來,她将自己最低沉最悲傷難過的情緒掩蓋在其中。
謝昀也聽不出來,這個男人這四年都沒有了解過她,從來都沒有,所以她有什麼情緒,他也并不會察覺到。
如果自己表現的不明顯的話,他是真的一點都察覺不出來。
辦公室的門被關上,謝昀回頭看了關着的門許久,覃茜茜總是喜歡把話說的很明白,叫人沒有退路。
茜茜回到辦公室看着桌上的文件有些莫名的煩躁,頭也疼,隻能撐着頭閉着眼睛小憩,讓自己等會開會會精神一些。
秘書敲門進來,手裡提着藥袋,輕手輕腳的放在桌上,可還是吵醒了茜茜。
“這是什麼?”
“董事長說你生病了,讓我送藥過來。”
覃茜茜看了一眼桌上的東西,半晌沒說話,秘書看着她這樣隻好自己先出去。
在秘書走了之後,她轉手就将藥扔進了垃圾桶,然後繼續閉目養神。
下午一個會議之後,茜茜自己就下班了,然後去了藥店拿了藥然後開車回家。
謝昀不知道覃茜茜提早下班,到辦公室準備接她時,沒有發現她,卻意外的看見垃圾桶的藥。
動都沒有動一下的就被扔掉了,謝昀不悅的皺眉,心情突然之間變得糟糕。轉身出去從公司離開。
等他回到家時,菲姐說茜茜吃了藥之後就睡了。
謝昀忙碌的腳停在樓梯口,覃茜茜從剛學習談生意起,最改不掉的毛病就是她這過分的自尊心。
“熬點清淡的粥放在冰箱裡,她半夜可能會醒來。”
“先生,您這是要去哪裡?”菲姐看着本來要上樓的謝昀折回出去了。
“怎麼?”
“夫人生病了需要人照顧,我當然能照顧,可是我想先生你自己照顧可能會好一點,你們如果吵架了的話,關系也會緩和很多。”菲姐句句都市肺腑真言,希望她能夠想清楚。
謝昀緊繃着一張臉,一直沒有說話,菲姐看着謝昀不說話,隻好識趣的轉身離開。
可能她想的太簡單了,他們結婚四年都沒有孩子,簡直是不可思議,今天這段绯聞真的坐實了他們之間徒有虛名的婚姻。
沒有孩子,夫妻倆的關系也很難繼續維持,這是一種慣例。
茜茜半夜真的就醒了,晚上隻吃了藥沒吃飯,這個時候覺得身體輕松了一些,然後自己就餓了。
動了動發現自己像是被捆綁了似的,然後她意識到圈住自己腰肢的不是繩子,而是一雙手。
她睜眼,眼色清明,如果不是自己吃了藥,身邊睡了人她應該是有所察覺的。
“你怎麼在這?”
“我這是我的卧室,我不在這裡,你希望我在哪裡?”他溫和的嗓音傳進自己的耳朵裡酥癢的有些受不了。
茜茜皺了皺眉:“我餓了,你放開我。”
“睡着吧,我去給你熱粥。”謝昀的手從她的腰上收走,然後從床上起來。
茜茜半張臉都埋在了枕頭裡,心情煩悶。
謝昀熱了粥端上來,茜茜吃了兩三口就沒了胃口。
“再吃點,你晚上什麼東西都沒吃,光吃了藥,胃不舒服。”謝昀端着碗繼續給她喂。
茜茜别開臉:“不想吃了,拿走吧。”
她神色淡淡的,對于昨天的事也沒有多少生氣,她沒有過分的鬧,适可而止的樣子更讓謝昀覺得心裡不舒服。
“那你睡,明天還是不要去上班了,要是真的病的起不來,你可能就永遠都沒法工作了。”
他的話裡多少有點威脅的意思,茜茜微微蹙眉,清冷的目光落在他的臉上半秒然後移開慢慢的躺下休息。
謝昀胡來依然是躺在她身邊将她攬入懷中,讓她溫暖的安睡。
她不明白,既然他愛着那個人,為什麼又要娶她?為什麼現在有機會在一起了,又不跟她離婚,僅僅是為了公司嗎?
翌日,天氣還是不好,茜茜立在窗前看外面淅淅瀝瀝的小雨,她如果什麼事都不做的話,就會亂想,想家,也想桑榆。
桑榆失蹤了這麼多年,她把能找的地方全都找到了,這麼多年她也上過無數回的當,可是就是不願意輕易的放過任何一個能夠找到她的機會。
上一次西雅圖,她又怎麼真的隻是賭氣,她時常都會想,萬一這次就找到了,這一次消息是真的呢。
她從早到晚的動的時候屈指可數,謝昀從公司裡早早回來的時候,她還跟望江夫一樣的立在窗前,那深情細緻的就像是在數下了多少雨似的。
“這麼一直站着不累嗎?”謝昀從身後悄無聲息的擁住她的腰。
茜茜垂了垂眼眸看着抱住自己腰肢男人的手,面色漸漸地起了一層冰冷。
“我跟約客戶談生意的時候有時候需要做ppt演示我一站也是好幾個小時,我怎麼會因為站的時間長了就覺得不舒服。”
果然就是這樣,她說話的語氣溫和,可是字裡行間都是對他的挑釁,偏生他對着她這種态度還聽無可奈何的。
“下樓去吃飯吧。”謝昀松開她,對她淡淡道。
茜茜慢慢轉身邁了一步麻木的腿瞧着他:“以後如果不是什麼公事就不要找我,我沒有心情總是看到你在我面前公然的出軌。”
她的話說的越來越過分,謝昀的臉色更是冷了好幾分。
“茜茜,你想要聽什麼樣的解釋?”
茜茜聳聳肩然後攤了攤手:“愛情沒有錯,謝昀,你又不是聖人,幹嘛要覺得自己做錯了。”
她朝他笑的越來越燦爛,然後擡腳從他身邊走過。
謝昀嘴角微微動了動,他讨厭茜茜對他這個态度,可是如果真的解釋,他又從何解釋,是她親眼看見的,不隻是一兩次。
她的自尊心容許别人踐踏一次,卻絕不允許踐踏别人見他第二次,這些,他還是知道的。
在家休息了兩天,茜茜就去上班了,在工作上,她是個一絲不苟的人,工作起來也很認真,她是謝夫人,但是比任何人都要努力。
也有人問她為什麼要這麼努力,謝夫人不是什麼都有了嗎?她隻是笑而不語。
曾經她至少會期盼謝昀終會有一天愛上她,可是近來自己的發現卻不是這樣的,謝昀心有所屬,她哪裡還能擠得進去。
秘書抱着火紅的玫瑰花從外面進來,将花放在她的面前,笑意盈盈。
“覃總,這不會是董事長送你的花吧?”
茜茜擡眼看了一眼,真佩服秘書豐富的想象力,謝昀是什麼人,怎麼會送這麼豔俗的花。
“就當是他送的吧,你可以出去了。”茜茜停下筆專心的看着眼前這惹眼的紅玫瑰,手伸到花中間想找卡片。
可是找了半天也沒有找到什麼卡片,她應該高興吧,畢竟這是她第一次受到這麼大一束玫瑰花,這麼豔俗紅火的花,還真是挺适合她。
于是她高高興興的把花分布在辦公室的每一個角落,不管是從什麼角度都能看見。
有人給謝夫人送花,這不是什麼小事,更多的人覺得是謝昀送的。
謝昀面色溫淡的坐在辦公室聽助理講公司裡最近幾個小時起來的傳聞,她什麼時候送花給她了。
既然不是他送的,那到底是誰送的。
“你說會不會是她自己買花送給自己?”謝昀不記得是在什麼地方見過這種事,所以擡眼就很好奇的問助理。
“夫人好像不會做這種無聊的事。”助理汗顔,董事長這淡定想象力豐富也真是沒誰了。
“那你還不去查這花是誰送來的?”謝昀依舊是面色溫和,助理立在原地背脊發涼,他本來就是代理助理,蘇助理也不知道什麼時候會回來,這日子當真是難熬的很。
“是,我馬上去查。”
助理走後,謝昀捏着手裡的筆骨節泛白,是誰吃了熊心豹子膽敢給謝夫人送花,還是那種豔俗的玫瑰花。
隻是茜茜的性格應該是不喜歡那種過于豔俗的花的,這麼多年她的性情比較恬淡,穿的衣服沒有固定的風格,就是簡約大方得體,從來都做任何刻意的修飾。
而且她很傲嬌的,怎麼會輕易的接受别人的花。
謝昀細細的想着,就越發的覺得不可能了。
隻是他去茜茜辦公室的時候卻看到滿屋子的紅玫瑰,他不由得擰了擰眉頭:“怎麼把花弄得滿屋子都是。”
“平常工作的太疲倦,看一看這些花,眼睛會舒服一點。”茜茜低頭做手裡的事,頭也不擡的說。
“不是什麼要緊的工作放到明天吧,你該下班了。”謝昀過去雙手撐着桌案俯身下去逼近她。
茜茜感覺到男人的氣息靠攏下意識的脖子就縮了回去,她看着他巧笑:“我這是在工作,你先走吧,我自己開車回家。”
謝昀深邃的目光始終打量她的臉:“你打算要鬧到什麼時候?”
“夫君啊,我現在這不沒鬧了嗎?你還想怎麼樣?”茜茜垂着肩膀,精緻的面孔裡有些無可奈何。
謝昀奪走了她手裡的筆,把她從椅子上拉了起來:“茜茜,别用這種态度跟我說話。”
茜茜整個身子都被他給拽了起來,她鮮少的露出一抹明豔的笑:“怎麼?不喜歡?可是這是我最大的限度,我自己覺得我已經足夠低三下四了,我實在是……”
“覃茜茜,你看到的女人的确過去跟我有點關系,現在她是處境困難,身體也不好所以所以我幫她,沒有别的意思。”謝昀很惱火。
他的自制力一向都很好,可是最近在覃茜茜這裡總是頻頻的發怒,而且根本控制不住自己的情緒。
特别是今天有人給她送花的這件事無端的挑起了他心裡的火。
茜茜用力的扯開他的手,眉間幾分冷淡的笑:“謝昀,她跟我生的有幾分相像那也是巧合了?這麼多年你每次抱我,親我,是不是都把我當成了她?”
她一直壓抑着,覺得這些都是可以忍過去的。
謝昀擰眉,茜茜退了兩步,無奈的苦笑:“謝昀,我不幹涉你的感情生活,也請你不要幹涉我的生活。”
她不要他對她好,現在那人都回來了,為什麼還要對她好,這樣她不是受之有愧?
她急急地穿上被自己脫掉的高跟鞋,然後有些慌張的辦公室裡出去,手裡緊緊捏着的外套,渾身發冷。
匆匆的去地下停車場,卻意外的看到徐琛靠在她車旁。
“為什麼送花給我?”
“嗯,是我的道歉,也是想氣氣謝昀。”徐琛說的坦然,看着她一步步的朝自己走過來,臉上的笑就越來越盛。
“讓開。”
“跟我去吃火鍋嗎?我知道有家火鍋店真的超好吃。”徐琛的手按在玻璃上,笑着問她。
茜茜擡手一耳光猝不及防的甩在他臉上,響亮的耳光在停車場裡回蕩了好多聲。
她理了理自己的頭發挑着眉冷豔的看着他:“徐琛,别以為我不知道你在想什麼,你跟謝昀怎麼鬥那是你們的事,不要把我卷進去對于你們的這種紛争,我不感興趣。”
整整四年,她被人綁架了不下二十次,被人玩弄了不下百次,雖然每一次謝昀都嚴懲了那些人。
可是她仍然是受了委屈,仍然受到了傷害,她不想為這個不愛自己的男人賠上自己,等她找到桑榆,她一定會離開他。
徐琛摸了摸被打的半邊臉,低聲的笑了起來,她還真的是野性難馴。
“覃小姐……”
“是謝夫人!”茜茜冷聲的提醒了一句,然後上車驅車離開。
車子絕塵而去的背影一直留在徐琛的視線裡,這個女人今天是吃了火藥吧。
茜茜的車子離開沒多久,謝昀就下來了,看到徐琛在,對今天的事就明了了幾分,這個人就是喜歡沒事找事。
“徐琛,今天的事,我希望不會再有下一次。”謝昀遠遠地看了他一眼,甚是不悅。
“為什麼不能有下一次,反正你也不愛她啊,以她的性格遲早會離開你。”徐琛也想知道覃茜茜到底是為了什麼這麼能忍。
謝昀拉着車門的手緊了緊,他從未這麼厭惡過這個字。
“你覺得她會離開我還是能離開我?”謝昀半眯着眼看他,裡面都是危險的光芒。
徐琛怔了怔,不能離開他是什麼意思。
“謝昀……”
“她是我太太,徐先生最好有自知之明,你這種人怎麼配得上她。”謝昀滿臉都是不屑的嘲諷。
謝昀慢條斯理說話的樣子最讓人覺得生氣,特别是在他面前高高在上的樣子令他覺得厭惡。
“一個愛着别的女人的男人就配得上她了?”
謝昀淡淡一笑:“我是不是愛着别的女人,配不配的上她跟你是一點關系都沒有,徐先生,不管如何,這些都是我的家事。”
謝昀對徐琛的不滿源于覃茜茜差點被他占了便宜,之後徐琛從一個無名之輩變成了他時刻都想對付的對手。
不管他對茜茜的感情如何,她始終是他太太,是謝氏的夫人,豈容旁人随意欺負玷污。
徐琛咬着牙看着他,謝昀渾身上下的氣質都是富家貴公子的氣質,所以他連看他多幾眼都不願意,他表現的根本沒有把他放在眼裡,可是卻又時常跟他做對。
謝昀駕車離開,徐琛在停車場裡獨自待了将近一個多小時,謝昀這兩年真的把他逼的快要走投無路了。
他各方面看着都是無懈可擊的樣子,就連覃茜茜,他也防備的沒有絲毫破綻。
謝昀已經到了家門口,茜茜剛剛進門去,謝昀就接到了沈薇然的電話。
茜茜在客廳的落地窗前拉開窗簾看着剛剛跟着自己的車子這個時候又急匆匆的離開,不由得挑唇冷笑。
一直以來她都細細的想着他說過的每一句話,解釋也好,争辯也好,她都去想。
他說的不需要愛情,大概是不需要跟她這個妻子的愛情罷了。
“夫人,今晚做了打鹵面。”飛機小聲的過來提醒。
茜茜點頭應了一聲然後放下了窗簾,散開一整天都被绾起的長發,揉了揉有些發疼的頭皮。
“先生這兩天應該是不會回來了,這兩天做我一個人的晚餐就好。”
茜茜吃着面淡淡的跟菲姐說。
“先生怎麼會不回來呢,這是他的家啊。”
“身在這種位置的男人,不回家似乎也是一種正常現象,沒有什麼好奇怪的,以後如果可以盡可能的不要把我的事情跟他說,這麼多年我在他面前活的很透明,我想以後有點自己的空間。”茜茜的聲音不大,聲線也平靜。
菲姐似乎是沒想到茜茜會這麼跟她說,一時間有些尴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