東城區城主府衙門雅緻而精巧,莊嚴而含了一絲兒溫馨。劍川随了那侍郎從邊門而入,低頭直直往内裡行去。衙門内道路寬敞通達,到了大道盡頭,又複繞到了一邊小徑上,曲曲折折蜿蜿蜒蜒,大約行走了半個多時辰,到了一處小院落裡,那侍郎方才指了一間竹樓對了劍川笑道:
“大隐前去書齋吧,那裡有些東西或許你會喜歡。”
“是,不知大人讓我做何事?”
劍川忐忐忑忑問道。
“進去就知道了。”
“是。”
劍川慢慢兒進了那竹樓門戶,樓内滿牆書架連綿上了二層樓,有一位丫鬟一樣女修正在擦拭案幾,觀得進來一陌生修家,不由疑惑張望。
“喂,道兄何人?來此地何幹?”
“某乃是書坊制書閣大隐,奉城主令,随了城防司侍郎大人來到此地。不過卻不知侍郎讓在下做什麼?”
“哦?咯咯咯・・・・・・賈侍郎倒也講究,居然當真尋了一介制書修家來此地幫我。”
“哦?不知在下可以幫了仙子什麼忙?”
劍川聽那女修這樣說話,心裡已是曉得因果,不由面上帶了微笑問道。
“乃是修補一部玉簡典籍!”
“呵呵,這不過小事兒呀。隻需拿了給我,我在制書閣閑暇時候即可幫仙子完成了。”
劍川自信道。
“咯咯咯,你可真逗!若是那等容易,我自家早就弄好了,還要你相助什麼?”
“哦?莫非是古玉簡?”
“哼,該是遠古玉簡才是。”
“啊喲,這我可隻是鮮有耳聞呀。”
“嗯,不錯,你倒老實!那物事即在樓上黃玉匣子裡,自家取了研究吧。”
“是。”
劍川上了那竹樓,隻見一個黃玉匣子靜靜置于案幾上,便行過去,就手取了,打開黃玉匣子,取出裡面一枚黝黑玉簡,預備了神念探查,然而神念居然無力進入!這一下可是驚倒了劍川,其從來沒有遇到還有神念之力不能透入的仙家物什。
“咦,這什麼東西?居然念力無能透入!”
于是劍川日日泡了在此地書齋,用了無數手段,可是居然仍舊無能打開那玉簡。那一日,劍川又琢磨出了一個法子,其仔細布上了一道符陣,将那黝黑玉簡置于其中,而後啟動符陣,斷阻了天地元能,劍川仔細觀察,似乎那黝黑玉簡漸漸變了顔色。劍川仔細抽取了符陣中元能,幾日過後,那黝黑玉簡居然漸漸蛻變了透亮,隻是内中空白一片,無有任何文字畫符。
劍川叫了那女修過來觀看,那女修顔面盡顯訝然神色,仔細觀視半晌,忽然笑道:
“道兄果然想法奇特,居然用斷阻法能的方式打開了玉簡。不過這玉簡中到底有些什麼呢?”
“似乎空白一片!”
“哼,你道法孱弱,哪裡能知道些什麼?”
那女修忽然皺眉下了樓。
“仙子,我可以回去了麼?”
劍川觀其退出門戶去,急急問道。
“再等幾日吧。”
“是。”
劍川靜靜兒瞧視了那符陣中褪色玉簡,心頭似乎有了一些線索,然而仔細思量卻總是斷了思路。
“該是什麼令我疑惑呢?”
劍川在那竹樓上行過來行過去,有時候便是停步注目那褪色玉簡。
“褪色・・・・・・褪色?文字・・・・・・文字,文字是用墨色寫成!對對對!褪色後自然沒有了文字,若是顔色仍舊在,那文字或許就可以試讀而出了。可是若是保留顔色不褪,卻沒可能将神念之力透過試讀處文字。然而隻要寫了字就定然會留下痕迹,我該是尋覓着痕迹才好。”
劍川想通了這一節,便開始将那符陣擴大,将自家也是包容了進去,而後以丹田神界中舍利佛、聖嬰、元嬰合力,催動了其自家龐大的神念之力強行侵入了那玉簡,果然裡面隐隐約約有了一些文字痕迹。劍川施了勁兒查視,隻是得了數十顆文字,然後便是神念之力銳減,自動退出了那玉簡中。一日之中劍川不過侵入其中十餘次,得了文字百數,然而便是這樣方法,半個月後,那劍川已是大略得了那玉簡上意思。不過乃是一道遠古時候仙佛大戰的記述罷了,倒是其中有一句猜疑話語引起了劍川注意。
那句話說天道實則人道!
“天道實則人道!”
劍川喃喃自語,思量起自家數次修煉散失了意識後似乎就是化身為天道一樣,忽然心裡一緊,如此化身天道既是死亡呀!
劍川忽然覺察自家身上生出一身冷汗,不由長長吐出一口氣。
“啊喲喲,大隐啊,你做了什麼?怎麼一身汗水啊?”
忽然一聲女聲驚訝話語傳來,劍川回頭見是書齋觀視女修,于是笑眯眯對了那女修掩飾道:
“在下嘗試了許多種方法,可是沒有能夠讀出那玉簡内中文字呀!”
“算了,讀不出來就罷了。對了大隐,你可願意在城主府做事呀?”
“我本來既是安排了去孔城主書庫呢,正巧城防司衙門侍郎持了海仙子城主令谕來調我在此地服役。城主府薪酬豐厚,倍許于書坊中為管事弟子呢,若是能夠在此地城主府為管事,正是求之不得呢!”
“咯咯咯,你這人就是誠懇二字令我看好。好,我去替你安排。”
那書齋管事女修将眼緊緊兒盯視了劍川,嬌嗲瞥了其一言,而後婷婷袅袅遠去了。
不幾日,劍川已是身在海仙子城主府中為書庫管事弟子了。那海仙子平素吃住皆在大操演場,幾乎很少來此地城主府休憩。故而城主府中整日價靜靜悄悄的,幾乎無有什麼熱鬧與驚喜之類事兒發生。那劍川除去将書庫重新取了目錄,按目錄歸了玉簡,布置妥當,而後便是整日價做自己老本行----修補玉簡。大約是書庫中原來管事弟子疏懶之故,那損壞玉簡真個不少,劍川一作既是年許時日。
修家壽元悠長,凡間年許乃是人生之百一,然其對于修家不過千一萬一罷了,沒有何人會在意年許歲月流失!不過劍川卻是着急的不得了。《聞道》一書尚沒有着落,更遑論獲取洞天世界隐秘?
書齋女修時常過來會了劍川閑聊,話裡話外有意做劍川道侶,可是那劍川豈敢應允?其隻是假意不知,面上恭恭敬敬,毫無一絲兒越界。那一日正是那女修有了一絲兒惱羞,害得劍川差一點明言,便是此時卻有一聲溫和女聲喚過來。
“書庫怎麼變了,先前玉簡都到哪裡去了?”
“啊呀呀,是城主大人莅臨!回大人,此地換了一修看護,其将書庫弄得非常整潔,且可以十分方便抽取玉簡書冊,再不用一架架去尋找了。”
劍川面前女修忽然迎了那女聲過去,先是到了萬福,而後卻是雙目閃了亮澤,急急解釋,劍川也是低垂了頭顱不敢直視。
“哦?真的麼?”
“是,大人可以測試一番呢!”
女修微笑了回道。
“嗯,替我取了《刀經》過來。”
“是。”
劍川其時也是躬身行禮,靜候那城主吩咐。此時聽說海仙子要《刀經》一書,隻是将那書目玉簡上“刀”字一點,而後再尋了“經”字點了一下,那《刀經》玉簡忽然從裡面衆多書架上飛出來,輕飄飄浮在那城主海仙子面前,海仙子詫異觀視了一眼劍川,而後取了那玉簡查視,果然!
那女城主忽然興趣大起,對了劍川道:
“可否取一部《素女經》?”
“是。”
一樣簡單,那劍川隻是點了幾下書目玉簡上文字,一部《素女經》便飄然而出,端端正正浮現在海仙子面前。
“呵呵,果然術業有專攻啊!解釋簡單法陣,可是居然有如是妙處!你・・・・・・咳咳,呃,貴姓?”
“小可大隐,原先供職舊書閣修補玉簡,後在制書閣考核為三級師傅,現已是城主府書庫管事弟子了。”
“大隐?你會修補玉簡?”
“是!”
“可有修補齊全的麼?拿來我瞧一下。”
“是。”
劍川假意随手取了一部古書玉簡,實則是其有意為之。那玉簡曾是其中損毀最為嚴重的一枚,可得了劍川精心修補,現下已是完滿無漏了。其恭恭敬敬将那玉簡呈上海仙子,那女修接了玉簡,仔細觀視一番,忽然驚訝道:
“你怎麼會是低階修家呢?明明白白便是大師級人物啊。”
“不敢!”
劍川聞言一驚,急急低了頭顱戰戰兢兢回答。其一是那女修喝破了自家僞裝,還有就是為那女修一句大師級人物的話語提心吊膽呢。大師級!先前為了所謂厚天袋制作法門時候,人家就是稱呼自己為大師呢!
“哦,大・・・・・・哦,什麼那誰?”
“大隐。”
書齋女修笑道。
“哦,大隐,你且随我來。”
“是。”
劍川低首躬行,随了女修家往城主私人居第去了。一座尋常到了極緻的木樓,然而卻是實實在在一間極品大法器,閃動了微弱的靈光,隐隐展露了森然的靈壓。劍川雖然低首而入,人卻是大為驚訝于那木樓法器法陣的厲害。
“居然含了陰陽八卦玄陣在此,區區一入道修家住地,做了如此高明法陣,這海族真是了得啊!”
“大隐,你且瞧一瞧這些玉簡,看一看可否能為我修補齊全?”
待那女城主端坐榻上飲茶時,劍川已然獨自立定那木樓密室大廳中了。
“是,小可願意一試?”
“若是你能替我修補齊全這些玉簡,本城主定然重賞。不過這些東西隐秘非常,你卻不能稍有疏漏,便是書齋丫頭哪裡也是斷不能夠有絲毫洩露。”
“是,小可謹遵法旨。”
于是拿了劍川拿了數道玉簡,藏好了在法袋中,緩緩兒退出門去了。門戶外那書齋女修正焦躁不安走來走去,忽然瞧得劍川出來,便急急跑過來問詢。
“大隐,沒事吧?”
“沒有!隻是城主大人問了我許多問題。”
“呵呵呵,你瞧城主大人如何?”
“啊?什麼如何?”
“我是說城主大人是否貌驚塵寰啊?”
“啊,容貌?不知道!沒有敢瞧!”
“啊喲,我海族第一大美人,你居然沒有偷窺一番!”
“哪裡敢!”
劍川假意苦笑。
此時那木樓上海族第一大美人----書城城主海仙子忽然展顔一笑,劍川神念之力感知,不由也是心間一震。
“果然标緻人物!”
不過美人兒雖然有驚容嬌媚,可劍川于此還是很有一些定力的,蓋其接觸美女非在少數,對于女色還是有些抗力的!正是那書庫女修欲随了劍川去書庫時候,海仙子卻是有意吩咐那女修随了其閑話。劍川心裡明白,知道手中那些玉簡怕是大有來頭,不由憂心忡忡,懼怕玉簡修成後,那海仙子過河拆橋!雖如此想,可是其也是無可奈何,唯轉身回了書庫,将書庫封閉。
劍川獨自靜坐書庫中禅修,一邊拿出了那女修交予的數枚玉簡。不過三五月罷了,數枚玉簡修補成功,隻是有一枚實在是損毀厲害,劍川沒有敢盡力,留了一絲兒瑕疵,除此之外其手中古玉簡皆是盡善盡美。
海仙子得了玉簡大喜,親自備了酒宴待客。席宴上唯有兩人,氣氛似乎有些暧昧,此也是劍川大為尴尬,唯拘謹應對,以期将那女修海仙子應付過去。劍川自家心裡有種預感,似乎那女修有什麼可以令自家驚訝的東西在手。不由低首端坐下席,靜悄悄吃酒。待酒過三巡,那女城主忽然展顔一笑,露出其驚世容顔。不過劍川低首不起,卻是哪裡瞧得清楚?隻是聞得那女修低聲道一句:
“大隐道友似乎沒有與女修同席吃過酒啊?”
“呵呵,咳咳・・・・・・大人見笑!”
“若是大隐道友願意,本城主願意與道友平輩論交,不知道友意下如何?”
“啊呀呀,小可哪裡敢?”
“咯咯咯・・・・・・大隐何如此?不過我有一塊玉簡,着實了得,若是大隐能夠補齊,則我願與大隐道友共之!”
一聽這話,那劍川大為吃驚,這明明白白就是那當初好一法師那妞兒的話語麼!如今再聽聞,豈會不驚?
“不敢!小可哪裡敢與城主分享經典?”
“咯咯咯,大隐,你可真是逗啊!若是你不應下與我分享,我又如何能将那機密與你分享?若是沒有你,我又如何得知那機密到底是何?”
“這・・・・・・”
“得了,那物事對大修實實乃是寶物,至于小修等衆,不過一廢物爾!”
女城主一邊說話,一邊将手中一塊赤紅若皿玉簡抛過來給了劍川。劍川極小心收了在身上,而後起身告辭而去。女城主海仙子忽然對了此小修大為欣賞。
“這般知道進退之人,目下修界真個罕有呀!”
劍川到了自家居處書庫密室中,取出那赤紅玉簡,将神念透入,隻是瞧視了幾眼便已然呆立。
“啊呀,原來《聞道》一書在此啊?可是斯人到底是誰?怎麼有上界之經書典籍在手中?”
于是劍川從此刻起便一心泡在密室中,整日不出,似乎閉關一般,一邊對此地書冊玉簡對照了修補手中赤紅玉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