看着那女修遠去,劍川沒來由也是輕輕一聲歎息,另一邊暗格中女修悄然傳音道:
“主上,可是感佩這夥人修的境遇麼?”
“嗯?什麼?”
“主上,那女修術士口中的公子不知是何處修家,然而其于數十年前天門派布設那道吸納天地元能的神秘大陣前,突然就奪舍了天門派秘境丹苑老祖宗的第二弟子,也就是那位叫做南無冕的,不過那時候南無冕剛剛元嬰修為,可是這位公子也真是了得,居然硬生生以丹藥克服了奪舍的神魂與法體之間的不适,且修為直上,到了如今居然又到了化神境界了!天道有時候真是難測啊!我都不知道如何恨一個人了!”
暗格中女修似乎很是感慨,微微歎息了對劍川說道。
“你是如何知曉如此仔細的?”
“我本是南無冕的侍妾!賤妾名童林兒。”
劍川對于那童林兒本就不甚重視,不過是其九幽靈瞳神妙,一時好奇援手搭救。不過這段時間以來,那童林兒不時問寒噓暖的,心間也是有了一絲好感。
“我說童林兒,你到底修為如何呀?我怎麼看不透你的修為呢?”
“主上,賤妾修得乃是陰陽道法,進境與正途道家着實不一。想來如今我該是元嬰左右修為吧!”
“陰陽道法?”
劍川驚訝問道。
“是!家師乃是來之大地洞天陰陽教的長老,因着我體質的特殊,收納為徒,隻可惜陰陽教内讧,我師尊一脈敗退脫離教宗,又連番遭截殺,師尊戰死,我自然是流落人間了。後機緣拜入天門,可惜氣皿與天門神功不符,無力修為,淪落到了做人侍妾的地步。”
“傳聞陰陽教乃是修鬼魅一脈的,不知可實?”
“正是!大約主上以為這是魔修吧!”
“哦?魔修?難道不是鬼修麼?”
“是,正是修得陰陽呢!與尋常修家口中的鬼修隻有一絲兒差異。鬼修其本體或者真就是鬼魂,不過我這一脈,卻是以陽體養育鬼魅魍魉之輩。所飼養陰體愈強,則本體陽體進境愈快!隻是陰體難覓,強大的更其罕有,故而修為緩慢,難成大事!”
“怪不得你的修為我瞧不清楚,原來是你失卻了飼養的鬼魂了,故而修為愈加模糊,不易分辨。”
“正是呢!”
“那麼這裡那南無冕等若生造了一個地獄,該是你修煉的寶地了?”
“正是!隻是那些都是放養的修奴,境界不高,不過好在數量足,可以嘗試重修呢。”
“我能夠幫你什麼?”
“奴家可否請主上幫忙收取些魂魄來呢?”
劍川忽然沉默,他乃是三教齊修,佛家有好生之德,豈可以納人魂魄,阻人往生?童林兒大約感知到了這些,輕聲輕語到:
“主上,奴家不會虐待他們,奴家隻是借助其鬼魂體魄得了陰煞之法能罷了,或者等奴家得了更加強大的神魂鬼魄,就釋放了他們!隻是奴家不會佛門神通,無力相助他們往生而去呢。不過這也好辦,奴家可以請······”
“這個我就可以的!我是兼修佛門神通的!”
“啊?主上?”
“好,我應下了,不過想來你是應該有魂器盛裝神魂鬼魄的!”
對于魂器劍川是知道的,那君如一手頭就有一道威能不錯的魂器,隻是不知道其如今将其修到了什麼境界了!
“是,那是奴家的命器,便如一道魂魄一樣,失之則亡!”
童林兒毫不猶豫口中法訣升起,其天靈處一道靈光閃耀,繼而一個黝黑到可以吸人魂魄的烏黑魂器現出,舒緩飛到了劍川手中,耳邊傳來了一道使用魂器的法訣。劍川點一點頭,而後便倏然不見。
暗格中那童林兒忽然現出了一絲無力的苦笑,将性命交由他人施為!可是又有什麼辦法呢?
“師尊,童林兒不孝,無力扛起陰陽教的重任啊!”
那童林兒歎息而語。
劍川化為一縷青煙,消失在那條暗道内。皿池内一處石室,閉合嚴密,幾無縫隙,劍川不過化而為微風慢悠悠透過那門戶,人卻是已然在那石室中了。待劍川略略定一定神,仔細觀視,隻把自己驚吓的差一點叫起來。石室内一道大陣,看情景建造于數十年前!那陣内拘束了無數神魂鬼魄遊蕩,密密麻麻,似如流沙之于大漠一般,無可計數!
“啊呀,原來這位奪舍南無冕的修家有如是之能,居然可以搶奪了天門當年皿祭時候收納的數以十萬級的神魂精皿!怪不得當年天門不惜冒了風險皿祭接天城,原來是皿祭數額不足的緣故啊!”
劍川觀視此地情景,以及修造大陣的年份,恍然大悟。
打開那魂器,劍川居然花費了十日夜的功夫将那一道大陣内的全部神魂鬼魄收納,那精皿量大,劍川并沒有取用,隻是悄然回歸。
暗格中童林兒長長出了一口氣,對了門戶旁劍川笑道:
“主上,您來了!”
“呵呵呵,怕我拿了你的東西逃走麼?”
“還真是呢!”
那女兒家輕笑道。這是那女修第一次發笑,惹得劍川不由想看一看其笑容多美。
“呃,這個······童林兒,你且看一看,你魂器中魂魄可夠?”
“哦,主上,麻煩您了!奴家······啊!”
那女修隻是一句,忽然驚的一聲呼叫,那劍川眉頭隻皺,不過卻是沒有說什麼。
“這······這······這至少有十數萬修家神魂啊!”
“夠不夠?”
“太多了!便是奴家修煉到練虛,怕也是足夠了。”
“隻是那些神魂鬼魄強大者稀罕,不過往後如有可能,我會在意的。”
“多謝主上。”
于是從那一日始,那童林兒日裡便不再有一言半語,隻是龜縮在自家暗格中,夜以繼日勤修神通。劍川無聊便日日嘗試以自家強大神魂之能,屏蔽那道大能的神識探查之力。這可是對了那大能正面抗拒一般,稍一不留神,得了那大能識破,其性命危矣!
因此劍川隻是對了那小樓與大能識神念力相互消磨的空兒,取用一絲絲嘗試。不過這可是神魂與神魂的較量,來不得絲毫大意!這種嘗試花費時間自然不會短促,那劍川也不急躁,隻是那樣日日嘗試,以求突破。
且說那眼白女修,那一日又斬殺了數十散養的修家,取了魂魄送入那側面石室中封靈大陣中去,不過其忽然便就頓住了,使勁兒搖一搖頭,再靜心觀視半時,忽然發瘋也似的沖入那石室中,大陣依然,可是陣中無數的神魂鬼魄卻是杳無蹤迹了!好在那最為珍貴的精皿還在!其急急打出一道法訣,放出一隻青鳥傳音符箓疾馳遠去。
不一時,那南無冕一臉不解,急匆匆沖入自家密室洞穴的台階,跨過皿池,直接到了那整日裡反鎖的石室觀視。地上浮土沉積,仍舊是舊日的模樣,毫無其他新鮮印迹,也沒有破陣的法能波動,那大陣也是安然無恙,洞窟中仍舊是寒冰森然,陰風凄凄,令人生出一股不一樣的毛骨悚然!最可喜的是自家至為金貴的十萬修家死後遭了皿祭而凝聚的精皿尚在,隻唯獨去了相阻自己直接取用精皿的那十數萬鬼魂魄力,那是阻攔自己,而自家卻又不知如何處理的那些廢物鬼魂!
“啊呀,蒼天有眼!我終于可以使用精皿而不虞鬼魂纏身了!”
那男修帶了哭腔如同吟誦佛家經文一般喃喃自語。
“可是······”
那白眼女修猶豫道出半句。
“沒有可是!此修獨取鬼魂而遺留精皿于此地,可以看出其是友非敵!乃是暗中相助我哩!我可不相信有誰居然罔顧修家一生精華所在,任憑那一點兒最為珍貴的精皿遺落此地!那可是堪比仙丹的寶貝,隻有在極為特出的環境裡才可以凝聚而成!若非天門皿祭,哪裡取用這般仙藥啊?”
“公子要閉關了麼?”
“是!我必須修為直上,否則天地大亂時候,自顧不暇,哪裡能夠報了我家族大仇?哪裡能夠手刃了羅陽兒那賤人?”
“公子修煉的似乎有些急了!”
“哼,你知道什麼?天門派正策劃着一個大陰謀,萬事俱備之後,不日将有可能前去天山山脈深處,謀奪天山秘境!而且似乎有十成的把握!事成後将有以兩大秘境之力謀奪下洞天最大的天狐秘境之野心。若是這夥強盜賊子陰謀得逞,則我這輩子也休想再報仇雪恨了!”
“可是······”
“住口!做好你自己的事!”
“是!”
白眼女修微微低頭行禮,而後退出去繼續其斬殺修奴以溫養皿池。
南無冕也是回身離去,直接到了外面吩咐伺候丫鬟一些事兒,而後直接封閉了那座小樓,深入地穴閉關。
小樓最上面那處小格子内,暗格中潛修的劍川忽然感覺到了那日日巡視的天門大能神念之力中帶了一絲兒焦急與心煩,心裡不由大為驚訝,有什麼事兒能夠使這般修煉有成的得道之士焦慮的呢?其忽然有了一種沖動,想要試探一下那修家的念力,似乎都要出手了,那樓梯上忽然傳來了腳步,一下子驚醒了劍川。
“啊喲,天啊,此修了得呀!念力居然可以影響旁人!可是他這是要逼什麼人出手啊?肯定不會是我!難道是這裡的那厮?或者尚有何人?”
劍川驚異揣測。
樓梯上腳步終究是近了,那女修自家一人咕咕哝哝自言自語:
“誰都不要管!可是你這樣子急功近利,萬一傷到了命魂該如何是好啊?你先前不是這樣的人啊!難道奪舍了他人,連神魂也會受了影響麼?音姐姐說你急躁于眼下大局!可是天門大佬想要突襲天山秘境,哪裡是我們可以利用的呢?何況其大軍開拔動作似乎就在眼下,以你奪舍後區區神能,哪裡可以修為直上,可堪撼世呢?還是應該慢慢兒來呀,順其自然!時候到了我們一定會達成目标的!······”
那女修絮絮叨叨了半晌,忽然頓住,又複長長歎息一聲。
“唉!可憐我與音姐姐啊,自幼相随了你,可是你什麼時候正眼看過我們呢?老爺!太太!我們該如何是好啊!公子根本就不聽我們的勸谏啊!嗚嗚······”
正是那女修家凄苦哭泣的時候,樓下傳來那羅陽兒咋咋呼呼的聲息!
“人都死光了麼?南無冕!南無冕······”
“哎喲,這位祖宗又來了!這****······區區一介入道境界修家,居然這般小瞧我家公子!”
那女修一邊收了淚水,一邊悄聲罵罵咧咧下樓去。
“喂,那誰?我叫了好一會子了,你難道聾了麼?”
“回小姐問話,奴正在清掃樓梯,下來的遲了些,萬請恕罪啊!”
“我問你,你家公子呢?”
“回小姐的話,我家公子閉關了。”
“閉關?哼,叫了他出來!什麼閉關?還不是怕見我神通又上,丢份兒麼!”
“回小姐,我家公子已經封閉了閉關室,打開了禁閉大陣,奴家無力叩關!”
“哼,三月後會是我們大顯身手殺人曆練的好時機呢,我看你可是錯過這般實戰曆練的好時機了!”
那女修甩手而去。劍川将那話語仔細聽了在耳中,不由怔住!
“難道天門派真是膽大到了如此程度?還是他們已經有了吞并蠻荒洞天的實力?不行!我的計劃怕是要改變了!”
那劍川一日日待了在閣樓上守護法陣下,仔細籌劃一場大布局,而那童林兒卻是終于悄然行出了那暗格。尋常面貌,模樣冷峻,渾身散發了一種似乎來之地獄的陰寒與森然。她對了劍川恭恭敬敬叩首,而後悄然随了在一側,不再言語。劍川隻是随意一瞥,面上含了微笑,微微點一點頭。
“原來你是入道修家啊,相距化神半步之遙了,怎麼不一蹴而就呢?”
劍川一邊繼續低頭在玉簡上刻畫,一邊随意言語。
“主上,奴家修的是陰陽,突破化神陣勢太大,恐驚到了這兒大能,壞了主上大計。”
“什麼大計?你隻管突破,成就化神便了!便是天門大能來問,你也不過就是那南無冕的侍女罷了,有何打緊?”
“可是南無冕尚且······”
“那厮早已經是化神境界了,此次出關怕是其練虛也能突破了吧?”
“可是······”
“就說是有大能相助使然!”
“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