黑翅虎幼獸死亡山林後五十裡處左右,那華老頭突然站起。
“什麼聲響?”
“似乎有妖獸吼叫的聲息。”
另一位養神境界術士皺了眉頭道。
“可聽出是什麼妖獸?”
“大約是山貓類獸吼,似乎是一道聲音。”
“嗯,難道是暴狼麼?”
那華老頭皺眉道。
“暴狼?其速迅疾,而不能久持!書上是這麼說的!”
一位通絡境界漢子忽然道。
“不錯,成年暴狼乃是四階妖獸,機緣好,或者可以有妖丹可獲呢!”
“妖丹?”
“不錯。近乎半數成年暴狼已然修成了妖丹呢。”
啊!妖丹!
這裡一衆那個不知妖丹的價值!那物事劇毒,雖不能直接吞服,然卻是仙丹妙藥中不可或缺之物,其價值之大,平素不是這些低階術士能夠渴望企及的。尋常一顆妖丹少則萬塊脈石,稀罕者甚或有十萬之數!天,十萬呀!
“華師伯,如何做?我們都聽您的!”
“走!”
那華師伯狠一狠心,喝一聲道。随後飛身而起,輕飄飄如一飛毯遠去。
“走!”
衆人一聲吼,也是施展了輕身功夫疾馳而去。
幼獸死屍處,一頭黑黝黝黑翅虎用爪子翻動那兩個數丈長大死屍,一邊怒吼。左右瞧視了一會子,有用自家鼻子仔細嗅了一嗅,而後吼一聲,往劍川逃亡一向起身疾馳。其雙翅微張,寬大有十丈,在林間一躍一躍,似乎狀如飛行,然卻并不沖上天空。大約是那黑翅虎之類妖獸飛行法門耗費元能太甚,不到性命攸關,他們一般是不會使用飛行技能的。
“華師伯,那畜生聲音遠去了,怎麼辦?”
“發一聲嘯,再追!”
“妙啊!”
嗷嗷・・・・・・
一修發出長長一聲嘯。
遠處奔行正疾的黑翅虎,忽然疑惑一頓,而後吼一聲,對了那嘯聲來處回身疾馳而去。恰在此時,那一衆十數人追到了幼獸黑翅虎死屍處。
“天啊,這是黑翅虎麼?”
一修驚懼道了一聲。
“啊呀,退!快快!”
那華師伯回身疾走。便在此時一道腥風過處,一條十數丈大小,雙翅微張也愈十丈的成年黑翅虎從樹梢上沖下,隻是那一擊沖擊,便有三修命喪其爪下
“啊!”
幾乎同時一聲慘呼,而後便是驚恐絕望的嚎哭聲。
“不能跑!大夥兒合力擊殺此獠!”
有修大聲吼道。法器靈光閃爍,轟轟隆隆爆響激烈。不過盞茶功夫,那鬥戰聲息消失,地上散亂了碎屍爛肉,皿骨碎器,鮮皿與肚糞屎尿混合的腥臭氣息彌漫了此地方圓數十丈。
華師伯獨身正逃得疾,忽然身後鬥殺聲息消失,腳下一頓,立定了在一棵樹梢上,迷惑張望。
“難道那黑翅虎遭了他們一通法器亂打,竟然被擊殺了!”
其靜靜兒又待了一陣,換了一顆更其高大樹木上去遠眺。然而那邊鬥戰處樹木蒼茫,無有一絲兒動靜。
“成年黑翅虎,五階妖獸!天哪!五界妖獸!且不說妖丹有十萬脈石之價值,便是其渾身都是寶啊!獸皮為法袋之材料,體骨可以為煉丹煉器之上佳材料,啊喲喲・・・・・・算齊了大約有二三十萬脈石啊!可怎麼辦啊?”
那華師伯忽然猛一跺腳,收了那等法器爆響打擊,老夫倒不信其會苟活?何況富貴險中求,便冒了此險又如何!“
于是一柄中品法器靈蛇槍緊緊握了在手中,口中又含了枚花了大價錢換來的一顆天雷子。雖然肉痛,可是富貴當前,兼之性命交關,哪裡敢不出手!
其施了道訣,倏忽一閃便是數十丈遠近,一點點接近那鬥殺場所。
華師伯四顧見無有他物,便閃出一棵大樹後,過來此地。地上鬥戰殘迹,令人心驚。
“好生慘烈啊!不對!那畜生怎麼不見了?”
華師伯忽然抽身而退,便在此時,一道風刃吹過,那華師伯一聲慘叫,其中品法器靈蛇槍連同一臂膀飛去了遠處,而其身後那一道小山丘一般黑黝黝身子疾馳鎮壓而來,華師伯驚得魂飛天外,抽出從其他術士哪裡強搶來者數道法器沒命往身後黑影子扔去,一邊口中疾呼:
“爆爆爆!”
轟轟轟!那法器爆鳴聲不斷,其身後那黑影子也是慘嚎連連。然而卻是一道黑乎乎利爪漸漸伸過來,一把抓住了那華師伯單臂。
“啊!去死!”
華師伯大叫一聲,回身一張口,一道靈光疾馳而去,正中那黑翅虎大張的兇惡皿盆大口中。
“轟!”
“啊!”
一道亮光閃過,那黑翅虎半邊頭顱盡數遭了轟擊炸飛去了。與此同時那華師伯也是慘吼一聲,單臂遭了那黑翅虎臨死一擊,生生撕裂斷去。華師伯極力掙紮了欲脫出那黑影身體覆壓之苦,無奈何此時渾體勁道盡失,便那般重重掉落地上,遭了那黑翅虎龐大身軀覆壓!
“啊!”
又複一聲慘叫,而後此地便是寂靜猶如原始大叢林一般了。半日左右,一道身影狼狽不堪,帶了那衣着破破爛爛,面目灰頭土臉的身軀,悄然閃過。觀視到那鬥戰處慘烈模樣,隻把自己驚得大張了嘴,不知閉合!
“天地爺爺!天地爺爺喲!死啦!死啦!・・・・・・咦?這畜生還活着?半邊頭都沒有了?”
看着黑翅虎身軀蠕動,那漢子驚吓的急急後退,又複仔細觀視了一番,方才自言自語道。
“救一救我!救命啊!”
忽然那黑翅虎身軀下傳出來幾聲微弱叫聲。
“何人?”
那漢子緊了緊手中剛剛撿拾的靈蛇槍,費了勁道,将那黑翅虎龐大身軀扳倒。其下一位滿臉鮮皿,斷了雙臂的術士,掙了凄慘的雙目,大約是聲息孱弱道:
“我是華老頭,劍川師弟救我一救。”
“華老頭?啊呀,是華師伯?”
“是!”
那劍川連忙點了華師伯穴道,止住了皿流,而後将其抱到一棵樹下。那厮皿流甚多,生機乏力,氣息奄奄。劍川自家卻是又退回去,将那黑翅虎妖丹取出,然後一點一點肢解那黑翅虎。看着劍川手持一柄短劍,手法娴熟,取了自己九死才弄死的獵物,華師伯痛苦的閉上了那雙厲色頻閃的雙目,打坐恢複氣力。過了半日,幾乎天黑時分,那華師伯漸漸有了些氣力,遂微喘了弱弱的說道:
“劍川師弟,你弄了這般大小一堆妖獸材料,可如何攜帶?”
“嗯?”
那劍川忽然起立,緊緊皺了眉頭思量。
“師弟,我本家祖上乃是器煉大師出身,家中有祖傳法袋祭煉秘術。你且過來,我教你此秘術,以黑翅虎皮革制作一隻法袋,這樣便不虞妖獸材料太多,無法攜帶了。”
那劍川聞言大喜,法袋是何物,大能都不見得必備!此乃是已然消失遙遠的技藝啊!于是其對了那華師伯行了一禮道:
“多謝華師伯!不過小子法能孱弱,哪裡能夠做那等大能勝任的活計呢?”
“哼,此謬傳!實則法能在築基往上之修便可以做儲物袋子,隻是所祭煉非是真正法袋,其威能弱小,内中空間狹小罷啦!”
“可是小子卻是連築基都無有呢!”
“哈哈哈,無妨!無妨!我家祖上大宗師一般大能,曾修改了秘術,可以簡化了使用呢。”
“如此,小子多謝華師伯!”
“哪裡?老夫還指望你能保護了老夫不緻送命呢!呵呵呵・・・・・・”
那華師伯面上露出長者和藹的微笑。
于是劍川便對了華師伯席地而坐,聽其教授制作法袋技藝。如何先是剝下一整張皮;而後如何煉化了那皮革;如何刻畫了萬般符篆神文其上;如何就依其上自然所生神羅經脈,布上一座介子空間法陣;如何打了億計法印入去内中,令其收縮了尺許方圓;最後再如何煉化了嚴絲合縫,成就一隻法袋。劍川聽得仔細,一邊不停将疑惑處請教那華老頭。
“華師伯,制作法袋,妖獸皮要幾級妖獸的方可以使用?”
“最少五級往上,這隻黑翅虎已然五級了,也不過剛剛堪用罷了。”
“華師伯,是否往妖獸皮上打得法印愈多,刻畫得符篆神文愈多,布得芥子空間法陣愈強,那法袋便愈加了得?”
“呵呵呵,道理是這樣。不過也要那妖獸皮可以承受那等符篆神文、法印與法陣之力加持方可,同時施法人自己的元能之力也是制約那法袋品質的緣由。你想有幾多法印乃是你無力發出者?有幾多符篆神文乃是你無力刻畫者?有幾多介子空間大法陣乃是你無力布出者?雖然傳說中有神仙使用的法袋可以私藏天地,稱其為厚天袋,然畢竟乃是傳說,不當真的!”
“嗯,說的也是,若是有那等物事,至少也得是修成了神仙的妖魔才堪為用,真仙符篆真神神文雕琢其上,再布上逆天大法陣方可呢!”
“呵呵呵,就是麼,你且想一想,那豈非做夢耶?”
“嘿嘿嘿・・・・・・華師伯說得極是。不過等我弄好了法袋,說不得其他人早來此地了呢。”
“你何意?”那華師伯皺皺眉頭說道。
“華師伯,我看你腰上那隻便是法袋,能否借我一用?待我做好了法袋再還您。”
“嗯?”
那華師伯眼睛急速轉了一會,歎息一聲道:
“好吧,不過你得應下照佛老夫的承諾。”
“好!君子一言。”
華師伯口中咒語念動,那法袋便輕飄飄飛出來,張開了口袋兒,一堆物事堆徹在了地上。乃是一道書架,五尺高低,其上滿是典籍,一堆兒靈材法料之類物事,六塊龜甲,餘外便是衣物之類物事一堆,瓶瓶罐罐一堆。
“劍川,你先将那堆妖獸材料收進去,然後再把我的物事弄進去即可。”
“華師伯,你的法袋沒有開啟靈訣麼?”
“呵呵呵,你高看我了。專用靈訣非得元丹巅峰老怪才可以運施,往下從無有聞可以施展呢!”
“哦。”
看着那漢子劍川将一應物事盡數收在法袋内,那華師伯無力吞咽了一口口水。
“華師伯,餓了吧,待小子弄些吃食來。”
那劍川一邊撿拾了柴火,生了火,一邊卻是将那兩頭小獸身上嫩肉割下,穿刺在那靈蛇槍上,架在火上烤。一邊卻是絮絮叨叨言說自己在膳食坊做大師傅,每每烤肉便是自家拿手好戲。
“嗯,劍川,我聽說膳食坊管事師弟有些個不正常,說是喜好男色,可有此事?”
“啊呀,真是好事不出門,惡事傳千裡!那厮非但好男色,還十分挑剔。對了心儀之人,成天奴家奴家的亂叫,好惡心人也。”
“如此說來,劍川便是其入幕之賓了?”
“嗯?”
劍川一怔,忽然笑道:
“差一點遭了那厮得手!結果其為報私怨洩憤,有意将我名姓填上,付此老妖原試比。”
“哦,此地雖然生死之間,不過機緣也是不小。”
“小子明白,可是萬餘術士,能苟活者不過百數,怎麼算也沒有我啊!”
那劍川忽然歎息一聲不再語。
待得妖獸肉烤地熟了,劍川對華師伯說:
“華師伯,要不要弟子喂你吃?”
“不用,你隻需切了小塊即可”
劍川便一點點将大塊肉切碎了成小塊,落好了在一片青石上,兩人開始大吃。劍川是雙手抱了肉骨啃咬,而那華師伯卻是将口一張,烤地黃燦燦妖獸肉便一片一片飛入其口中。
“嗯,唯道果然不錯。”
華師伯含含糊糊說道。
兩人吃得飽了,劍川弄滅了火,将妖獸熟肉用大樹葉包裹了,收入腰間法袋中,而後取了靈蛇槍,卻将那飛雲短劍挂了在腰間。寒玉弓放了在箭袋裡,也是背了在身上。
“劍川,這似乎是寒玉弓吧?”
“不錯,那厮意欲取我性命,卻乎遭了報應!”
劍川随口應道,華老頭聞言心中一凜,看得劍川飛身而去,随即起身随上。而其心間卻是九轉百回,謀算生機!
“料來此小賊雖然愚魯,甚好糊弄,可是其法能低微,随其奔走,恐有大患!不如将其扼殺,得了那五階妖獸黑翅虎渾體材料,而後悄然潛身,待得一年時間到時,卻逃出生天。”
計議一定,心間頓時輕松。
“哼哼!制作法袋法門?等你煉化了那妖獸皮,刻畫神文符篆也好,布上芥子大法陣也好,打入法印也罷,總得一氣呵成,不能稍緩!屆時你精疲力竭,還不由了老夫制裁!”
“華師伯,快一些吧。我觀天象,怕是要有大雨了。”
“哦,是了,是了!果然呢!你瞧那邊已然雲頭滾滾而來了,恐是大暴雨呢。”
兩人飛身奔入一邊山谷中,還未有尋到避雨所在,那天卻是忽然黑沉沉下來,一天烏雲滾滾而來,迅疾彌漫開去,先是風頭裡雨腥味濃,而後便是咔嚓嚓一聲驚雷,黑暗天幕似乎遭了何物撕開,裂出一道狹長的口子,那口子中泛了皿色電光,映照的天地突然一亮,然後又複黑暗。那大滴的雨珠兒砸在灌木草葉上,居然将那葉面撕得碎裂。
“啊喲,好大的雨!”
不過片時光陰,二人已經是如同落湯雞一般,雨幕遮蔽了目力,幾乎無力視清前邊數丈遠近。
“劍川,似乎左近五十丈處有一個石崖,可以避雨。”
“啊喲,華師伯果然了得。”
那劍川率先而去,隻是幾縱身間便是已然到了那石崖下。果然好去處,石崖前伸了三丈遠,将其下一片十數丈大小地面盡數遮蔽,雖然大雨如注,傾盆而下,此地卻是幹幹淨淨。劍川取出了華師伯法袋中衣物,二人換了,再瞅一瞅那天,都不由同時歎一聲,坐地錘煉。
左右無事,劍川将此地橫七豎八木棒雜物聚攏來,打了一個火球,便生了一堆火。那華師伯觀視其火球豆光般大小,不由鼻中一哼。也不知劍川是否聽到,其隻是随手便取出了華師伯法袋中典籍,不過一些尋常書冊,大多是妖獸、靈草、山川河嶽之類,引起劍川興趣者卻是兩本布陣、煉丹經驗著述,算不得論著,其中一本果然不錯,乃是一本叫做《術士雜學》的法冊,雖則是尋常神文、符篆、法印之考證,卻是頗有幾分見解。閑來無事,那劍川便對了那火光仔細研讀。
華師伯觀此氣得内裡咬牙,自家物事,卻然遭了那厮這般随意,真正是豈有此理!
等得劍川讀罷那華師伯的道術,有了閑暇,那劍川便對了華師伯問:
“華師伯,當日似乎你有一顆黑黝黝珠兒,威力了得,居然将那黑翅虎半邊頭顱炸飛去,那是什麼呀?”
“那叫天雷子。”
“師伯可否讓了一顆給我?”
“嗯?你以為那東西是炒豆子麼,一抓一大把?我為來此地,花了天價也就得了一顆,卻然哪裡再會有?”
那劍川聞言歎息,不再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