尤金良站出來說:要今天退貨也可以,我馬上按照購買發票給你們開具現金支票,但如果查實事故不是我們公司的産品質量問題,而是另有原因,那你們就得擔無理取鬧之罪。
郝志芬也鄭重宣布:如果能等到調查結果出來之後退貨,我們會作加倍賠償。并當場簽署了承諾書。
這二招還管用,權衡利弊,鬧事者也就不響了。郝志芬迅速去銀行領了錢,發了誤工費。意外風波暫時平息。
雖然爆炸單位隻想私了沒有報警,可沒有不透風的牆,紙裡包不住火,加上二位受重傷家屬報了警,警方還是加入。經過調查取證,确認是産品質量事故,警方根據發票、三包證書、防僞标識,順藤摸瓜找了來。二位警員進入辦公室,見郝志芬與尤金良正召集了中層幹部濟濟一堂在商量對策,警員開門見山:大家都在,你們公司犯了重大質量責任事故罪,誰是老闆得刑事拘留審查。同時産品得封存不準銷售,等候處理。
晴天霹靂,在場人員手足無措。郝志芬挺身而出說:老闆去國外旅遊了,短時間内還不會回來,我是公司的副總,況且平時都是我負責日常工作,我負有不可推卸的責任,請拘留我吧。
說罷伸出了雙手。一位警察正要上手铐,突然聽到一聲吼:慢!我是老闆的孫子,法定繼承人,這責任我負,要拘留就铐走我吧!說罷也伸出了雙手。
二位警察為難了,商量後拿手铐的警員宣布:你們二人都夠格,反正我們隻要拘留一人,你們二人商量後再作定奪吧。
郝志芬含情脈脈勸:金良哥,不光是拘留這小問題,一旦查實确是咱們公司的質量責任事故,還得逮捕判刑,事關重大,這質量問題一直是我抓的,你何必來淌這渾水,再說你是法定繼承人,更應留一個清白之身,今後好做人,還是我赴拘留為上策。
尤金良卻說:志芬妹,雖然我在各方面都比不上你,你是女強人,我是弱男子,我甘拜下風,但在赴難方面我是男子漢大丈夫,千難萬險我得擔在肩,這就由不得你了,再說你有管理公司的成熟經驗,能力強,洞察力高,交際廣,人脈圈大,處事應變能力強,你留在外面更能應萬變,處置殘局,也許能扭轉局面,起死回生,還是我去坐牢合适。
兩人的對話,感動了在場的每一個人,中層幹部也勸:郝副總,出了這樣的大事,公司中會有很多難事須處置,你必竟主持公司工作已二年多,有一定的經驗,而尤孫子還隻是一個學徒,确是你留在外面合适。
郝志芬考慮再三也認同。于是走上前說:金良哥,你代我去坐牢,我再給你在戀愛答卷上加十五分。
尤金良興緻勃勃說:我戀愛答卷上已有八十分了,距一百分隻差二十分了,這坐牢我心安理得。于是他把保險櫃上的另一個鑰匙及另一半密碼交給郝志芬。郝志芬接過隻覺沉甸甸的,有幾千斤幾萬斤。
警察給尤金良戴上了手铐帶走,幹部及工人夾道相送。
郝志芬坐在辦公室低低哭泣,喃喃說:奶奶,阿姨,你們為什麼還不回來呢,我确招架不住了。你們快回來吧。
忽然車間主任闖進來急報:郝副總,出大事啦,工人們說,産品都封了,也不必再生産了,因此都停産了,有些甚至說:産品都賣不出去了,公司得垮台了,咱們還是乘早辭職。有許多人跟着鬧辭職。郝副總你快定奪吧。
内外夾攻,四面楚歌,郝志芬反到鎮定了,她“唰!”地站了出來,堅貞不屈說:你馬上通知工人到食堂開全公司職工大會。
郝志芬調正了情緒,擦幹了眼淚,化了淡妝,整了整衣衫,光彩照人,昂首闊步走了出去,來到食堂餐廳,工人們已經迅速到齊了,她站到講台,慈祥地掃了掃大家,然後向大家深深地鞠躬,開門見山講:工人們,你們辛苦了,公司出了這樣大的事故,你們擔心自己的前途及飯碗,搞停産、辭職也在情理之中,我也不會責怪大家。我向大家透個底吧,在全體工人的努力下,公司已經積聚了濃厚的資金,就是産品賣不出去,公司也能養大家二年,再說公司早已在開發新産品,況且很快就會上馬生産,占領市場,不愁大家沒幹的。
工人們的情緒馬上安定下來。郝志芬單刀直入婉轉問:我要冒昧問大家一句,你們停産辭職是否是出了劣質産品而心虛,心中有鬼而要逃跑呢?你們扪心自問,是否工作馬虎,敷衍塞責出了劣質部件,而影響整台電焊機的質量,坦白從寬,抗拒從嚴,如果坦白一律免受處罰,如果抗拒一旦查實,這次事故就得擔全責,如果能揭發他人有不合格産品還有賞,現在給你們十分鐘時間搜腸刮肚回憶一下。
工人們陷入深深的沉思,全場鴉雀無聲。十分鐘後,郝志芬問:有誰出過劣質部件大膽說出來既往不咎。
話音剛落,工人們異口同聲響徹雲霄回答:我絕對沒有出過劣質部件!
郝志芬接着問:有誰能揭發他人出過次品有重賞,如果不能公開說可以寫紙條傳上來。
有一位女工站出來說:我見過孫少爺出過劣質部件。
幾位工人站出來附和:我也見過他出過劣質部件。
郝志芬咯噔一震,也許問題就出在這裡,她火熱的情緒一下降到冰點,她暗暗叫苦,金良哥呀金良哥,你屎克螂爬上鐵軌,冒充大鉚釘。你以次充好,你爺爺奶奶創下的基業要毀在你手上了,我也隻能棄你而去了,你千萬别怪我絕情,我實在救不了你。
郝志芬竟渾身發抖。意想不到,李師傅站出來說:對,孫少爺在學藝階段确是出過劣質部件。李師傅說着頓了頓,郝志芬的心已經提到嗓子眼上了,隻聽得李師傅繼續講:可都被我攔截了,能改的則改,不能改的就報廢,絕對沒有安裝到機上去,我能用我的人格,甚至擔負這次事故全部損失作擔保。
郝志芬心中的一塊大石頭落了地,舒了一口氣,她又來了精神,激情四射說:我思來想去,公司對大家不薄,待遇在全市也算上乘,我充分相信工人們絕不會用劣質産品來毀公司,況且咱們公司的設備先進,機床精密,也想出劣質産品也難,既然各位工人都沒有出過劣質産品,可你們為什麼要自慚形穢,自亂陣腳,自滅威風呢?工人們,咱們自己造的産品自己知道,是全市優質産品,怎麼會發生爆炸呢?也許有其它原因。咱們應理直氣壯面對事故,不必驚慌。
工人們開始交頭接耳,郝志芬頓了頓接着說:咱們要齊心協力找出事故原因。誤解隻是暫時的,風雨過後會出現彩虹,隻要排除這次事故與咱們公司的産品質量無關,是其它原因,咱們的産品反會出現一個銷售高峰,因而咱們萬萬不能停産。大家也已看到,興旺電焊機有限責任公司如今是最為危難的時候,也是最需要大家支持的時候,我要說的都說了,下面請大家作一個選擇,願意留下來的站到左邊,不願意留下來的站到右邊,公司會按規定支付辭職金。
一分鐘、二分鐘……十分鐘過去了,工人們出現了騷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