很快，那雙眼睛擡起來，看向對面：“現在嘛……我已經老了，不想再瞎折騰了。所以，請你立刻離開吧。”

　　女孩笑道：“别急着趕人啊，你不想知道，是什麼人在追蹤我麼？”

　　“不想知道。你這樣的出身，被人追蹤理所當然。”

　　女孩撥動着耳邊的碎發，似笑非笑，“隻怕現在想與不想，也不是你說了算的。我要不要在你們村寨窩冬，也不是你說了算的。”

　　老人冷笑，“你是在威脅我？”

　　女孩臉上笑意加深，“你這樣理解，也沒什麼錯。你們這個村寨偏遠安靜，男人很多，也很善良，有足夠的糧食，支撐我過完整個冬天。我很喜歡這裡。”

　　老人眼神變冷，“看來他們說的沒錯。不化骨這種東西，就是披着人皮的惡魔，除了那張人皮像人之外，骨子裡根本沒什麼善惡恩仇，隻剩下一灘毒水。”

　　“何必說得這麼難聽？你們人類中的有些人，不也是披着人皮的惡魔？甚至比我更歹毒，更邪惡。”

　　老者道：“今天村子裡來了四個外人，四個人裡面，至少有一個是要獵殺你的人。我會再庇護你一次，明天就想辦法把他們打發走。他們走了之後，你也要離開村寨，從此之後，再不能踏進來一步。”

　　“我已經說了，我不想走。”

　　老人抓起身邊的拐杖，用力在地面上敲了敲。

　　猶如平地間響起了一道驚雷。

　　那一瞬間，他眸光如電，周身遍布陰戾森然的殺念，氣場極其可怕。

　　“你莫不是以為，我現在老了，就沒本事了吧？可别忘了，我也是從那個地方出來的，既然我能重傷你一次，也能重傷你第二次。現在救你，不過是不想四十年前的那番心皿落得一場空。我勸你好自為之，不要自尋死路！”

　　女孩垂下眼睛，沉吟片刻，“好，我答應你就是。”

　　外面風雪凜然。

　　老人拄着拐杖，被寒風一吹，抑制不住地咳嗽起來。

　　候在不遠處等待的兩個人立刻趕過來。

　　“爹。”中年男人一邊叫着，一邊把自己身上的皮衣脫下來，披在老人身上。

　　老人咳嗽了半晌，擺擺手，氣息淩亂。

　　“……不礙事，人老了，就是這樣。”

　　祭司道：“祖老，那姑娘，沒什麼問題吧？”

　　老人冷笑，“沒問題？你們兩個惹禍上門的蠢貨，把一個天大的麻煩請進了家門。”

　　“啊？”中年男人和祭司頓住愣住了。

　　……不能吧……不就是一個，年輕的小姑娘？

　　縱然有點本事，能有多厲害？他們也不是吃素的。

　　老人擺擺手，不欲多說，“行了，有我鎮着。那女人這兩天就住在密室裡，你們任何人，不允許靠近這裡半步。”

　　半夜，祠堂堆放雜物的小土房裡傳來窸窸窣窣的聲響。

　　窗棂子被踹開，冷風帶着碎雪灌入進來，窗戶底下木炭盆子裡面的炭火頓時熄滅了大半。

　　房間冷得像冰窖。

　　少年一腿跨上木窗戶，回頭問道：“姐，這兩個人怎麼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