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神國物語 第一章 異象

神國物語 極地西瓜 4204 2024-02-17 00:19

  依舊是呼嘯的風和漫漫沙塵飛揚着的天空,不見一隻飛鳥,不見一團完整的雲朵。

  北大陸風季的景象似乎永遠那麼單調,和南大陸的蔥郁比起來,少了許多生機。

  班索在山崖上迎風站立,粗布披風獵獵作響,及肩的棕褐色發絲在風中亂舞。

  閉上眼,他感受着沙子撲打臉龐的微痛,聽着風的幽怨吟詠,深深地呼吸――多麼熟悉的感覺!

  小時候的巴達索山脈也刮着同樣混濁的風。

  那時他常常和村裡的小夥伴們在這座山上歡躍,争相爬上山頂,對着手掌大小的小山村放聲呼喚。

  再睜眼,已經過去了十幾年。

  人聲頓絕,人影散盡,隻有沉重的心跳真實地存在過。

  時間從看不見的地方悄悄流逝。回憶像藤蔓一樣伸出觸角,把愛過的、恨過的、已經遺忘的和不曾記得的一幕幕串連起來,讓牽動着心跳的思緒挨近遙遠的過去,從回也回不去的夢境裡覓得曾經活過的痕迹。

  要不是還有回憶,他以為自己早就死了。

  距離困在海妖精礦島的那個命運拐點整整過去了兩年。在三個風季之間他曆經了轟轟烈烈的險難,遇到了形形色色的人,咽下了無以言喻的痛。然而,從小憐惜他、理解他、愛護他的人,全都被埋葬在崖下的谷地。

  多蘭埃領主城廣場上的吊死者在火季時被圖底岡教團收走了。班索把骨頭要回,葬在村外的族墓裡。他分不清哪些骨頭是親人的,哪些是村民的或外鄉人的,于是把他們埋在一起,舉行了盛重的入葬儀式。

  班索把一束野花灑進了風中,這是村民最愛的、說不出名字的山間小花。

  讓它們帶着自己的思念陪伴墓中的鄉親吧。

  祭了族墓後,班索走下山崖,在精銳護衛的簇擁下回城。

  梅捷斯克将軍向班索報告:“領主大人,軍隊改編完畢,等待你去檢閱。”他在私底下尊稱班索為神使,不過到了明面上則按規矩稱呼,以免吸引刺客。

  “糧食準備好了嗎?”

  “已經為士兵準備了可以食用三十五天的幹肉和淡水,也備夠了騎獸的食物。如果戰事拖得太久,我們還能組建護糧隊,分幾次運送十七天至二十二天的食物和淡水。”

  說完軍糧的準備情況,梅捷斯克将軍又彙報其它物資的情況:“攻城器械有三組,拆開由十一輛獸車裝運,其中有一組是拜洛家族贈送的投石機;飛獸共二十四隻,但是可以提起黑火油桶的隻有五隻;毒箭四十個一百支,共一百筒;特制重铠甲打造出十五副,工匠們來不及做完你要求的三百副;黑鐵打造的重劍隻做出七十柄,原料充足,隻是工匠不夠多……”

  聽完将軍的彙報,班索對多蘭埃領的守衛戰及反攻戰更有把握了。可惜工匠不多,優秀的熟練工匠更少,遠不能滿足整支軍隊的換裝要求。

  優良裝備隻能降低傷亡人數,想獲得戰争的勝利必須依靠長遠的戰略,不能僅僅關注眼前的戰役。

  班索指示道:“拜洛家族是第一個投靠我們的家族,回去後你要記得以我的名義賞賜他們。隻要我們打敗挑釁者,相信會有更多人明白誰更值得他們追随。你沒讓我失望,做得很好!”

  将軍俯首稱是。

  班索轉問一位滿面橫肉的随從:“巴魯卡斯,你的軍團訓練得怎麼樣?”

  将軍自覺地退後,不敢偷聽神使與“秘密軍團”軍團長的交談。

  在多蘭埃領主城,誰也不知道巴魯卡斯的軍團是一群劫掠成性的山賊。巴魯卡斯在外自稱軍團長,以免降低首領在領民心目中的正義地位。

  巴魯卡斯得意道:“我培養出至少一百名合格的戰士!再給我多一些時間,我能把剩下的三百人都培養好。”

  “不能給你更多時間了。你帶戰士們去格瑪領‘狩獵’,在認為安全的情況下可以多‘狩獵’幾回,最好是讓他們晚上睡不好覺。”

  在老巢待了兩個季月的山賊們都快憋瘋了。首領肯放他們出去劫掠,巴魯卡斯興奮地答應。

  “現在去準備吧,期待聽到你們的‘好消息’。”

  巴魯卡斯乘飛獸離開了。

  格瑪領和多蘭埃領是兩塊相鄰的邊陲領地,也是王室打發兩位弱勢王子的封地。格瑪領的王子領主聲稱要為弟弟複仇,揚言要派軍隊把叛徒消滅掉。實際上誰都知道那個王子隻是想吞并領地,接收弟弟的财富。

  班索命人加固了城牆,安撫好領民,完成戰前準備,隻等格瑪領的王子率軍攻城。到時候他也派一個被信仰之力強化過的軍團去對方兵力空虛的領地送一個巨大的“驚喜”。

  根據多蘭埃領前領主放在他哥哥的領地的“釘子”的情報,班索得知格瑪王子還沒有完成出征備戰,所以暫時不動兵,繼續整編,磨合新軍官和新軍團的默契。

  先讓山賊去騷擾敵人一段時間吧。那些為劫掠而生的人最擅長吓跑邊境的領民了,等格瑪領的主城也擠滿了難民,到那時内部的混亂就能拖垮對方。

  回到多蘭埃領主城,班索見城民們正神色慌張地跪在廣場上剛豎起的圖騰柱周圍,祈求得到祖神巴巴利安的庇佑。

  “敵人還沒有圍城!”班索以為城民為戰事而祈禱,便在領主城堡内召見主祭,喝斥道,“你不懂如何撫慰焦慮的人嗎?”

  主祭跪地解釋:“請主教平息憤怒。昨天傍晚,城郊出現了怪異的景象,天空被雷電撕裂了,所以領民才感到害怕。”

  班索聞言,回想起兩年前目睹的撕破神國的“紙”的那道閃電,它緩慢地在天空中爬走,向他揭開了豐饒大陸的神秘面紗。

  “什麼樣的雷電?”

  主祭描述了閃電的樣貌,果然和班索記憶中的一個模樣。

  “派人去查看現場了嗎?”

  “當時巡邏隊出去看了,可是沒有回來。後來一些城衛兵和領民也出城了,都沒有回來。”

  班索訝問:“怎麼回事?”

  “他們在山嶺下迷路了……”

  然後班索聽到一件可笑又可怕的事。一群在多蘭埃領土生土長的人被一座山嶺困住了,上不了山,也撤不回來。外面的人見他們在原地兜轉,想過去引領他們,竟然也被迷了路。

  于是班索出城,在郊外的山嶺前親自見到這一幕。

  幾十個人像瞎子一樣在山下亂走。不遠處明明有人接應,可是他們偏偏聽不到呼喚,也見不着招手的人。每個人都像被一堵無形的牆隔開了,怎麼也靠不到一塊。

  如此詭異的事把班索身後的領民吓壞了,不過他們發現主教和祭祀都在場,才安下心來。

  身為領主、主教以及祭祀團背後的神使,班索不能表現出半點慌張。他要想辦法把山嶺下的人救回來,并盡快将“被詛咒的領地”這個流言撲滅,不然會削弱士兵的戰意和領民支持軍隊的決心。

  被困的人至少餓了一天,再這樣下去,誰知道他們能撐到什麼時候。

  班索仰望着青煙缭繞的山頭,隐隐覺得上面躲了一群人,隻是隔得遠,樹木又多,看不見人影。

  神國的“紙”越來越薄了,從雷電捅破的“窟窿”裡鑽出了什麼東西嗎?

  班索覺得脊背發涼。

  圍困了衆多兵民的山嶺之頂,七位身穿奇裝異服的黑發、黑瞳、黃膚之人正靜坐施法。

  一位童顔皓發、仙風道骨的老者,托一紅框黑面的法器,盤腿閉目,屏息凝神地掐指算了一天一夜。其餘六人為其護法,各坐一角,而老者獨坐陣眼。

  老者所用法器名為“望氣八卦鏡”,是各道門宗派鎮守山門的秘寶。鏡上的乾宮八卦變幻不息,隐隐散逸着深青色的霧氣。

  終于,老者緩緩吐出一口濁氣,收了望氣神通。

  一長發男子肅立敬問:“尊長,此洞天有何玄機?”

  “方圓三萬餘裡,四陸三海,妖魔橫行,人族興旺,似有元嬰修者六七十人,洞虛、大乘修者五人,并無真仙,我等尚可一戰。”老者徐道,衆皆傾聽。

  一粗衣大漢撫掌笑道:“得此福地,何患三境宗之凋敝!隻惜靈氣稀薄,難立分宗。”

  “谷陽兄有所不知,我等奉長老之命前來,唯求二事,一是尋得古鲲下落,二是盡收天靈地寶,既得速退,不可久留。”言者為一劍眉女子。其雖為老婦,觀其容貌,宛若二八少女。

  一負劍青年起身作揖,謝道:“誠如劉坤道所言,茲事體大,非門内之人一概不知。此時方敢相告,為防隔牆之耳爾,實屬無奈,還望谷陽真人見諒!”

  “無礙,無礙!”谷陽真人大笑道,“林某閑散野人,承蒙友人之邀,悉聽尊便,但享遊人之樂也。”

  老者撫須笑道:“久聞林道友心兇豁達,果名不虛傳!門下愚徒見聞淺陋,初臨洞天,還請道友多加關照。”

  “靈虛真人折煞我也!晚輩不才,豈敢逞能?如有用時,隻管直言。”

  五位前輩正聊表敬意,一内門弟子急道:“吳師兄道力不支,恐難維持‘迷蹤大陣’!”

  果然,吳内門正勉力施法,懷中的棋盤上諸棋黯淡,陣破在即。

  靈虛真人斂容正色,道:“言歸正傳!行事之策,宗主已有交待,不再贅述。還望諸君達成師門重任,興我三境宗!”說罷,放出六道光華,各得一符。

  “此乃‘破乾符’,”靈虛真人指夾靈符,“雖非甚麼法寶,亦可作大用。如遇危險,立燒之,則可破開乾坤,回我山門,切記切記!”

  内門弟子吳道人揮袖掃棋,子落化氣,法陣已解。

  “事不宜遲,一年之後此地再會!”

  七人祭出靈劍,長揖作别。“諸君保重!”禦劍而行,倏忽飛逝。

  靈虛真人孤身南行,谷陽真人則攜餘人西行。

  山腳下的青色濃霧忽然消融,受困的人蓦地望見彼此。他們聽見呼喚,轉身張望,又見到山外的人群。

  班索讓祭祀迎接他們,并派人把守山,不準任何人進入。

  等身邊沒有其他人時,主祭小聲地對班索說:“神使大人,剛才有人從山嶺上飛走了。”

  “我也看見了。”班索凝視着山嶺,“他們不是圖底岡人。”

  或許還不是恩貢納神國的人。

  就在班索打算調查那些神秘人在山上留下的痕迹時,一位教團士兵騎飛獸傳來急報。

  格瑪領的王子暗埋在多蘭埃領主城的“釘子”趁全城驚慌的時候跳了出來,策反部分貴族,破壞了極為重要的軍備庫房,還在糧倉上點了一把沖天的大火!

  “回城!”

  班索騎在飛獸上,盯着主城上空的濃煙,通紅的眼也焚燒起熊熊的火焰。

  我的仁慈怎麼可能留給你們這些臭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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