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章 .28
所以喬義哲就什麼都沒有說,平靜地道了聲晚安,繞過周沐仁往樓門走。
周沐仁愣了幾秒,最終還是沖動戰勝了自尊,追過去扯住喬義哲的胳膊,“我們談一次吧,從那天起,你一直都不讓我說話,你得給我個機會讓我說話。”
喬義哲知覺到他捏他的力氣有點危險,他身上的酒味濃到讓他本能地生出恐懼心,“我今天實在太累了,約改天吧。”
周沐仁的回話帶着滿滿的負氣,“我聯系你你根本就不理我,你說的改天也隻是推脫的說辭。”
跟醉鬼說什麼都是對牛彈琴,喬義哲不想在他不清醒的時候跟他講道理。
“你來之前喝的酒,還是來之後喝的酒?”
“等你的時候太無聊了……”
“我現在打電話幫你叫車,你明天再找人把車開回去。”
喬義哲掏出手機,他才打開打車軟件,就被周沐仁用蠻力把手機搶了過去。
“你不要一個勁地趕我走,我們好好談一次。”
“我不跟不清醒的人說話。”
“我清醒的時候你更不會跟我說話。”
算他還有點自知之明。
喬義哲無奈地聳聳肩,“大過節的,你這麼無理取鬧有意思嗎?你也不想自己的新年第一天在争吵中度過吧?你要是不想打車,我就幫你打電話叫代駕,這麼特殊的日子,多準備點小費給人家。”
周沐仁攥着喬義哲的手機,兩眼直直地望着他。
喬義哲被他看得有點心虛,最終還是鼓起勇氣靠近他,把手機從他手裡抽出來,開軟件幫他叫出租車。
“你自己等車吧,我很冷,就不陪你了。”
周沐仁眼看着喬義哲頭也不回地刷卡進了樓門,冷風一吹,他就打了個激靈。
喝了酒再吹風,果然太折磨了。
喬義哲回家之後,先洗了澡換了睡衣,上床之後又睡不着,爬起來偷偷走到窗邊往外看。
周沐仁居然沒走,還靠在車門上抽煙。
他叫的出租車一定被他打發走了,這該死的發瘋給誰看?
他要是理他,他就白長了那些教訓。
喬義哲咬牙切齒地爬回床上,閉眼閉了好一會,一點睡意也沒有,隻好翻出平闆電腦看小說。
懸疑小說越看越精神,他心裡也壓了石頭一樣沉重。
結果他又沒出息地跑到窗邊偷看,周沐仁雖然不站在外面,可他的車還在,駕駛座的窗戶開着,他從車窗伸出去的左手夾着一根煙。
一晚上他到底抽了多少煙?
喬義哲恨得牙癢癢的,狠攥了一下窗簾,滿心焦躁地爬回床上。
淩晨五點的時候,樓下隐隐有車子發動的聲音,喬義哲下地看了一眼,是周沐仁開車走了。
大概是醒酒了,又或是……耐心用盡了。
之後的幾天假期,周沐仁都沒有再騷擾他;喬義哲把一個系列的偵探小說都讀完了,又看完了一整部的搞笑情景喜劇。
學校開學是在元宵節後,他再上班的第一天,周沐仁的短信就又發過來了:找時間見面聊聊吧。
喬義哲本來都打算不回應了,可他又覺得這麼拖下去不是辦法,就幹淨利索地回了三個字:算了吧。
結果周沐仁就真的算了。
那個人好像徹底從他的生命裡消失了,他再也沒給他發過短信,也沒有再主動聯系他。
喬義哲總會生出一些錯覺,他晚上畫完畫回家的時候,會把别人的車認成周沐仁的車,走近了再看,卻隻是他自己敏感罷了。
喬義哲告訴自己這是最好的結果,他幹脆利索地退出,成全一對有情人,也算是善行一件。
他和他之間所有的痕迹都抹去了,要是沒有梁天朗,喬義哲簡直要懷疑他和周沐仁有沒有認識過。
梁先生雖然很積極地聯系他,喬義哲卻刻意地規避。
要不是周沐仁的關系,他很想和梁天朗做朋友,可他們的關系還是太難堪了,尤其是在他與周沐仁分手之後。
喬義哲的心安定了沒幾天,又被白□□人節的一個禮物完全打亂了。
一條高級的羊毛圍巾,禮物卡上隻寫着“送給義哲”四個字。
是周沐仁送的無疑。
喬義哲不想收這麼貴重的禮物,尤其是在白□□人節這麼特殊的日子,他猶豫了好久,還是找快遞把圍巾給周沐仁寄了回去。
當天下午,快遞的電話就打過來通知他收貨人拒簽。
喬義哲聽說收貨人要跟他說話的時候手都抖了,那邊傳來的卻是蔡小薰的聲音,“喬先生你好,禮物是老周一早從國外定做的,之前叫我在三月十四号這天送給你,後來是他自己忘記取消了,我就按照原定計劃把東西給你送過去了,你還給我我也沒辦法處理,你看你是不是……”
那邊話還說完,喬義哲就聽不下去了,“蔡小姐看情況決定吧,給你添麻煩了。”
原來是他自己自作多情,周沐仁隻是忘記取消禮物而已。
最後快遞還是把東西給他送回來了,喬義哲摸着那條柔軟的圍巾,突然就忍不住眼眶酸澀。他忍耐了這麼多天,終于找到一個發洩的出口,眼淚噼裡啪啦地落在格子花紋的羊毛布料上。
哭夠了,圍巾也進了垃圾桶,可等他出門倒垃圾的時候,又手欠地把圍巾拿了回來。
留下當個紀念也好,紀念他壯烈成為炮灰的這段光榮曆史。
喬義哲傷感了一天半,第二天中午,他又收到了周沐仁的短信:義哲,不要扔我送給你的禮物。
喬義哲盯着手機屏幕發呆,他不是不記得送他禮物了嗎?怎麼突然發信息來跟他說這一句。
難道是蔡小薰把他退圍巾的事告訴他的?
他正不知所措,周沐仁就發來了第二句話:我之前怕你不收,才叫小薰撒謊騙你禮物是一早準備好來不及取消的。
喬義哲啼笑皆非,他既然撒了謊,幹嘛不撒謊到底,現在又發信息來解釋是什麼意思?
第三句補充馬上就發過來了:不要扔。
喬義哲徹底發了昏,他也搞不清楚周沐仁折騰一場的目的是什麼,一開始騙他禮物是早就準備好的是要逼他收下,現在發信息告訴他其實不是一早準備的是怕他把圍巾扔了?
這家夥的邏輯為什麼總是這麼奇葩。
可不得不承認,他把他看穿了。
越是這樣,他越不想回應他。
第二天中午,周沐仁又若無其事地給他發了信息,說的還是一些無謂的瑣事,隻字不提之前那段時間的空白,也不再提要跟他見面的事。
态度卑微的讓人同情。
喬義哲到底還是堅持沒有回複,他讓自己每天的時間都被工作和畫畫占滿,身體勞累了,精神上也少了很多的糾結。
他其實很怕周沐仁又突然跑到他家。
不良的預感很快成了現實。
喬義哲晚上回到家,看到家門口的黑影子時,他的心都漏跳了一拍。
老式樓的感應燈要跺腳才亮起來。
等喬義哲看清楚呆在他家門口的人,他雖然吃了一驚,卻在某種意義上松了一口氣。
鄭毅坐在行李箱上,隔着半層樓梯居高臨下地看着喬義哲,皺着眉頭抱怨一句,“你怎麼不接我電話?”
喬義哲從口袋裡掏出手機,裡面的确是有很多個未接來電。
他剛才在畫室的時候把手機關了靜音,出來之後就忘了調回來。
鄭毅見喬義哲不動不說話,就從行李箱上站起身又問了一句,“你不是六點下班嗎?怎麼現在才回來?”
他這不把自己當外人的口氣也是醉人。
喬義哲面無表情地走上樓,“你怎麼在我家?”
鄭毅擡手就揉上喬義哲的頭發,“你這是什麼态度。我算好了時間過來的,結果白等了你三個小時,你去哪鬼混了?”
喬義哲來不及躲閃,整個人被鄭毅攬進懷裡。
鄭毅身上帶着淡淡的沐浴露和須後水的味道,看來是打理好自己才跑過來的。
喬義哲從他懷裡掙出來,“你怎麼知道我家地址的?”
“半個月前你才給我寄過東西你忘了?”
怪不得之前他要死要活的要他快遞雜志,原來就是要為了騙他的家庭地址。
喬義哲才要開口,鄭毅就又把他死扯進懷裡,“老老實實讓我抱一會,别亂動。”
“你放開我。”
兩個人較了一會勁,喬義哲到底在力氣上稍遜一籌,鄭毅被他掙紮的也有點不爽,最後隻能把手松了,“我還沒吃晚飯呢,餓的胃病都犯了,快點開門讓我進去。”
喬義哲哭笑不得,“誰給你的底氣讓你這麼理所當然,我為什麼要讓你進我家門?”
“我迫不及待地跑來找你,你就給我一張冷臉?”
“我求你來找我的嗎?你自己沒有家?來别人家幹什麼?”
“我的公寓被公司收回了你也不是不知道,我現在身無分文,你讓我到哪去?”
喬義哲在心裡小小的黑暗了一下:這該死的還不如關在裡面出不來,起碼解決了住宿問題不用打擾别人。
“你到哪去跟我有什麼關系,我又不是你的負責人。”
“你不是誰是,反正你要管我。”
這不要臉的勁頭也不是一般人模仿得來的。
喬義哲怒極反笑,“你是不是覺得我好欺負?”
他話音剛落,走廊裡的燈就到時滅掉了。
周圍陷入黑暗之前,鄭毅看到了喬義哲厭煩無奈的表情,吓得他也不敢太過張揚,“我現在的狀況很困難,請你讓我在你家暫住幾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