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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九十二章,白色油紙傘

絕塵逍遙錄 後笙 3851 2025-06-25 10:22

  

  「夫人,那公子一直在跟著我們哩,他會不會是壞人?」

  走在下雨的街市上,小翠斜了一眼身後的楊天業,悄悄的說道。

  聽到她所說,白裙女子轉過首,看了一眼身後,語氣淡淡的說道:「別胡思亂想,興許是同路,我們快些回去吧。」

  嘴上雖是如此說著,但是腳步卻是加快了些。

  身後,楊天業手中打著白色油紙傘,靜靜地跟在她們身後。

  其實他也不明白,為何要跟著她們,隻是剛剛在小橋上的那一刻,自己感覺到很溫暖。

  不是身體上的溫暖,而是心靈上。

  在外飄蕩了十年,受盡風霜,第一次,有人如此的關心著自己。

  心裡一陣悸動。

  白裙女子與小翠繞過兩條巷子後,終於來到了一處大宅子前,宅子雖然很大,但硃紅色的大門前卻是很寂靜。隻見大門上方掛著一塊牌匾「白府」

  「吱呀...」

  小翠打開門栓上的銅鎖,輕輕推開了大門。

  「夫人,咋們進去吧!」側過身,小翠看著白裙女子,輕聲說道。

  白裙女子點了點臻首,便邁著蓮步向著宅子裡走去。

  「喂!你這人想幹什麼哩?!」

  剛剛走進宅子裡,身後便傳來小翠嬌柔的聲音。

  白裙女子轉過身一瞧,便看見一名衣衫襤褸,兇前染紅一片的冷峻青年,手中握著長槍,打著自己的白色油紙傘,靜靜地站在自家門前。

  白裙女子微微皺了眉頭,踱步走到門前,看著楊天業,輕聲道:「這位公子,你可有何事?」

  這青年自己剛剛見過一面,正是受傷在雨中淋雨的那名男子。

  也許是看到這男子淋雨狼狽的樣子,從而聯想到自己凄苦的身世,於是自己便好心的贈送了一把油紙傘,可是,沒想到,這男子竟然一路尾隨自己,來到了自家門前。

  楊天業面無表情的注視著白裙女子片刻,淡淡道:「我沒有銀子住宿...」

  「喂!你什麼意思啊!我家夫人好心送你油紙傘,你得寸進尺了呀!還想要銀子!」身旁,小翠不高興了,雙手插著小蠻腰,嬌斥起來。

  如今她們也正在為銀子發愁呢,絞盡腦汁的想辦法如何籌集銀子!如今倒好,這陌生人竟然好意思開口跟她們借銀子!

  「小翠,住口!」小翠剛說完,白裙女子便皺著娥眉訓斥道。

  「先給這位公子十兩銀子吧...」白裙女子嘆息一聲,又低聲說道。

  見夫人面色不悅,小翠噘著嘴,從袖口中摸出十兩銀子遞給了楊天業。

  「多謝!」楊天業接過銀子,語氣淡淡的說道。

  聞言,白裙女子搖了搖臻首,微笑道:「公子不必客氣,你的遭遇我亦是經歷過,能幫則幫吧;不過,我見公子你有手有腳,勸你還是找一份正經活,填飽肚子才是。」

  白裙女子似乎是誤會了,但也不能怪她,因為此時楊天業的模樣,卻是不比乞丐好到哪裡去。

  輕輕的點了點頭,楊天業深深的看了她一眼,也不做任何解釋,轉身便踱步離去。

  .........

  深夜,皎潔的明月高高的掛在漆黑的天空中,四周繁星點綴,更加凸顯出明月的高貴。

  白府後院中,廂房漆黑一片,唯獨一間燈火通明。

  紙窗戶半打開著,一名白裙女子坐在桌前,借著油燈在提筆書寫,另一隻手不停的敲打著算盤。

  「夫人,時候不早了,你早點歇息吧…」身旁,小翠玉手扶著下巴,睡眼迷濛的看著白裙女子說道。

  聽聞,白裙女子擡頭敝了她一眼,輕笑道:「你若是困了,便去歇息吧,我還得將這些帳算完,才能睡。」

  「那我去睡了?」得到夫人的允許,小翠站起身嬉笑道。

  都坐了幾個時辰了,若不是沒有夫人的允許,自己早就回房歇息去了。

  「去吧,去吧!」白裙女子微微一笑,揮了揮玉手。

  小翠點了點頭,恭敬的退出了房外。

  輕輕關上房門,小翠站在房門外,面色忽然哀愁的嘆息一聲。

  她雖是夫人的陪嫁丫鬟,但她從小時候便開始伺候夫人,夫人未出嫁時,她們過得很開心,每日衣食無憂,開開心心的到處遊玩,可是,當夫人出嫁後,噩夢卻接二連三的開始發生。

  十七歲那年,正是少女亭亭玉立之時。夫人被父母逼迫嫁給一個素不相識的男子,那男子便是如今的老爺,他姓白!夫人當時沒有反對,因為父母之命媒妁之言,這是天經地義的事,如今的女子,有很多人都是新婚當夜,才認識自己的夫君,所以夫人也隻好認命了。

  可是沒想到,老爺從小便是體弱多病,新婚當夜喝交杯酒時,便暴斃在了新房中,對此,夫人並沒有多麼傷心,因為夫人和他並沒有感情。

  噩夢似乎隻是剛剛開始,老爺走後的第二年,婆婆失足掉落河中淹死,沒過幾日,公公在運送貨物的途中,被匪徒害死,從此白府便隻剩下了夫人一人。

  這些年,夫人恪守婦道,一人辛辛苦苦的支撐著白府的家業,但是卻依舊被人指著鼻子辱罵,說她是掃把星,是她剋死了老爺一家。

  十五年來,夫人每日起早貪黑,從未說過一聲累,也從未抱怨過,隻是夜深人靜的時候,自己會偷偷聽到廂房內的低泣聲。

  夫人不應該這樣,夫人應該過著正常女子應該過得生活。

  「小翠,你怎麼還沒回房呢?」就在小翠失神之際,房中響起了夫人的聲音。

  「哦,我這就去歇息了,夫人,你也早點睡呀!」小翠抹去了眼角的淚水,嬌聲叫喊道,說完,便轉身走出了後院。

  房間內,看著門前的人影遠去,白夫人輕輕的搖了搖臻首。

  朱唇熄滅油燈,白夫人慵懶的伸了伸懶腰,窈窕的身形緩緩走到床榻邊,和衣便躺在了床上。

  輕輕抱著床被,臻首捂在被褥裡,床榻上緩緩傳出一聲低泣。

  這些年,她過得很不好,很不好!別的女子在她這個年紀時,舉案齊眉,相夫教子,可是她自己,卻要一個人支撐著偌大的家業!

  她隻是個弱女子,一個想要被人呵護的女子而已,她不想要現在的生活,可是這一切都是命中注定,她自己無法擺脫。

  些許也隻有在夜深人靜時,她才能卸下偽裝,一個人釋放出柔弱的自己,偷偷的低泣。

  隻是,她卻不知道,此刻正有一名觀看者,將她的一舉一動盡收眼底。

  透過半開的紙窗戶,房間對面廂房的屋頂上,一名身著白衣的青年,正靜靜的站在屋瓦上,目光深邃的看著房間裡的一切。

  楊天業並沒有拿著銀子去住宿,而是洗了澡,換了一身乾淨的衣服,在身上的傷勢好了大半後,便潛進了白府中。

  楊天業也不知道,自己為何要這般做,隻是,他特別想要見到她,哪怕隻看一眼。

  耳邊響起一陣陣低泣聲,楊天業的目光透過紙窗戶,望著漆黑黑的房間內。

  手中輕撫著白色的油紙傘,眼神中忽然閃過一絲溫和,一陣寒風吹過,披肩的長發隨風飄蕩,楊天業呢喃自語。

  「其實你和我一樣,皆是善於偽裝之人…」

  ……………………

  次日清晨,一絲陽光調皮的照射在臉上,楊天業輕輕的睜開了雙眼。

  坐起身,伸了伸雙臂,昨晚在屋頂睡了一宿,身子都有些凍僵了。

  「喂!怎麼又是你!你睡在屋頂幹嘛?!」就在這時,耳邊忽然傳來一聲嬌呼,楊天業低頭看向屋檐下方。

  小翠很是鬱悶,今日早些起床,便看到地上有個影子,擡頭一瞧,發現屋頂上竟然睡著一個人,仔細看了看,發現不是別人,正是昨日遇見的那個怪人!

  「是你啊…」楊天業低頭看著小翠,語氣淡淡的說道。

  小翠氣呼呼的仰視著屋頂上的楊天業,忽然,發現對方換了衣服,與昨日的狼狽模樣相比,今日很是瀟灑倜儻,心中覺得這個男子長得倒是挺俊俏的。

  「喂!你還來幹什麼?難道你是來偷東西的?」緩過神來,小翠面頰一紅,嬌叱道。

  「哐當!!!」

  突然,就在小翠質問楊天業的時候,前方大廳裡忽然響起了破碎聲。

  「夫人!」聽到聲響,小翠驚呼一聲,毫不理會屋頂上的楊天業,轉身向著大廳裡跑去。

  望著小翠急匆匆跑去的背影,楊天業皺了皺眉頭,拿起身旁的寒槍,從屋頂上跳落下來。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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