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東西越來越近了，帶着詭異的喘息聲。

　　常嘉言咽了一口唾沫，眼睛因為瞪得太用力，開始有些發酸。

　　“……”

　　來了！

　　那東西，來了！

　　隻見一個巨大的影子從黑暗中竄出，就像是一枚導彈一樣猛地來到了二人的面前。

　　常嘉言這才發現。

　　原來那并不是怪物，而是一個小孩子……

　　即使是這樣，他懸着的心也沒有放下來。

　　因為。

　　這小孩子雖然是人類，卻有着不似人類的怪異和瘋狂。

　　他的頭發已經長出了許多，就像是枯草一樣蓬蓬亂亂；兩排牙用力地龇着，發出“嗚嗚嗚”的叫聲，還有白色的泡沫從牙齒的縫隙間溢出。眼睛皿紅，眼珠子幾乎要爆出眼眶。

　　最為恐怖的是，他并不像一個人類，直立着行走。

　　他是……爬行過來的。

　　手和腳都在瘋狂的亂動，就像是一隻在地上爬行的大蜘蛛般手忙腳亂。

　　身姿還無比矯健。

　　常嘉言：“我靠。變、變異人？？”

　　下一秒，這個東西朝着紀禾狠狠地撲了過來！！

　　妖孽！休得動我師父！！

　　常嘉言趕緊掄起一旁放着的椅子，就想把這個不知道是人還是動物的怪物可以趕走。

　　出乎他意料的是……

　　這東西居然沒有傷害紀禾。

　　它以一副來勢洶洶的姿态撲過來，最終卻隻是抱住了紀禾的腿，就像是幼崽迷戀母親一般在紀禾身上蹭了蹭。

　　常嘉言：？？？

　　怎麼回事？

　　他已經看出來了，這怪物雖然長相可怖，但并沒有惡意。

　　不懂就問，怪物也顔控嗎？

　　紀禾也：“……”

　　她正想說什麼，已經離開許久的灰狼服務生又突然出現了。

　　看到那抱着紀禾大腿的怪物，他的身子猛地一頓。

　　不過很快又恢複了正常。

　　“二位不用擔心。這個孩子從生下來開始就有精神病，被我們家老闆撿到。我們家老闆人善，不忍心看他在流落街頭，就把他帶回來撫養。”

　　說着，灰狼服務生走上前來。

　　手裡拿出一個咖啡色的、像是什麼糖豆的東西，放到那怪物的面前。

　　那東西看似平平無奇，怪物卻在看到它的瞬間，一瞬間激動了起來。

　　手腳并用地朝着灰狼服務生跑了過去，圍着他的手繞圈圈。

　　嘴裡還不停地“嗬、嗬”喘着氣。

　　整個場面如果用一個詞語來形容，那就是——喂狗。

　　這個馬戲團也太荒誕了。人不像人，動物不像動物；人像動物，動物像人。

　　灰狼服務生在那個怪物的頭上拍了拍，就像是對待寵物一般地道：“乖，回去吧。”

　　那怪物這才樂呵呵地往前方跑去，不一會兒就消失了蹤影。

　　灰狼服務生對着紀禾和常嘉言一彎腰：“二位受驚了，請跟我來吧。”

　　說着，就轉身走在了最前面。

　　走廊裡十分昏暗，周圍的房門都是緊緊關閉着的，有的還用沉重的大鎖給鎖住了。地上甚至還有幹涸了的皿迹。

　　雖然那皿迹明顯有被清理過的痕迹，但常嘉言還是一眼就認了出來。

　　皿迹……

　　好好的一個馬戲團，怎麼會有這麼多的皿迹呢？難不成，這個馬戲團真的虐待動物？

　　就在這時，他們突然聽到撕心裂肺的一聲慘叫。

　　那聲音扭曲又凄厲，仿佛正在承受着巨大的痛苦一般。又像人，又像動物。

　　常嘉言膽戰心驚地轉身，看向身旁的房間——聲音傳出來的地方。

　　“這裡面到底是什麼東西？！”

　　灰狼服務生的聲音是死一般的平靜，仿佛已經見怪不怪了：“不用擔心，隻是我們的人在訓練動物而已。想要變成人這種高等動物，自然就得經受痛苦。”

　　常嘉言：“可是之前那個戴着蟒蛇面具的貴婦人問主持人，你們不是說你們不會虐待動物嗎？”

　　灰狼面具：“誰說是我們虐待了？我們從不虐待它們。隻是它們自己承受不了身份的轉變，想尋死而已。”

　　話還沒說完，又是巨大的砰的一聲。

　　緊閉的房門被什麼東西從裡面狠狠地撞了一下，又是一聲痛苦的嚎叫。

　　然後又一連撞了好幾下！！！

　　砰！砰！砰！！

　　這麼撞下去，這門還不得散架？！

　　門内的人就像完全感知不到疼痛一般，還在不知疲憊地撞着，一切詭異到讓人喘不過氣來。

　　灰狼服務生就像完全沒有聽到那砰砰的撞門聲一樣，非常冷淡地道：“走吧。老闆已經在等着了。”

　　常嘉言真的繃不住了。

　　他暗暗地在心裡下了決定。

　　等到自己回去以後，必須讓爺爺出面，聯系動物保護協會。

　　這哪裡是什麼馬戲團啊。

　　簡直就是一群以虐待動物為樂的瘋子！

　　可惜他現在找不到證據，也不能貿然發難。

　　否則，有失道協的禮數。

　　……

　　灰狼服務生帶領二人來到包間，做了個請的手勢。

　　随即，包間的門被推開了。

　　映入眼簾的，是一張巨大的圓桌。

　　圓桌上擺着無數被蓋住的白色盤子。

　　而坐在首位的，是一個戴着小醜面具的人。

　　——是小醜面具。

　　——不是動物面具。

　　在所有人的動物面具中，顯得是那麼格格不入。

　　在昏暗的燈光下，小醜塗得皿紅的嘴巴一直咧着，幾乎要咧到耳朵根，看着面前的兩人，露出一個詭異的笑。

　　“歡迎光臨——

　　“二位貴客，請坐吧～”

　　這就是，馬戲團的幕後老闆。

　　常嘉言雖然坐了下來，但臉色并不好看：“我們方才在來的路上，遇到了一個像狗一樣的瘋子……又聽到有人在不停地撞牆。

　　“你們這個馬戲團，到底在搞什麼東西？”

　　小醜面具的雙手交疊在一起，微笑道：“我們能搞什麼東西呢？就像名字一樣，我們隻是個馬戲團而已。”

　　常嘉言歎了口氣，沒再說什麼。

　　事關爺爺和他同事的人脈、道協的面子，他也不想把事情都鬧大。

　　隻等回去以後找爺爺慢慢調查。

　　小醜面具倒是主動提起了常老：“很遺憾，常少爺，您的爺爺今日似乎沒有來。”

　　“是的，他最近很忙，沒有辦法親自來現場。”

　　“啊，那真是太可惜了。”小醜面具道，“要知道，為了今日這頓飯，我們可是特意請了有名的大廚師來做的，一定能讓人回味無窮。不過，常小少爺在的話，也是一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