瓶瓶罐罐掉在地上，有各種顏色的液體溢出，嚇得鍾阿四臉色驟變，趕忙擡手用袖子捂住嘴鼻，另一隻手去攙扶摔倒在地的金漢山，道：「老叔，趕緊走，這些鬼玩意，可能有毒啊！」

　　「對對對！」金漢山臉上浮現驚懼，連忙爬了起來，將乾屍背在肩膀上，跟著鍾阿四向隧洞外跑去。

　　跑出隧洞，鍾阿四第一時間關上沉重的鐵門。

　　就在鍾阿四去找省裡那倆位專家的時候，徐墨跟於局他們也趕到了果山。

　　於局滿臉焦急，看著守在洞口的倆位民警，問道：「有多少村民進去了？」

　　「有十五六個，我們也沒細數！」

　　於局扭頭看向堆在遠處的森森骸骨，急得一跺腳。

　　一旁徐墨皺著眉，道：「於局，你也不用太著急。到時候把進入實驗基地的村民，聚在一起。等趙所把警犬牽來，先聞一聞其他村民身上有沒有屍臭味。再說了，之前有沒有其他村民進入，咱們也不清楚，都是猜測而已！」

　　「也隻能如此了！」於局滿臉無奈的苦笑一聲，看向守在這裡的倆位民警，道：「等那些村民出來，你讓他們別亂跑。」

　　「是，於局！」

　　說話間，一位村民從洞內鑽了出來，背上還背著兩具乾屍。

　　越來越多的村民從實驗基地鑽出來，於局等人皆臉色沉重，看著被他們背出來的乾屍。

　　「該死的鬼子！」一位民警赤紅著眼睛，咬著牙暗罵一聲。

　　於局沉著臉，緊握著雙拳。

　　「於局！」

　　就在這時候，鍾阿四也鑽了出來，在他後邊則是背著乾屍的金漢山。

　　於局臉上難看的打量著滿臉激動的鐘阿四，冷聲問道，「有什麼發現沒？」

　　「有！」

　　嗯？

　　於局隻是隨口一問，根本沒想到鍾阿四會有收穫。

　　「快說，有啥發現！」於局上前兩步，滿臉期待的盯著鍾阿四。

　　「於局，把他抓起來！」鍾阿四猛地擡手，指向身後背著乾屍的金漢山。

　　一瞬間，所有人都懵了。

　　尤其是金村的那些村民，情緒瞬間激動了起來，丟下背著的乾屍，向著金漢山這邊聚來。

　　金漢山瞪大眼睛，難以置信的盯著鍾阿四，道：「警察同志，俺什麼也沒做啊，為啥要抓俺？」

　　其他村民也幫腔起來。

　　「警察就可以亂來嘛？」

　　「俺倒是要看看，誰敢動村長，俺跟他拼了！」

　　「你們逼死崗山、崗江，現在又要陷害村長是吧？」

　　於局半眯著眼睛，看了看錶情沉冷的鐘阿四，又望向被村民們擋著的金漢山，開口道：「鍾副所，說出你的理由！」

　　鍾阿四深吸一口氣，目露冷冽，道：「剛剛在實驗基地的一個隧洞裡邊，金漢山莫名其妙的跌倒，把桌子上很多東西打翻。」

　　聽鍾阿四這麼一說，金漢山苦笑道：「警察同志，俺今年都七十四了，在看到俺哥屍體後，情緒太激動，才一個不備，撞翻桌子。你要是僅憑這點，就認為俺是漢奸，俺不服。」

　　說著，金漢山伸手扒開擋在前邊的村民，走到鍾阿四跟前，那雙長著老年斑的臉上布滿憤怒，眼眸中更湧動著絕然，道：「警察同志，俺承認撞翻桌子，是俺的錯。你要殺要剮，俺沒有一句怨言，但，你不能給俺上一個漢奸罵名。」

　　「呵呵！」

　　鍾阿四冷笑一聲，打量著滿臉憤怒的金漢山，道：「在你們進入實驗基地後，我一直觀察著你們。期間，隻有你，提出要去其他隧洞看看。還有，他真是你哥嘛？」

　　鍾阿四擡手指著金漢山背上的乾屍，「一具面容都看不清楚的乾屍，你居然能夠一眼認出，他就是你哥，這是不是太匪夷所思了？當然，你說是因為乾屍肩膀上的疤痕……可，誰能證明，你哥肩上有傷疤？或許，是你先看到乾屍肩膀上的疤痕，才說你哥生前肩膀上有傷疤。」

　　徐墨有些驚訝的打量著鍾阿四，這傢夥挺厲害的嘛，分析得頭頭是道。

　　「你！」金漢山氣急，漲紅著臉，兇膛劇烈起伏，擡手指著鍾阿四。

　　金漢山一口氣沒順山來，腳步踉蹌，向著後邊倒去。

　　倆位村民連忙上前，攙扶住金漢山。

　　「你們欺人太甚！」

　　看著金漢山被鍾阿四的話，氣得臉色漲紅，順不過氣，有村民怒喊。

　　於局挑了挑眉，實在是鍾阿四的說法，很有道理啊。

　　金漢山背著的乾屍，被其他村民擡走，並且後背被人輕拍著。

　　緩了十幾秒，金漢山才把氣給順了過來，咬著牙道：「警察同志，俺金漢山就算再畜生，也不會拿自己親哥的屍體說謊。警察同志，俺清楚，你現在已經打心眼裡認定俺是漢奸，俺解釋再多也沒有用。等俺把俺哥安葬了，俺就死在你面前，一證清白！」

　　鍾阿四撇撇嘴，金崗山、金崗江，不也是自殺，難道他們就清白了？

　　就在這時候，徐墨忽然開口，「其實，這個問題也很好解決！」

　　一瞬間，所有人都齊刷刷的看向徐墨。

　　金漢山盯著徐墨，道：「上葉娃，你有啥想法，就痛痛快快說出來。」

　　「在那個特殊年代，七鄰八鄉的年輕小夥，都比較熟悉。隻要找個年紀差不多的人問問，老叔你哥當年肩膀到底有沒有受傷，不就清楚了？」徐墨道。

　　於局眼睛一亮，一拍手，道：「對對對，這個辦法好。」

　　視線一轉，於局看向一位民警，道：「你趕緊去附近幾個村子，找些老人問問。」

　　金村特殊，還真沒有跟金漢山同一時代的老人，就算有，那也是後來遷過來的。

　　鍾阿四眯著眼睛，看向徐墨，感覺自己的風頭被對方搶走了，心裡邊非常不爽。

　　「各位鄉親，你們要相信黨跟國家，我們絕對不會冤枉一個好人，也不會放過一個壞人。我也希望鄉親們，能夠配合我們的工作。說到底，咱們也都是為了找到那藏在暗中的漢奸啊。」於局對著那群金村村民高喊道。

　　於局的話，很有道理。

　　金村的那些村民，確實想要找出藏在暗中的漢奸，所以也沒有吵鬧。

　　於局喊來一些民警，讓他們在果山上搭了幾個棚。

　　進過實驗基地的村民們，暫時留在果山。

　　三個多小時後，一位位去附近村落詢問消息的民警回來了。

　　讓人驚訝的是，那些民警還攙扶著十來位年邁的老者。

　　姚村的村長姚進春也來了。

　　「姚老哥！」

　　金漢山一看到姚進春，那張老臉上浮現出委屈。

　　金漢山年紀比姚進春大，但，在那個特殊年代，姚進春是年一代的『領頭羊』。就跟現在的徐墨差不多，葉奎子、徐忠明都比徐墨大，可還是喊他『哥』。

　　姚進春快步上前，走到金漢山身邊，目露複雜，卻沒有說什麼。

　　得到消息的於局，第一時間趕到這邊，面對一大群經歷過特殊時期的老人，他的姿態放得很低。

　　客套寒暄過後，姚進春要求看一看金漢山他哥的屍體。

　　很快，一具乾屍就被擡了過來。

　　姚進春緩步上前，蹲下身子，仔細觀察著乾屍。

　　乾屍肌膚緊繃，呈現出灰褐色，根本就看不出生前容貌、

　　姚進春扭頭看向一位杵著拐杖的老人，道：「老黃，當年你跟漢森關係最好，你來看看！」

　　「好！」

　　被稱之為老黃的老人湊上前來，眯著眼睛，仔仔細細的觀察著乾屍。

　　半晌，老人微微搖頭，道：「看不出，一點都看不出啊。」

　　「姚爺，金漢森當年有沒有被熊瞎子抓傷過肩膀？」徐墨問道。

　　姚進春皺著眉，沒有急著回答，幾十年前的事情了，他真的忘得差不多了。

　　「俺好像隱約記得，漢森是被熊瞎子抓傷過。」老黃滿臉煩躁的開口。

　　姚進春看向其他人，道：「你們也仔細想一想。」

　　「俺就記得，當年金村確實有個人，被熊瞎子抓傷了。可，可俺忘記到底是誰了！」

　　都是七老八十的人了，一個個沒老年癡獃已經算不錯，真要讓他們講個所以然出來，確實是在為難這些老人。

　　更重要的是，他們都不是金村的人，有些事情，知道得並不詳細，隻聽說過一個大概。

　　站在旁邊的於局，扭頭看向鍾阿四，聽這群老人的意思，金漢森確實被熊瞎子抓傷過……

　　哎！

　　於局心中一嘆，現在隻能等趙大明把警犬帶過來了。

　　但，即便警犬來了，貌似也很難找出漢奸。

　　或許，對方沒進入過實驗基地。

　　亦或者，漢奸就在這群，之前進入過實驗基地的村民當中。

　　反正，這事情，難辦了。

　　「劉忠國，你安排一下，把這些老鄉送回去！」於局開口道。

　　「領導，你還是讓俺們先待在這裡吧，說不定啥時候，俺們就會想起些什麼！」

　　有老人開口道。

　　於局想想也是，便點頭答應。

　　「姚老哥，俺心裡是真特娘的憋屈啊！」金漢山眼眶微紅。

　　姚進春擡手拍了拍金漢山的肩膀，道：「你也別怪這些小輩，他們也都是為了找出那些畜生。」

　　「姚老哥，俺曉得，要不然，他們這麼冤枉俺，俺早就跟他們拚命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