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什麼玩意？」

　　蕭良在腦海中追問了一句。

　　他知道，這巨像的身份絕對不簡單，這個歸元女皇，聽上去就不是個善茬。

　　武聖的聲音帶著幾分平日沒有的疲倦，像是格外的唏噓。

　　「這位女皇和當年人族的軒轅大帝，都是抗爭者的領袖，歸元界的最強者。」

　　蕭良聽罷，渾身雞皮疙瘩掉了一地。

　　上古的軒轅大帝，光聽描述就知道，絕對是比武聖強大許多的存在。

　　如今，連與他齊名的人物都折損在了這裡，在上古時期，這座戰場究竟發生了什麼？

　　蕭良每每幻想那一戰的慘烈程度，都會重新刷新認知。

　　而後過不了多久，他就會發現，自己的想象力，或許遠遠不夠。

　　看一旁異族武將的神色，多半是不知道這位歸元女皇的身份，隻是當做一座巨大的雕像。

　　「哼！裝神弄鬼！」

　　這異族武將冷喝一聲，一道真氣轟向巨像的頭顱。

　　大宗師強者的真氣，轟在巨像之上，這巨像竟然沒有絲毫破損。

　　「小子，跑遠一些！這裡的空間，好像不大對勁。」

　　腦海中，武聖再度傳來聲音。

　　這一次，蕭良沒有過多詢問，下意識的向後退了一些。

　　隨後假裝找自己的屬下有事，又走出了幾十步開外才安心了些。

　　就在他納悶間，前方忽然傳來一道驚恐的聲音。

　　第四營營主伸手指著巨像，喃喃道：「睜眼了，石像睜眼了。」

　　蕭良猛然回頭望去，便看到那巨像的雙目，正在緩緩睜開。

　　整個場景，看上去是那麼的詭異。

　　「閉上眼！」

　　武聖急聲呵斥一句。

　　蕭良趕忙緊閉雙目，不再看向那巨像。

　　而就在此時，那石像已經完全睜開了眼睛。

　　該怎麼形容這雙眼睛呢？

　　空洞、虛無……

　　分明是一雙漂亮的桃花眸子，卻彷彿藏納著整個星河宇宙。

　　女皇視線所及之處，一道漆黑的空間裂縫徐徐產生。

　　處在空間裂縫周圍愣神的異族士卒，驚恐的發現自己的身體正在慢慢消失。

　　準確的說，是被那空間裂縫吞噬。

　　隨著那裂縫越來越大，一旁的異族武將終於反應過來，睚眥欲裂的吼道：「快，從這裡逃出去！這石像有古怪。」

　　不用他說，第四營和第五營的士卒爭先恐後跑到出口附近，沿著繩子向上攀爬。

　　這些號稱異族精銳的士卒，在戰場上可以悍不畏死。

　　可面對這種詭異的情形，隻一瞬間就被嚇破了膽子。

　　人推人，人擠人，落在最後的人，隻能眼睜睜看著那空間裂縫越來越大，直到最後將自己完全吞沒。

　　蕭良深深看了一眼那巨像，心中的害怕程度還在其次。

　　直到此刻，他才與那巨像的眼睛對望了一眼。

　　該怎麼說呢？或許他的立場不同於異族人，此刻他看到巨像睜開眼睛，內心的第一感受並不是恐懼。

　　儘管歸元女皇的眼眸十分複雜，可他卻看出了一絲熟悉的目光。

　　溫柔、慈愛，憐憫蒼生……

　　沒錯，這種目光，他曾在老帥眼中看到過，包括墨國的老國主，也曾在死前那一刻，流露出同樣的目光。

　　這是隻有身居上位之人，內心充滿仁愛之時，才會流露出的一種情感。

　　有那麼一瞬間，蕭良也感覺到，這位歸元女皇的目光，曾短暫的在他身上停留。

　　亦或者，隻是他的錯覺。

　　畢竟這位歸元女皇，應該已經戰死在了歸元界覆滅的那一刻。

　　她的冤魂，與千千萬萬戰死的歸元界子民長眠於此。

　　石像睜眼，也許是因為某種夙願還沒有完成。

　　蕭良懷著無比複雜的心情，沿著通道向上攀爬，很快便逃離了最下層。

　　此時，下層的空間裂縫也逐漸放大。

　　底下的一切，連同沙石都在被虛空裂縫吞噬。

　　當然，最凄慘的還要屬那些異族人。

　　如此短的時間內，哪怕再訓練有素的精銳軍團，也不可能全員撤離。

　　下去的一千五百多人，隻有不到五分之三成功逃了上來。

　　剩下的，都被那虛無的裂縫吞噬，神魂俱滅，死的異常凄慘。

　　蕭良身旁，便是那位異族武將，此刻這位大宗師強者臉色發白，仍然心有餘悸。

　　「歸元餘孽，這定然是上古那群妖魔在作祟，此事需立刻稟報城主大人。」

　　在牽扯到上古的秘密後，這小小的大宗師武將，也徹底沒了主意。

　　就在他準備拿出靈符傳訊時，蕭良卻攔住了他。

　　「武將大人，屬下認為可以暫時等等。」

　　「等什麼？」那異族武將強忍著怒火問。

　　蕭良指了指下方，道：「您想想看，我們才剛剛向城主大人求過援，如果緊接著再傳訊，城主大人會不會認為是您辦事不力，在故意推諉。」

　　這武將顯然亂了心思，煩躁的問道：「那你說，怎麼辦？」

　　蕭良咬了咬牙，堅定道：「屬下認為，那巨像之上，也許隻是殘存了些許力量，並不會太過持久。

　　等過一會，屬下願意親自帶幾個人下去看看。

　　您隻需在上方稍等片刻，如果一個時辰之內，屬下沒有歸來，您可以再做決定。」

　　「你真這麼認為？」這異族武將錯愕的望著蕭良。

　　蕭良點點頭，大聲道：「屬下有很大把握，況且，我第五營也有兄弟死在下方，就這麼離開，我不甘心。」

　　這武將目光柔和了些，輕輕拍了拍蕭良肩膀。

　　「格魯，從前……是本將看輕了你，你才是我西琉城最有勇氣的勇士，我想城主大人聽聞你的事迹後，也定會如我一樣，對你刮目相看的。」

　　蕭良一臉感動，「武將大人，那屬下……就帶我的衛兵下去看看，請您在上方安心等我的消息。」

　　「好。」

　　這異族武將也答應的乾脆。

　　這裡的事情，早已超出他的掌控範圍。

　　有一個人願意下去探查情況，他自然求之不得。

　　蕭良也不多說廢話，指了指段長風三人，招呼道：「你們三個，再隨本營主下去一趟。」

　　說罷，四人再度抓緊繩子，跳進了那象徵著『深淵』的通道之中。

　　所有上方的異族人，都認為蕭良四人會被空間裂縫吞噬，用一種看待死人的目光，一直目送他們到最底端。

　　蕭良一路向下，在腦海中吐槽道：「楚聖人，老子信了你的邪，可是把命都豁出去了，你有什麼話對這位女皇大人說，就抓緊時間，我可不想死的不明不白。」

　　不錯，讓他重新折返回來，是楚牧的主意。

　　至於具體為何，這位武聖大人也並沒有對他說明。

　　眼看著那裂縫逐漸逼近，蕭良可謂是心急如焚。

　　然而下一秒，他腦海中終於傳來武聖幽幽的聲音。

　　「我也不知道說什麼，你自己決定吧。」

　　「想到什麼，就說什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