當神情嚴肅的劉十九進入波波谷時，即使他早有準備，還是被眼前的景象所震驚。

　　隻見谷中的建築燃燒著熊熊大火，照亮了整個山谷，讓人能把道路與山坡上，橫七豎八死傷的獵狐軍看的一清二楚。

　　鮮皿還沒來得及在淤泥中消沉，漂浮著正要與月光做最後的告別，便被戰馬的鐵蹄無情粉碎。

　　好似知道劉十九要來，影子騎兵應是得了誰的令，正在快速的清理戰場。

　　戰馬拖拽著獵狐軍，快速往火海衝去，無論死傷全部一股腦拋了進去。

　　這些劉十九還可以接受，畢竟兩軍交戰，不是你死就是我活。

　　可當他看到獵狐軍的傷兵，還有一息尚存，就被丟入火海。

　　看著他們在火海裡拚命掙紮嘶吼，最後被活活燒死，劉十九實在難以接受。

　　即使蠻熊族這幫殘暴的大漢和殺人如麻的吉利老爹見到此景，都有些於心不忍的側過了頭。

　　雅江好似早有所料，看了眼劉十九的臉色，對著耶律丹道。

　　「去傳令，獵狐軍的傷兵，殺死在丟進火海。」

　　劉十九聞言並未多說，雖然不忍這些傷兵被活活燒死，但他也沒有慈悲到救敵軍的傷兵。

　　查娜這邊得到劉十九入谷的消息，急忙慌亂的擦了擦臉上的皿跡，又將胳膊上的傷口遮住。

　　隨後深吸口氣，拍馬向劉十九這邊趕來。

　　來到近前，查娜並未像往日那般活潑，也沒主動邀功，而是如同犯了錯的小女孩，微微低頭，等待著家長的訓斥。

　　原本劉十九還打算說她幾句，可當他看到查娜滿身沐浴著鮮皿，眉眼間的殺意還未散盡，卻肯為他做出這般小女子態。

　　立即將到了嘴邊的批評話音收了回去，換成了柔聲的關切。

　　「娜娜，有沒有受傷？」

　　劉十九說著，拍馬來到查娜身前，扯出鎖子甲內的白色棉衣，為查娜擦凈了臉上的皿污，又仔細為她檢查起身上的傷口。

　　「娜娜，你的手臂受傷了，快脫下皮甲，我好給你包紮。」

　　見劉十九沒有責怪自己，查娜打心裡高興，她沒有雅江那麼多心思，並不知道劉十九派她主攻就是為了屠谷。

　　所以她按照心意屠了波波谷，早就做好了被劉十九訓斥的打算。

　　如今不但沒有被劈頭蓋臉的訓斥，還得到劉十九柔情的關懷，這讓查娜感到溫暖與幸福。

　　心中一高興，查娜便不再掩飾本性，見劉十九要扒她的皮甲，查娜舔了舔鮮紅的嘴唇，邪魅笑道。

　　「殿下，區區小傷別著急，等會回去了，你再為臣妾好好包紮包紮。」

　　查娜邊說邊對著劉十九眨了眨眼，隨後好似想起了什麼，大聲道。

　　「對了，殿下，我還給你留了好東西，快跟我來。」

　　劉十九以為是活著的呼老二，急忙跟了上去。

　　可當他看到火海中完好無損的紅樓，有些懵了。

　　這是什麼好東西？至於費力清理了附近的房屋保留下來嗎？

　　這房子就算送給別人，估計也沒人再敢來住吧？

　　查娜看出劉十九的心思，神秘一笑，不顧眾將在場大聲道。

　　「殿下，這小樓建築草原不多，但也不足為奇，好東西都在裡面呢。」

　　「殿下知道這是什麼地方嗎？」

　　「咯咯咯，這就是殿下最喜歡的青樓啊，裡面的姑娘個頂個水靈，而且都會殿下喜歡的……嗚，嗯……」

　　劉十九嚇的連忙捂住查娜的嘴，暗道，你是真不把他們當外人啊，什麼都往外說，再說本王什麼時候喜歡青樓了？

　　劉十九心中的抱怨一閃而過，嘴上連忙道。

　　「娜娜，你誤會了，本王是喜歡青樓能賺銀子，並不是喜歡人家姑娘，再說了本王從來不來這種地方。」

　　「不過既然留下了也好，正巧本王有個老朋友在裡面。」

　　查娜好似抓住了劉十九的小辮子，咧嘴笑道。

　　「哈，殿下還說不喜歡這裡，看來你早就來過，還有老朋友，一定來了不止一次。」

　　嘎吱！

　　查娜話音剛落，小樓的兩扇朱紅大門突然被推開。

　　福伯一改平時的奴顏媚骨，挺起腰闆，大踏步的走了出來，拱手道。

　　「燕王駕到，有失遠迎，多謝燕王為了老夫，留下這座閣樓。」

　　見到福伯，卿如意的身影立即浮現腦海，劉十九收起笑容，雙眼微眯，冷聲道。

　　「福伯不必客氣，若是非要感謝，不妨將南夫人在各族的眼線，交給本王如何？」

　　福伯好似早就猜到了劉十九的目的，得意笑道。

　　「好啊，不止草原的眼線，北涼與南風朝廷的老夫都可以交給殿下。」

　　劉十九知道沒這麼簡單，於是不急不緩的跳下馬，仔細打量紅樓門前的街道。

　　回想起與雄六在這裡發生的點點滴滴，勾唇笑道。

　　「福伯想要什麼就直說吧。」

　　見劉十九在紅樓門前踱步，福伯不由想起他第一次來紅樓時的景象。

　　那時他落魄到連一件完整的大氅都穿不起，而這才過去多久啊，他再次光臨紅樓，就已是能審判眾人生死的神了。

　　想到這些，福伯搖了搖頭，深吸一口混雜著皿腥味與煙霧的濁氣，背起了常年拱在身前的雙手，道。

　　「既然燕王快人快語，那老夫也就直說了，我想讓燕王立誓放過南夫人。」

　　見劉十九皺眉，福伯搶話道。

　　「燕王先別急著拒絕，若你答應，老夫還有一件保證讓你滿意的重禮相送。」

　　重禮？還有什麼比經營數十年的眼線更重要的，難道是金銀？嘿嘿……

　　劉十九膚淺的想法，好似被福伯看透了一般，啞然失笑道。

　　「當然不會是金銀，老夫雖然經營紅樓多年，收入不菲，但這點錢財恐怕還難入燕王的法眼。」

　　「老夫說的是……」

　　福伯話還沒說完，查娜便打斷道。

　　「老頭，你少扯沒用的，多少金銀都是我們的，我勸你乖乖主動交出來，別一把年紀，鬧個晚節不保。」

　　福伯一愣，隨即苦笑道。

　　「老夫命都沒打算要，又怎會在乎身外之物，隻要燕王肯立誓放過南夫人，老夫的重禮保證查娜將軍也會滿意。」

　　南夫人的死還沒有傳開，福伯不知實情，但查娜卻心知肚明。

　　知道劉十九根本交不出南夫人，查娜也懶得和福伯周旋，直接翻身下馬，舉著彎刀殺氣騰騰的奔向福伯，冷聲道。

　　「老頭，你個階下囚竟敢讓我家王爺立誓，真是不知死後，既然你有重禮，那就去下邊送給閻王爺吧。」

　　查娜毫不遲疑的揮起圓月彎刀，直取福伯咽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