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說啥?你師父是誰?」
水瑤和端木淵都瞪大了眼睛。
「我師父叫景昭,怎麼,你們聽過他的大名,唉,說起來,我師父當年也是京都城裡鼎鼎有名的神童。
自幼聰慧,三歲能吟詩,五歲能作畫,九歲中秀才,十五歲中舉,十六歲出門遊歷天下,能文能武,真真的是國之棟樑,人中龍鳳。」
這人中龍鳳是我爹!
水瑤默默的在心裡接話。
心裡暗自琢磨,自己到爹娘身邊十年了,從沒有聽見爹爹娘親提起回過景家,就連當初去京都為自己打探,也是匆匆去匆匆回,都沒有回景家看看。啥時候認了這麼大個一徒弟,自己都不知道。
這麼說自己這是又多了個師兄嘛,雲放和景昊,還有田文傑知道不知道?
想著想著,水瑤脫口而出,
「你師父這麼厲害,能文能武的,不知在何處為官啊?」
「你……」滔滔不絕的書硯卡殼了。
「你這小姑娘,怎麼這麼庸俗,我師父,那是神仙一樣的人物,怎麼會被這些俗事纏身,他老人家自然是如那閑雲野鶴一般,縱情山水……」
不得不說,面前這個大個的徒弟還真是了解景昭,說的還真對。
「書硯小哥啊,你師父他老人家如此德高望重,又如此灑脫隨性,必是久經世事,看淡了人間,這種老神仙一般的人物,不知今年高壽了?」
「說什麼呢,我師父正值壯年,春秋正盛呢。他是我們老爺的弟弟,親弟弟,師父今年春秋幾何……你讓我想想,我們老爺剛過四十,那我師父他老人家才三十多歲,還未至不惑之年呢。」
「你師父他還未至不惑,你一口一個老人家,不怕叫老了他?你師父也願意?」
水瑤心想,要是你敢當面稱爹爹是老人家,看他不瞪眼。
「我師父雖然年輕,但他是我師父,自然要尊稱老人家,你這小姑娘,不懂這些,這叫尊師重道,知道嗎?」書硯義正辭嚴道,
「再說,我都十年沒見過我師父了,我哪知道他願意不願意我這麼稱呼他。」
書硯說著說著,情緒忽然低落了下去。
十年?
水瑤和端木淵對視了一眼,心中忽然明白了,這書硯,八成是在十年前,景昭和芸娘回景家那次見過他,不知怎麼就成了他的徒弟。
水瑤真想問問書硯,你師父知道有你這麼個徒弟嗎?但看著書硯小哥有些低眉搭眼的沮喪樣子,有些不忍心,於是委婉的問道,
「你都十年沒見你師父了,他是怎麼教你功夫的?」
「師父當年留給我了一本內功心法。你們救了我家老爺,算是對我有恩,我可以講給你們聽。」
書硯嘆了口氣,細細的給水瑤講了起來。
原來,書硯的爹是景府中的一個年輕的管事,娘是景淮夫人的陪嫁丫鬟,因為捨不得和自己一起長大的小姐,也就是景淮的夫人於氏,就嫁給了府中的管事,兩口子都在景府做事,也算變相的留在了自家小姐身邊,婚後不久就生下了書硯。
本來一家三口過得也其樂融融,書硯從小調皮搗蛋,但人還聰明,就跟著景淮的兒子當書童,一起念書認字。
可書硯八歲那年,他爹忽然感染了風寒,本來以為是小病,沒有在意,誰知道最後卻越來越厲害,三天人就沒了,書硯就變成了沒爹的孩子。
景淮的夫人於氏對他們孤兒寡母很照顧,娘倆在景府的日子也過得下去,但書硯一個沒爹的小孩子,平日裡卻常常被其他的孩子欺負,他又倔強,不肯和他娘說,經常灰頭土臉的回家來,他娘就以為他太調皮,又在外面惹事生非,經常回家後再挨他娘一頓揍。
就這麼稀裡糊塗的過了一年,景淮的兒子進了外面的書院,書院隻讓帶一個書童伺候,就帶了一個年長些的走,把他留在了家裡。
書硯沒了書童的差事,更加無所事事,有一天,他被幾個孩子欺負,還被罵是個沒爹的野孩子,氣得又和人家動了手,怎奈他雖然能打,可一對五,怎麼也打不過,被揍的鼻青臉腫的,衣服也扯破了,偷偷的躲在景府的後花園哭。
後來就遇見了景昭。
當時,正是景昭帶芸娘和景昊回景家的時候。那段時間,芸娘總是被後宅裡的老夫人叫去立規矩,景昊也總是被祖父景叔彥叫去考較功課,就連景昭自己,也常常被兄長景淮叫去訓斥,對他一副恨鐵不成鋼的痛心疾首之態,說他白白浪費了天生的資質,放浪形骸,對不起景家的列祖列宗……
好在景淮自己是個官身,而且仕途上正是要緊時刻,所以沒有多長的時間看著景昭,景昭才得以喘口氣。
這天,景昭在花園裡閑逛,遇到了躲在假山石後面哭泣的書硯,三言兩語,弄清楚了他的身世。景昭閑著沒事,再說當時的書硯虎頭虎腦,倔強的樣子很是對他的心思,於是,就教了書硯一些基本的拳腳功夫。
誰知道書硯竟是個練武的料子,兩三天的功夫就練的有模有樣。景昭心裡喜歡,就又教了他呼吸吐納之法,發現書硯的悟性也不錯,索性就傳給了他一套內力的練習方法。
隻是在教了書硯十日之後,景昭就帶著芸娘和景昊離開了景家,臨別的時候送了他一本內功心法。書硯當時哭著說自己看不懂,好多字都不認識。
結果被景昭好好訓斥了一番,說讀書認字是晉身之本,他已經跟著少爺當了那麼久的書童,連這麼一本心法都讀不全,可見從沒有用過心。還說如果他真的想以後不受欺負,必須要靠自己。
「師父說無論什麼人,都要靠自己在這個世上安身立命,靠別人是靠不住的。」
書硯回憶起當時的情景,眼裡都有了淚花。
後來他才知道,景昭為了他,還特意找了景淮,說了他以前常常被人欺負的事,但卻又要求景淮不要過度幹涉,要讓書硯自己站起來。
後來,景淮就讓書硯跟著自己,一是能常常見到景夫人於氏身邊的親娘,二是能多加照看。
「我家老爺對我很好,教我認字教我道理,還讓我跟著府裡護院的武師對練,現在我在府裡的功夫最好,所以,老爺這次才帶著我出來。」
書硯一臉的驕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