王琰本來在一旁站著,就有些惴惴不安,看劉四海得了幾句提點,就過關了,心中剛有些稍安,一聽淩瑾這話,卻不是剛才的語氣,立刻嚇的「噗通」一聲跪了下去。
他自知和劉四海不同,今晚這場宴席,全是他張羅的,費了不少心思,卻沒想到出了後來的那場紕漏。
雖然當時淩瑾並未責怪,甚至出手救了蘇蓉,還答應讓蘇蓉今後隨侍左右,始終溫和有禮,笑語晏晏,但剛才教訓劉四海,有理有據,甚至這才第一次見面,就把劉四海的脾性摸得清清楚楚。
現在,他對著自己臉色陰晴不定,王琰心裡立刻沒了底,彷彿自己心裡的小九九被淩瑾看了個穿。
「說說吧,今天這場宴席,王知州到底想幹什麼?」
淩瑾看著跪在地上的王琰,一反常態的沒有讓他起來。
他急著去南州,不可能在這裡耽擱太久,但從進這桐州的路上就開始遇襲,進城後,又頻頻遭遇怪事,已經沒有可能慢慢去捋順這其中的事情,隻能快刀斬亂麻,抓住一個追究,希望能夠順藤摸瓜,抓出幕後之手。
「王爺,下官沒有什麼企圖,隻是想給王爺接風,討王爺一個高興,至於今日席上之紕漏,確實是下官準備不周,下官認罰,至於說什麼居心,下官真的是冤枉啊。」
看著王琰有些眼淚汪汪的樣子,淩瑾有些厭煩,他實在沒有精力和他在這說車軲轆話,
「先說說那對兒雜耍的姐妹是從哪裡來的吧?」
「哦,那對姐妹是汪家班的,汪家班是桐州城的一個雜耍班子,一直在這城裡表演,不過也有一部分人在外面巡演。
那對兒姐妹花就是前段時間汪家班在外巡演回來時帶回來的,說是原來是另一個雜耍班子的,那個雜耍班子出事了,就剩這兩姐妹孤苦伶仃,無依無靠的,汪家班的班主就收留了她們。這兩姐妹模樣俊俏,功夫也好,這次給王爺接風,我想請他們出個節目給助助興,汪家班的班主就推薦了這姐妹倆,誰想到出了今天晚上的事……」
「這麼說你真的不知道這兩人的底細?」淩瑾目光如炬,灼灼的盯著王琰。
「她們就是兩個雜耍的藝人,下官著實沒有去查過她們的底細,王爺要是想知道,下官可以馬上去查……」
王琰不住聲的說著,忽然想到了什麼,他猛的住了聲,吃驚的看著睿王。
「王爺,王爺是懷疑她們兩個跟城外的刺客有關係?」他驚疑不定的想了想,又說,
「可是若是要行刺,剛才在樓上就是最好的時機啊,她們也並未動手,這……」
王琰有些想不明白。
「她們不一定是刺客,但一定不是普通的雜耍藝人,本王也無法確定她們的身份,王知州還是應該多長個心眼,對那些不尋常的事情好好查查。」
淩瑾這次對王琰沒有客氣,這王琰可能是太平日子過得太久了,竟然沒有一絲防範之心。
王琰立刻頻頻點頭如搗蒜,心說,隻要睿王不怪罪,過了這一關,他明天就去把那汪家班查個底掉。
淩瑾又沉吟了一會兒,才開口讓王琰站起來,
「王大人記得查訪之時,不要動靜太大,以免打草驚蛇。」
王琰連忙應下,心說,看來明日還不能大張旗鼓的去,唉,早知道請什麼雜耍班子,真是自己給自己添堵。
正在暗自後悔,忽然聽見淩瑾又問:「對於今天晚上的事,王大人就沒有別的想說的了嗎?」
王琰看著淩瑾又崩起的臉,心又開始「砰砰」亂跳。他腦子快速的轉著,睿王這是什麼意思,今晚還有什麼,除了那兩個玩雜耍呢姐妹花,也就是蘇蓉的事了,可這事,睿王不是已經認下了嗎?
……
他這邊瘋狂的頭腦風暴,那邊淩瑾已經作勢要起身,
「既然王大人沒什麼要說的,就算了,本王也乏了……」
「王爺,王爺留步,讓下官想想,好好想想……」王琰的心中拚命的權衡著利弊,該不該說呢?
「唉,王爺莫急,今晚之事,下官是有一點私心在裡面。」他嘆了口氣,決定還是說出來比較好,睿王明顯已經起了疑心,這種事要查也不是查不出來。
「下官知道王爺定是對蘇蓉蘇小姐之事有些懷疑。其實,這蘇小姐真的是位難得的好姑娘。」
王琰的話引起了淩瑾的好奇,他點點頭,將一杯茶斟滿,推給王琰,
「你詳細說說,」
王琰連忙伸手接茶,嘴裡不停的說著「不敢,不敢。」
在淩瑾的目光中王琰喝了一杯茶,幹了半天的喉嚨得到了滋潤,
「這蘇敬生與下官是同一個書院的同窗,他年長我幾歲,讀書的時候對我頗為照顧,後來也是科舉入仕,但他科舉名次不是太好,官授在別處,後來又調任到桐州,陰差陽錯的成了下官的下屬。
這蘇敬生為人老實,做事認真本分,從來不以下官同窗為由在外生事,雖然是下屬,但下官頗為敬重他。
這蘇蓉是他唯一的女兒,他有兩子一女,蘇蓉行二,雖是女兒,但自幼聰慧,很得他的喜歡,但他為人有些木訥刻闆,管教兒子還好,女兒家全都由他夫人教導。
他夫人性子活潑,喜歡音律,歌舞,女兒小時候,還請了人來教授,本是圖個樂,沒想到這蘇蓉天資聰穎,還性子要強,竟然練的入了迷,學出了名堂,開始隻是在各家的家宴上出了名,後來整個桐州都小有名氣。
那蘇敬生也是遲鈍,到最後才知道女兒在外有了這些名氣,可作為官眷閨秀來說,有這等名氣,也不見得是件好事。
而且這時候,蘇蓉年歲也見長,成了大姑娘,蘇敬生開始約束她,不讓她出門。蘇蓉被他關在家裡一段時間後,心裡不高興,蘇夫人為了讓她散心,就帶她出城,去山上的廟裡上香拜佛,沒想到惹了麻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