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減一盤點心。」水瑤乾脆的說。
撻撻豎起的尾巴又開始耷拉下來。
「再減一……」
「哎呀,好了,好了,告訴了你,那橋上的美人說的是,」
撻撻鬥不過水瑤,隻好認輸,夾著嗓音,學著女子的嬌聲嬌氣,
「誰讓你們跟著我的?成事不足,敗事有餘!」
原來那些家丁是那美人的手下。
看樣子那些人是針對那小乞丐去的。
算了,那小乞丐雖然跳了河,但這水鄉裡長大的人,幾乎沒有不會泅水的,應該已經逃掉了。
還是自己的事情要緊。
水瑤和景昊統一了意見,決定先忙自己的事情。
兩人喚來王七娘,打包了幾包點心,結了賬,便告辭出門去了。
半個時辰後,水瑤駕著一輛馬車走在去南洲府城的路上,景昊騎著馬,跟在水瑤馬車的一側。
蛋蛋在路兩側的草地上蹦來跳去,時不時的叼一朵鮮艷的小花兒,跳回到馬車上,努力的攀著水瑤的肩,把花給她插在頭上。
它現在已經開了智,知道小姑娘喜歡的是花花朵朵,胭脂水粉,不是鮮皿淋漓的老鼠。
眼看水瑤的頭上插滿了各色的花朵,它又開始叼著花進車廂去找撻撻。
撻撻也是個小姑娘,嗯,貓姑娘,應該也是喜歡花兒的。
「喵,撻撻,這朵花送給你。」
「走開,我不要,難看死了。」
「喵喵,多好看啊,我給你戴上吧,瑤瑤也帶了呢。」
「走開,我不要,這花長得和你一樣。」
「喵喵,你誇我長得像花一樣,撻撻,你真好,不過,我是男貓,不能長得像花,撻撻你才像這花一樣美。」
「走開,走開,我不戴花……」
……
景昊和水瑤準備去南州城找田文傑。
說起來,田文傑自從科舉後做了官,就再也沒有回過蕭家村,他們之間也有好幾年不曾見面了。
書信往來還算頻繁。前幾日,兩人收到消息,田文傑被太康帝派到南州城,督促興修水利。
這讓二人有些疑惑,田文傑一個戶部員外郎去修什麼水利?
正好二人正在附近遊歷,就打算過去看看,如果方便,還可以幫些忙。
從他們剛出來的水鄉古鎮到南州城,快馬疾馳要大半日。像他們這樣,信馬由韁,遊山玩水的,走上一天一夜也是可能的。
不過兩人兩貓都不著急,沐浴著雨後的微風,聽著車廂裡兩隻小貓嬉鬧的聲音。
歲月靜好。
傍晚時分,視野內出現了一座破廟,從外面看不出供奉的是什麼,整個廟宇破破爛爛的,但好在主體還完整。
景昊和水瑤決定今晚在破廟中棲身。
廟宇雖破,好歹上有片瓦遮身,比露天席地的強,雖然一路上他們也經常露宿野外。
廟門已經破敗,隻剩幾塊木闆斜斜的立在門口。景昊先進廟巡視了一圈,雖然布滿灰塵,倒是不算太髒亂。
繞到殿後,發現有個後門,出去後,居然還有個後院。想是這廟以前香火盛的時候,這裡也是有人居住的。
景昊將兩匹馬牽到後院。倒了些水和草料,讓馬兒先歇息。馬車就橫在廟門前,權做一扇門,擋住廟門口。
廟內的大殿上供奉著一尊看不出本來面目的雕像。景昊走過去,雙手合十,彎腰拜了拜,嘴裡嘰裡咕嚕的說了一通。
水瑤見怪不怪,抿嘴兒笑著,在大殿的一側,打掃乾淨了一處地方,從馬車上拿下兩卷竹篾編的竹席,一絲不苟的收拾著。
撻撻和蛋蛋好奇的看著景昊行禮。
「景昊,你在幹什麼?」撻撻替蛋蛋一起問出疑問。
「哦,我跟這個廟裡的神仙說,打攪了,今晚要在他這裡借宿一晚。」
「這不是個木頭雕像嘛?再說都已經破爛成這樣了,你跟他說,他聽得到嗎?」撻撻不解的問。
「心到神知。心意到了,神仙自然能夠知道。再說了,不管人家知道不知道,這是人家的地盤兒,我們過來借宿,當然要對主人家有禮貌。」景昊一本正經地教訓著小貓。
本以為一向高傲的撻撻會出聲反駁,沒想到撻撻沉思了一會兒,居然若有所思的點了點頭。
「景昊,你說的對。我們靈貓國的規矩也是這樣的。」
說完,撻撻也走到佛像前,擡起兩隻前爪,學著景昊的樣子,雙爪合十,一本正經的像景昊那樣行了個禮。
蛋蛋看撻撻也行禮了,連忙跟在撻撻身後,也拜了拜。拜完想了想,又邁動著四條小腿兒快速的跑到水瑤身邊,叼著水瑤的裙擺,示意她也去拜一拜。
水瑤被蛋蛋弄得哭笑不得,隻好跟著它走到佛像前,理了理衣裙,也躬身拜了一拜。
景昊在一旁笑眯眯的看著,
「於無人處見人品,看來我們這一行都是人品貴重的。」
撻撻不滿的看了他一眼。
景昊連忙又補了一句,
「撻撻也是一隻品行高貴的貓。」
撻撻驕傲地仰起了頭。
「那是,我們靈貓國的靈貓都是有禮貌的。」
夜間有些寒涼,景昊生了一堆篝火,水瑤在火堆裡埋了些毛栗子,火堆上烤了幾個棗子給大家當零嘴。
棗子輕輕一烤,就甜香四溢,撻撻聞得口水直咽,一個勁的從袋子裡往外扒拉紅棗。
「瑤瑤,多烤點棗子,這個好吃,甜!」
水瑤於是烤多了。
撻撻眼大肚子小,肚子吃的溜圓,還是剩下了,散落在火堆旁,散發出誘人的甜香。
兩人二貓在這甜甜的香氣中,慢慢睡著了,破廟裡,隱隱有微微的輕鼾聲在此起彼伏。
黑暗中,一隻同樣黑的手慢慢撿起了散落的棗子,又小心翼翼的拿起了撻撻身邊沒吃完的糕點。
正準備轉身離去,忽然又猶豫了片刻,黑黑的手又伸向了水瑤的包袱,那裡,包袱沒繫緊,不小心露出了銀光閃閃的一角。
那隻黑手慢慢伸過去,攥緊了銀子,看向水瑤,水瑤雙眼緊閉,發出均勻的呼吸聲。
黑手這才慢慢抽離了銀子,沉甸甸的分量讓他心中又驚又喜。
他把東西都攏在懷中,慢慢的向廟的後門移去,走到門口,還不放心的回頭看了一眼,兩人二貓依然在熟睡,毫無警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