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什麼變化?」
紅衣指著那些奇形怪狀的房子問道,
「就是這些房子嗎?」
魯飛笑了笑,臉上的疤痕被扯動,顯得更難看了,紅衣看的心中一緊,他似乎也意識到了,連忙正色道,
「這些都算是吧。
桃源雖然好,但不和外面相通之後,年紀大些的人不覺得怎樣,那些精力充沛的孩子卻有些耐不住。
桃源面積雖然不小,產出也足夠咱們豐衣足食的了,可總有些小子心癢,嚮往外面的生活,為了打發他們,花婆婆不知道從哪裡弄來了許多的書籍,讓桃源所有的年輕孩子讀書學習,培養愛好,讓他們自由按照自己的想法生活。
慢慢的,你看咱們桃源如今和外面的日子也相差無幾,反而因為沒有苛捐雜稅,沒有官府惡霸欺壓,生活的更輕鬆自在了。」
原來,這才是桃源如今有農有工還有商的原因。
水瑤釋然,指著那些房屋問道:
「那這些各具特色的屋子也是孩子們自建的嗎?」
「是,那些喜歡手藝,喜歡做工經商開鋪子的孩子還好說,反正都有舊可循,可有些孩子的喜好太奇特,他們自己爹娘都看不慣,容不下,花婆婆就讓他們自己在菊園外面自己建房子,自成一家,自己解決生計,和爹娘分開居住,定期回去看望爹娘就是了。
這樣,那些以前經常鬧的雞飛狗跳的人家裡反而安靜了下來,更和睦了。反正咱們這裡的物產豐富,不愁吃喝,他們的爹娘安心了,孩子們在這裡折騰的也更起勁了,久而久之,竟然吸引了越來越多的年輕人過來,這菊園也變成了現在這般模樣。」
阿飛講完,語調裡帶著笑意,水瑤能夠看出,他對花婆婆充滿著敬意和欽佩。不過她自己也在聽完這一切之後,對花婆婆這個人充滿了好奇。
這也許是個真正了解娘親的人。
水瑤的心裡一時間湧上了一股要早些見到這個老婆婆的強烈願望。
然而,事情總是不那麼隨人願。
幾人來到一座古香古色的木質屋舍前的時候,魯飛和紅衣同時開口:
「到了。」
紅衣看著那棟木房子,心裡埋藏了十幾年的塵封記憶彷彿在這一刻被打開。
自己爹爹遇到東方秋月和花婆婆的時候,她們兩個帶了一群大大小小的孩子正準備在這山裡安家,爹爹是個熱心人,一直給她們幫忙,出主意,介紹這山裡的情況,帶著她們勘察適合建村寨的地方……
最後,乾脆帶著自己和青霄加入了她們。所以,自己一家可以算是最早的桃源人。
現在,青霄和自己一別十幾年沒有回來,爹爹也不知道怎麼樣了。等今晚見過花婆婆,明日一定要去見見爹爹。
紅衣站在菊園門口,一陣出神,卻見菊園的大木柵欄門裡走出了一個女子,十五六歲,和水瑤差不多大的年紀,一臉的青春洋溢。
「你們是誰?來幹什麼?」
說話間看見了魯飛,
「哎呀,阿飛村長,你怎麼來了,是來找婆婆的嗎?」
阿飛剛剛點頭稱是,還沒來得及說明原因,小姑娘清脆的嗓音就跟炒豆子一樣打斷道,
「哎呀,阿飛村長,你來的真是不巧,婆婆她今日進山裡去了,最快也要明日才能回來呢。」
花婆婆竟然不在家!
紅衣三人頓時有些失望。
經過魯飛的介紹,儘管花婆婆不在,三人還是被迎進了菊園,安置了下來。
「你們先在這裡歇息一晚吧,有什麼事等婆婆回來再說。」
菊園裡還有好幾個少男少女在幫忙打掃庭院,隻是都是些十幾歲的少年少女,紅衣環顧四周,竟然沒有見到一個熟悉的面孔,不禁有些失望。
心中對說服花婆婆,帶走桃源的武裝出山,忽然沒有了之前必勝的把握。
夜幕降臨之後,清涼的風卷過了菊園,夜深人靜的院子裡,隻有花婆婆栽種的各種花卉吐露著芬芳。
小鹿很喜歡花香,匍匐在花枝下,睡的香甜。小貓蛋蛋團成了一個球,偎依在小鹿的身上,兩隻小貓爪無意識的擡起,捂在了自己的小貓臉上,擋住了自己的一雙眼睛。
水瑤和端木淵寂靜無聲的坐在菊園木屋的屋頂上,一直沒有說話。
半晌,端木淵開了口,
「你真的決定了嗎?放棄桃源這支武裝,淩瑾那裡可就一點優勢也沒有了。」
水瑤沉默了好一會兒,
「雖然隻在這裡過了一日,我不相信你沒有看出這裡的人自給自足,生活的很滿足,很平和。
他們有他們的自在,我們有什麼理由因為自己的需要就去剝奪他們平靜的生活呢?
難道就因為當初我娘親對他們有恩,就因為我手中有所謂的令符?
我不想做破壞這一切的那個人。」
水瑤搖搖頭,自從進了桃源,她就有一種自己是個闖入者的感覺,這裡的風光越美好,這裡的人對她越親熱,她就會有一種越愧疚的感覺。
一想到自己來這兒的本意是要帶他們出征,她就有一種負罪感。彷彿是自己把戰爭帶到了他們的身邊。
所以,她真的好糾結。
花婆婆這個時候不在桃源,也許並不是湊巧吧?
這個神秘而睿智的老婆婆,會不會是有意在迴避她呢?
水瑤並不是一個猶豫多疑的人,但這次她猶豫了,直到月亮高掛在夜空,面對端木淵的追問,她最終道:
「明日一早咱們就走吧,借兵的事情就不要提了,就當這次是陪著紅衣回來看看。」
水瑤終於下了決心,果斷的對端木淵說,
「我們明日就趕往南疆,去親眼看看那裡的局勢,淩瑾的手裡還有一些底牌,我們……」
「我們不可以放棄桃源不用!」
隨著一句語調堅決的否定,紅衣從屋檐下的院子裡一躍上了木屋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