梁滿囤氣得臉色鐵青,在王氏身後吆喝道:
「你施粥自己去就好,幹什麼非要帶著婉兒?她那麼大的丫頭了,都該尋親事嫁人了,你帶著她出去幹什麼……哎喲!」
話沒說完,就覺得腰間一痛,打眼一看,隻見真娘的小手正捏著他腰間的軟肉擰著。
他連忙把真娘的手拿開,
「真娘,你這是怎麼回事,也不跟我商量,就逼著我同意那個女人出去施粥放糧,要是惹怒了身後的貴人,我們一家該怎麼辦?」
真娘一根纖細的手指點在梁滿囤油膩的額頭,恨恨的說:
「你這個蠢人,這還沒看明白嗎?你這個夫人,鐵了心要跟你作對,她非要出去,你能把她怎麼樣?強行關在家裡,你又不怕她娘家的勢力了?」
「那也不能讓她就這麼出去惹禍啊?」
梁滿囤嘀咕著。
真娘眼睛裡露出兇光,
「怕什麼?她出去施粥,外面都是餓了多日的災民,萬一起了糾紛,災民變暴民,有沒有性命回來可就不好說了。」
梁滿囤看著真娘,張口結舌,
「你……你是想下手除了王氏?」他話說到一半就捂住了自己的嘴巴,吃驚的看著眼前這個蛇蠍美人。
「怎麼了?你心疼了?」真娘乜斜著丹鳳眼,看著梁滿囤,
「告訴你吧,嬌姐今天暗示我,上面貴人的意思,總是這麼不溫不火的不行,得給那個前來賑災的睿王弄點麻煩出來,最好死點人,所以,讓咱們弄出點動靜來。
現在,你這不知死活的夫人非要去施粥放糧,要是出了岔子,遭了暴民襲擊,兩邊動起手來,必然有個死傷,你說算不算個最好的動靜啊?」
梁滿囤瞪圓的眼睛慢慢的恢復了正常,最後直接閉了起來,用一種痛苦的聲音說:
「真的要這樣嗎?真娘,那畢竟是我明媒正娶的夫人,還給我生了一雙兒女,唉,就這麼把她送到暴民手中,於心不忍啊。」
真娘嫌棄的看著梁滿囤,
「算了吧,裝什麼裝?死了個討厭的老婆子,名正言順的留下她的嫁妝,討了貴人的青睞,到時候還可以在貴人面前賣個慘,哭訴一下你為了勤勉辦事賠進去一個夫人,這種一箭雙鵰的事,我才不信你想不到。」
梁滿囤睜開了眼睛,一道犀利的光從眼中閃過,接著又恢復了正常,
「好了,真娘,你就是太聰明了,就知道什麼也瞞不過你,不過,婉兒可是我的親生女兒,不能白白失陷在暴民手裡,我得去把她攔回來。」
梁滿囤擡腳要走,真娘伸出一條腿擋在他的面前。
「你這是何意?」梁滿囤不滿的看著真娘,
「不管怎樣,婉兒是我親生的女兒,而且她現在年紀也不小了,馬上就能定親嫁出去了,跟你也沒什麼衝突,你可不能對她下手,我絕對不同意。」
本來起身要走的水瑤收住了腳步,拉住了端木淵,聽那真娘怎麼說。
真娘聽著梁滿囤的詰責,一點都不緊張,咬著紅艷艷的下唇說:
「瞧你嚇的,我閑著沒事害你女兒幹什麼?不是你想著讓她攀個高枝好沾點光嗎?可你那夫人在,她怎麼會聽你擺布?這次正好是個機會,隻要你別插手,我自會安排你想要的高枝去救她,到時候,她不想嫁也得嫁,不省的費你的口舌。」
梁滿囤的嘴張了張,最終什麼也沒說,嘆了口氣,閉上了眼睛,又擡手揮了揮。
真娘撇嘴冷笑了一聲,
「那我就出去安排了,你在這等好消息吧。」
水瑤看著真娘一搖三晃的從自己眼前走過,屈起右手兩指,幾點細如牛毛的冰針飛出,悄無聲息的沒入真娘的身體。
真娘身形一顫,隻覺得身上微微一涼,接著又沒了感覺,她晃了晃頭,覺得自己像是出現了錯覺,就又扭著纖細的腰肢走了出去。
梁滿囤在真娘出了門後,立刻睜開了眼睛,眼神中全然沒有了愛慕之情,自言自語道:
「小妖精,等我拿到皇商的資格,絕不會再受你的氣,你給我好好等著。」
聽見這話,水瑤和端木淵也不由的吃了一驚,螳螂捕蟬,黃雀在後!原來這梁滿囤也是個老奸巨猾的角色。
正在生悶氣的梁滿囤忽然覺得自己頭頂一涼,他伸手揉了揉,接著就覺得一絲睏倦襲上頭來,於是站起來回到內室,繼續爬上床睡了。
……
出了梁宅,水瑤和端木淵去車馬市找回了自己的兩匹馬,感嘆道,
「沒想到一個小小的梁宅,竟然有這麼多的爭鬥。」
「是啊,」端木淵點頭道:
「我看那個梁夫人,也不是個任人宰割的角色,隻是被自己的枕邊人這麼算計著,也真是夠悲哀的。」
「一會兒梁夫人去城外施粥,看樣子那裡今天有一場好戲,咱們也過去看看吧,聽剛才那個真娘的意思,他們是準備弄出一場民亂來,栽贓到淩瑾身上,如果不能及時制止,到時候死了人,不管是誰搞出來的,這筆賬最終也得記在淩瑾頭上。」
水瑤冷靜的回想著真娘的話,想著她安排出去的小廝和送給那個嬌娘的信件,對城外要發生的事情很不放心。
「走,咱們這就去。」端木淵和她想的一樣。被大水毀了家園的災民,忍飢挨餓了這麼多天,如果被人利用,很難說會發生什麼。
兩人策馬向著城南而去。
而此時,王氏帶著十五歲的女兒婉兒已經上了馬車,帶著自己嫁妝鋪子裡的夥計和一車車的米糧,向著城南駛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