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是我想打人嗎？我進來什麼話都還沒說，是他們先動手揍我！」孫營長滿臉委屈，大聲辯解道。

　　「我沒看見他們揍你，隻看見你揮拳頭了。

　　你穿著這身軍裝，就不能對普通老百姓動手。」顧南海冷冷地說道，眼神中透著威嚴。

　　孫營長氣憤地掙脫顧南海的手，剛整理了一下衣服領子，臉上又重重地挨了孫香二舅一拳。

　　他惱羞成怒，再次揮手要反擊，又被顧南海一把抓住。

　　孫營長怒視著顧南海，吼道：「你沒看見是他們在動手嗎？

　　他們不問青紅皂白就揍我，你難道都沒看見？」

　　顧南海冷冷地搖了搖頭，「沒看見，倒是看見你又要動手了。」說完，他甩開孫營長的手，不再理會他。

　　就在這時，孫香的大舅又一拳狠狠懟在了孫營長的背後，疼得孫營長齜牙咧嘴。

　　他猛地回身，怒視著孫香的兩個舅舅：「你們有完沒完？

　　怎麼不分青紅皂白就打人，不能光聽這孩子的一面之詞！」

　　顧南海上前一步，「難道還要聽你在這兒辯解，替張寧狡辯？

　　所有事實都擺在面前了，你還想矇騙孫香的外公外婆和兩個舅舅？」

　　這兩天，孫營長一直在絞盡腦汁地想辦法替張寧脫罪。

　　哪怕此刻，他還妄圖通過親情打動孫香和她的家人，讓他們放棄追究張寧的責任。

　　可顧南海這麼一說，孫香的外公緩緩站起身，走到孫營長面前。

　　聲音顫抖卻充滿威嚴：「你就是這麼對我的孩子們的？

　　你想想，我女兒去世的時候，你是怎麼說的？」

　　孫營長平日裡敢對自己的大舅哥們瞪眼，可面對嶽父，即便嶽父比他矮了一頭，他也莫名氣短。

　　但一想到張寧可能因家暴孫香受到法律制裁，他咬了咬牙，心裡想著無論如何也要為張寧爭取一下。

　　於是，他「撲通」一聲跪了下來，雙手高高舉起，照著自己的臉，用力地扇了十幾個嘴巴子。

　　每一下都用盡了全力，不一會兒，臉就紅腫了起來。

　　孫香外公就那樣靜靜地站著，目光如炬，緊緊盯著孫營長自己扇自己耳光。

　　眼神中沒有一絲阻攔的意思。

　　孫營長的巴掌一下又一下地落在自己臉上，「啪啪」作響。

　　十幾下過後，他才停了下來，腦袋低垂，「這事兒都賴我，您要是還覺得心裡不舒服，就揍我吧！

　　我保證不還手，達到您滿意為止。」

　　說完，他緩緩擡起頭，把那張已經有些紅腫的臉，直直地朝向孫香外公。

　　和張芳結婚這些年，孫營長自認為對嶽父的性格了如指掌。

　　孫香外公是村裡的老支書，為人正直大氣，一輩子都在為別人著想，把自己的得失看得很淡。

　　而且是個典型的吃軟不吃硬的性子。

　　可這一次，他徹底猜錯了。

　　話音還沒，「啪、啪」兩聲脆響。

　　孫香外公左右開弓，狠狠扇在了孫營長臉上，那力道絲毫不比他自己下手時弱。

　　原本就脹痛難耐的臉，此刻更是疼得彷彿要炸開了。

　　孫營長難以置信地捂住臉，一下子跪坐在地上，眼神中滿是震驚，直勾勾地看著孫香外公。

　　孫香外公居高臨下地俯視著他，一字一頓，語氣冰冷得彷彿能結出冰碴：「你要知道，人在做，天在看。

　　不是不報，時候未到，早晚有一天你會遭報應的。

　　從今天開始，兩個孩子不需要你管了，他們跟你們老孫家，再也沒有半點兒關係。

　　等香香把身體養好，我們就帶她走。

　　孫鑫和孫香也會改成姓張，以後叫張鑫和張香。」

　　孫營長一聽，頓時急了，眼眶泛紅，大聲喊道：「爸，不行呀，他們是我的孩子！」

　　「不，他們不是你的孩子，你的孩子隻有孫中華！」

　　老人的聲音斬釘截鐵，沒有一絲商量的餘地。

　　說完便不再理會還想爭辯的孫營長，轉而滿臉懇切地看向顧南海：「顧團長，謝謝這麼多年您對兩個孩子的照顧。

　　孫鑫在信裡都跟我說了，多虧了您和方政委，孩子才能去當兵。

　　以後，他們雖然不認那個混賬爹，但肯定會認你們兩位叔叔。

　　這倆孩子將來不管有沒有出息，都會報答你們的恩情。」

　　方政委連忙走上前，拉住孫香外公的手，真誠地說道：「大爺，您別太難過。

　　孫鑫是個好孩子，以後隻要能幫得上忙，我們肯定不會含糊。

　　您要是想把孫香帶走，我們也絕對不阻攔。

　　而且孩子往後的各項生活費用，我們都願意承擔。」

　　「不，謝謝你們的好意。

　　她是我們老張家的孩子，我們老張家肯定能把她照顧好。

　　我活著一天，她就跟著我過。

　　要是我不在了，她還有舅舅、有姨，他們會接著照顧。

　　您放心，孩子沒了爹，可還有外公、外婆、舅舅在，絕不會讓她再受罪。」

　　老人說著，聲音漸漸哽咽，情緒有些激動，他擺了擺手，實在說不下去了。

　　緩緩走到窗邊，靜靜地眺望著遠處波濤洶湧的大海，久久佇立，彷彿思緒也隨著那無盡的海浪飄向遠方。

　　一直站在一旁默默不語的孫鑫，這時才穩步走到孫營長面前。

　　孫營長見是孫鑫，也不再跪著，趕忙站起身來，還想關切地問上幾句，可孫鑫根本沒給他開口的機會。

　　孫鑫的眼神中透著決絕，聲音低沉卻堅定：「爸，這是我最後一次喊你爸。

　　從今往後，我和香香跟你再無任何關係。

　　媽臨走時交代我們，要照顧好你，給你養老送終，現在看來，你應該是不需要了。

　　但媽交代的話，我們都記在心裡，要是將來有一天你真的沒人管了。

　　你別去為難香香，我作為你的兒子，還是會給你養老的。

　　不過現在，請你離開，以後也別再出現在香香面前。

　　不僅是你，張寧和孫中華也一樣，都別再來騷擾她。」

　　面對孫香外公、外婆和兩個舅舅時，孫營長或許沒有底氣。

　　但在孫鑫面前，他瞬間又找回了那所謂的「父親尊嚴」。

　　聽著孫鑫這番話，他頓時暴跳如雷，怒目圓睜，大聲吼道：「你個混蛋小子，有你這麼當兒子的嗎？

　　我是誰？我是你爹！

　　哪有你這麼跟自己親爹說話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