此時的楚遙面白如紙，眼下一片青黑，她的五官還是和來時一樣，但就是讓人覺得她已是命不久矣了。

　　裴念雖是驚愕，但楚遙不回答，他也沒有再追問。

　　周圍的人剛聽到他的聲音，卻沒有聽清他具體說了些什麼，目光一齊聚集在楚遙的身上。

　　「這小姑娘是身體不舒服吧？怎麼臉白成這樣了？」

　　「要不要緊，來，我這有熱水，你先喝點。」

　　「你是幾號啊？快排到我了，我這個號碼牌給你，你先去找賈大夫看看。」

　　楚遙抿著毫無皿色的嘴唇，連點頭的動作都是那樣的弱不禁風。

　　一旁的人都害怕她點頭幅度稍微過大一點兒，她纖細的脖子就會「咔」的一聲折斷。

　　一位熱心的阿姨不由分說地把號碼牌塞進了她的手裡，接連不斷地問道：「你一個人來的啊？還有力氣走路嗎，要不要我扶你？」

　　「不用了阿姨，謝謝你啊。」裴念趕忙站起身，「我來就行。」

　　他握住楚遙的胳膊，不由得愣了一下，平時看著健健康康的，上臂怎麼比他手腕處還細。

　　他不敢用力，彷彿楚遙是玻璃做的一樣。

　　那位阿姨又關切地問：「小姑娘，你認識這個人嗎？他是和你一起來的嗎？」

　　「我倆是兄妹啊，阿姨，你仔細看看，我倆長得是不是特別像！」裴念呲著一口大白牙，笑容燦爛。

　　阿姨的目光在兩個人臉上分別停留了五秒，遲疑地搖了搖頭，「不像，一點兒都不像。這小姑娘雖然看著病懨懨的，但氣質可不俗。你嘛……小夥子，你這牙是烤瓷的吧，阿姨看著效果還不錯，在哪做的啊？」

　　裴念鬱悶地合上了嘴，什麼叫烤瓷牙，這是他天生的牙！

　　「192號，何女士在嗎？」

　　「哎喲，到我了，你們趕緊過去吧，看病要緊。」阿姨催促著，三步並作兩步，先一步走了上去。

　　賈大夫正端著個保溫杯喝水，阿姨快速地給他解釋了一遍。

　　「就是這孩子，你快先給她看看，我嘛看不看都行。」何阿姨抓住楚遙的手，把她順勢摁在了座位上。

　　賈大夫擡眼看了看楚遙，眼中閃過一絲銳利的光。

　　他又瞥了眼何阿姨，慢吞吞地說道：「你沒什麼問題，平時多喝點下火的茶，少喝酒，少吃點辛辣刺激的食物。」

　　由於是免費義診，賈大夫對其他病人隻是簡單地觀察了一下他們的臉色、舌苔，但對於楚遙，他卻將望、聞、問、切全都用上了。

　　他的手指搭在楚遙的手腕處，皺起眉頭，真是缺什麼來什麼，居然有如此嚴重的病人。

　　「小姑娘，放寬心，我給你單獨制定一套治療方案，你很快就能好起來的。」賈大夫溫和說道。

　　他的右手邊放著裝滿卡片的長盒，楚遙注意到，每一張看似一樣，實則做了標記。

　　而賈大夫的手直接伸向末端，他在倒數第一張與第二張之間猶豫不決，最後還是選擇倒數第二張。

　　楚遙低垂著頭，他們這是在以病人的心理狀況為標準，篩選病人嗎？

　　這種病人的心理防線很低，大部分很容易相信別人，換句話說，他們很容易被利用。

　　而對方現在的目標又是中產階級以上的貴婦，難道是想斂財嗎？

　　肯定沒有那麼簡單，這些人除了有錢，更重要的是有社會地位，他們的人脈可不是能用財富來衡量的。

　　「記住，下周三的下午一定要過來，最好是你家裡人陪同。」賈大夫再三叮囑。

　　楚遙微微頷首，說了聲「好」。

　　「哎，等會兒。」何阿姨大聲說道，「你說治療，那究竟是要花多少錢啊？不會是強買強賣吧？做個什麼針灸治療，然後問人家要幾萬塊，可不能幹這種喪良心的事啊！」

　　賈大夫解釋道：「我們這都是公平收費，和外面普通診所的價格一樣。但具體收多少，現在還說不上，必須得給這個小姑娘做了全身檢查，看看用哪些葯、怎麼治，才能算費用，你說是不是？」

　　「這……好像也有點道理。」何阿姨撓了撓腦袋，「但你們會所這房價不便宜吧，我記得一個月要十幾萬呢，和診所收一個價，拿什麼賺錢啊？」

　　賈大夫頗為無奈，但見周圍人也有些好奇，隻好說道：「這家會所是一位企業家捐贈給我們的，不收費用。」

　　何阿姨恍然大悟，「哦……就是那種虧心事做多了，現在後悔了，所以多做好事積德的那種吧。我懂，我小叔子就是這種人。」

　　即便如此，她還是有些擔心剛才的那個小姑娘，她是被朋友介紹過來的，能看出其他人非富即貴。

　　但那個小姑娘並不像有錢人，也沒有父母陪同，自稱是她哥哥的年輕人穿得也是幾十塊一件的短袖。

　　中醫療養不便宜，每次的藥材都要上千，他們真的能付得起高昂的醫藥費嗎？

　　何阿姨心生憐憫之情，她風風火火地追了出去，卻已經找不到那兩人的蹤影了。

　　楚遙和裴念走遠了一些，然後楚遙找了間衛生間，將臉上的「妝容」一一洗凈，露出原本白皙的膚色。

　　裴念靠在水池旁邊，問道：「你要調查的就是這個賈醫生？他看上去也沒什麼奇怪的嘛，難不成他不是人類，是妖怪？」

　　「他是正常人，但讓他出來義診的，不一定是什麼好人。」楚遙擦乾臉側的水珠。

　　「那……有沒有我能幫上的忙？」裴念問道，「總不能在你家白吃白住，一點兒活都不幹吧。」

　　楚遙想了想，還真有。

　　「你在國外見過鬼嗎？」

　　楚遙的表情很正經，但問出的問題卻讓裴念有點兒想笑。

　　「呃……這個……我、我努力想一下。」

　　國外的通靈遊戲不比國內少，比如皿腥瑪麗、類似筆仙的通靈闆等等，裴念上學時也因為好奇玩過好多次。

　　但他印象裡，似乎沒有一次成功的。

　　楚遙的手機振動了兩下，她看了之後，說道：「沒事，你慢慢想，聽說過的那種靈異故事也可以，最好是和蒼蠅有關的。我現在有點兒事要忙，你自己回去吧。」

　　「不能帶上我嗎？」裴念跟在她的身後，「我很有用的，我可以幫你拎東西、跑腿……而且我特別會挑外賣，還會砍價！最重要的是，我口風特別嚴，什麼都不會說出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