楚遙打開訂票軟體，輸入了目的地虹永縣。

　　很巧，今天一共有兩班帝都到老家的飛機，一班是今天下午，另一班則是在兩個小時後起飛。

　　袁嘉翔的公寓離機場很近，開車過去僅僅需要二十多分鐘，而楚遙簡單收拾了一下行李，裝了幾件替換的衣服，就趕向了機場。

　　坐在飛機上，她試著回想關於袁母和妹妹的事情。

　　袁嘉翔在患上心理疾病後，就沒有回過家，母親忙著照顧妹妹，自然也不會來帝都看他。

　　母親和妹妹的形象也在藥物作用下，漸漸淡去，剩下的全都是兒時的記憶。

　　妹妹佳好是在他四歲那年出生的，父母對這個即將到來的新生命懷有無比的期望。

　　以前，父親總說，這個家哪裡都好，就是缺了一點兒人氣。

　　「要是……有個女兒，就更好了，一兒一女，就是個『好』字嘛，對不對？」父親是這樣說的。

　　袁嘉翔那會兒聽不懂父親的話外音，但母親明白，他是想再多要幾個孩子，讓家裡熱熱鬧鬧的。

　　袁母為了生孩子，可以說是無所不用其極，她每天都要喝三五碗中藥，還要艾灸。

　　房間裡時常瀰漫著苦澀的藥味和艾葉味，熏得袁嘉翔想吐，又吐不出來。

　　除此以外，廟會也得勤去，每個月雷打不動的初一和十五，袁母就要上山燒香拜佛，以求菩薩保佑。

　　她算是出手闊綽的香客，每每去廟裡都會供奉蓮花燈、捐香油錢、購買寶珠靈玉之類的，一次就能花掉大半個月的開銷。

　　那些師父們也都對袁母笑逐顏開，還經常會送給袁母一些特製的福餅，說是吃了後會保佑她心想事成。

　　福餅白白胖胖，正面印了一個大大的「福」字，是五仁餡的，夾雜了青紅絲，但餅皮卻是軟塌塌的油餅皮，吃起來極膩，甜得發苦。

　　袁母有次掰了一塊，遞給自己的兒子，袁嘉翔隻吃了一口，便將胃裡的東西全部都吐了出來。

　　他想象不到，母親是怎麼把這種東西吃得津津有味的。

　　為此，袁母還狠狠罵了一頓自己的兒子，說他吃不了好東西，以後也做不了人上人。

　　袁母大方地見到乞丐就要留下零錢，說是要為自己和未出世的女兒積福，卻又在吃穿用度上摳摳搜搜，做了一頓飯，就代表著接下來的袁家兩三天都得吃剩飯了。

　　袁嘉翔也跟著過了一段時間的苦日子，本來說好要去去幼兒園的事也泡湯了。

　　她折騰了好幾年，終於懷上了孩子，卻沒有想到，生下來的女兒是個先天發育不良的癡獃兒，還是無葯可醫的那一種。

　　前來祝賀的親朋好友的笑容都凝固在了臉上，袁母更是面色灰白，原本定下的名字也不能用了，便隻好臨時改名。

　　本來是大喜的日子，袁父發了好大一通的火，將病床上的妻子罵得擡不起來頭，彷彿是她故意生下一個殘障的女兒來氣自己。

　　然後，他就走了，消失得無影無蹤，杳無音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