舞團的舞者裡，吉賽爾是年齡比較大的那一批。

　　雖說她還不到三十歲，但其他人大多都是剛畢業的學生，都要喊她一聲師姐或是前輩。

　　程小漫自然也是後輩中的一員，而這件事發生在她還沒有進團的時候，也隻是道聽途說來的。

　　據說，那一年的吉賽爾也剛從學校畢業，優秀的能力使得她一畢業就收到了不少的橄欖枝。

　　經過幾番的對比，她最終還是選擇了霓裳舞團。

　　每當她在練習室，林老師的態度似乎會稍微溫和一些，罵人的頻率也會降低。

　　而吉賽爾也沒有辜負林老師的期望，她很快就通過了首席的考核比賽，不到一年時間，她就縱身一躍，成為了首席領舞。

　　「當時啊，有個五年一度的世界級芭蕾舞比賽，那個比賽在舞蹈界的含金量非常高。別說拿到第一了，就算是能拿個前十名，都夠我們吹一輩子的了。」程小漫略帶誇張地說道，「而那一次，我們舞團報上去的項目就是《吉賽爾》。」

　　霓裳舞團雖然聽起來是古典舞舞團，但其實既有芭蕾舞，也有古典舞。

　　那是吉賽爾第一次跳吉賽爾，這個角色光是有紮實的舞蹈基本功還不夠，還必須得將戲劇化的情緒融入到舞蹈之中。

　　其中，最難的動作就是需要連續做十幾個Entrechat，腳下必須快速地起跳，上半身卻又要保持絕對的平穩。

　　而第一次排練時，吉賽爾就完美無瑕地做出了這個動作。

　　她像一個真正地幽靈在空中飄蕩，急促的步伐顯露出她的焦心，上半身卻又能紋絲不動。

　　「本來呢，林老師覺得，這次拿個前三的獎項不是什麼問題。但越是害怕出問題，就越是容易出事……」程小漫雙手撐在腿面上，「我聽說啊，離比賽還有兩個月的時候，吉賽爾的狀態突然變得很奇怪。」

　　平時的她能夠全身心的投入舞蹈之中，可她突然心不在焉了起來，就連最簡單的手位都能做錯。

　　那段時間，林老師也沒少批評她，她卻像是絲毫不在意似的。

　　直到有一天，有人聽到林老師的辦公室裡傳來了激烈的爭吵。

　　很難想象，善解人意的吉賽爾會和自己的團長吵得天翻地覆，尤其是林老師，什麼難聽的話都飆出來了，將自己的愛徒貶得一無是處。

　　這場爭辯，以林老師的一句怒吼告終。

　　「你自己想想哪個更重要！你不是拎不清的人，我給一周假，一周後你回來給我答案。」

　　吉賽爾消失了。

　　說是消失，其實也不太準確，因為她的確請了一周長假。

　　隻不過，團裡的人都不知道她去了哪裡，她沒有回復任何人的消息，也不接電話。

　　一周後，吉賽爾臉色慘白地回來了，她沒有立刻開始排練，而是每天都坐在舞蹈教室的角落裡，看著其他人跳舞。

　　她像一個近乎透明的幽靈。

　　「雖然後來她排練的時間不長，但她還是拿到了那次大賽的一等獎。後來嘛，她也漸漸恢復正常了，大家也都把這個事情忘了。」程小漫說道，「不過，大家都說，是因為她懷了孩子，所以才去做了手術。」

　　「你們認識她的男友嗎？」黎晏忽然問道。

　　「不認識。其實吧，我覺得她也挺奇怪的，她和我們每個人關係都挺好的，大家也喜歡找她傾訴心事，有什麼事找她，她也都會答應。」程小漫歪著頭，「但我們幾乎不知道關於她的事情。」

　　黎晏將筆記本翻到新的一頁，他一邊書寫，一邊說道：「我將我們得到的情報整理了一下，我會按時間順序講述。」

　　「假設陸逍的PPT內容為真，在二十多年前，林盼秋還叫林茉兒的時候，認識了楚氏集團的董事長楚伯庭，兩人存在關係，並生下一女楚婉盈。」

　　「幾年後，林盼秋離開了楚伯庭，並改名叫林茉兒，成立了霓裳舞團。」

　　「吉賽爾加入了霓裳舞團，疑似因懷孕和團長林盼秋不和，最終選擇流產參加比賽。」

　　「十年前，另一個平行時空的陽光酒店發生了七月七日晚宴事件，最初的死者為喬施詩，其餘三十名賓客消失。其中二十六人的屍體被陸續發現，獲救者一人，三人仍處於失蹤狀態。」

　　「昨日，也就是六月六日。陸逍在吉賽爾演出的時候，播放了林盼秋和楚伯庭私情相關PPT。」

　　「夜晚十一時，林盼秋自殺，後被程小漫發現。」

　　「聽到叫聲後，我前往三十九層，楚遙也向下尋找，克裡斯向上尋找，並在頂樓發現了吉賽爾的屍體。」

　　「這段時間內，我們進入了異空間。」

　　「零點後，異空間的事件被重置為了六月六日。」

　　「我和楚遙在48層發現喝醉酒的男人及填充滿蛾蛹的塑料模特。」

　　「楚遙和程小漫在1樓發現一具新的屍體，且出現一個類似飛蛾人的怪物。」

　　「目前得到的消息就是這麼多了。」黎晏合上筆記本，「至於我的推測，暫時沒有證據，我就先不歸納了。」

　　「那我們現在要怎麼辦呢？」程小漫撓了撓腦袋，「怎麼樣才能回去呢？」

　　「那肯定要找到我們觸發的那個節點！」楚逍直截了當地說道，「然後再重複一遍我們當時做的事，大概率就能回去了。」

　　「你們覺得，林盼秋的自殺和吉賽爾的死亡會是那個『節點』嗎？」楚遙冷靜地問道。

　　此話一出，整個房間都靜了下來。

　　雖然大家或多或少都認為，進入異空間可能和她們倆的死亡、自殺有點兒關係，但如果這個推論是真的話，他們怎麼回去呢？

　　難道再找兩個人，讓他們一個自殺，一個被殺？

　　這代價未免也太慘重了。

　　「喂……不要這麼說好不好，我、我雞皮疙瘩都起來了！」程小漫抱緊了自己的胳膊。

　　「目前來看，很大可能是『節點』，但我們無法確認。」黎晏將第六段和第七段畫了下來，「在沒有百分之一百的確定前，我不認為效仿節點是一個正確的行為。」

　　「不，我想說的是……」

　　「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

　　話還沒說完，隔壁房間突然傳來了一陣古怪又模糊不清的叫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