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聽這話，劉醫生趕忙往王小光和方語堂的病房裡跑。

　　而警察這邊也合上了筆，對裴念說道：「這次先到這裡吧，你給我們留個聯繫方式，過幾天還要做詳細的筆錄。」

　　「沒問題。」裴念打開自己的二維碼，讓警察掃了一下。

　　兩個病房是對門，警察走後，裴念透過玻璃窗看向對面。

　　那些醫生們忙了好一會兒，似乎情況好轉了許多，他們臉上的表情如釋重負，陸續走出了病房。

　　方語堂的臉不巧被牆上脫落的碎片砸中，整個腦袋都被包裹了起來。

　　他的身體極度虛弱，插滿了輸送營養的管道。

　　王小光比他好一點兒，但他的心智也很難恢復到正常水平了。

　　「他們都活不了多長時間了。」

　　清冷的聲音從裴念的背後響起，他立即回到了楚遙的病床前，問道：「怎麼樣？有沒有哪裡不舒服？」

　　楚遙輕輕搖了搖頭，她所要對抗的是龍脈的力量，隻是昏迷了一小會兒，已經算是很幸運了。

　　「你說的是王小光和方語堂？為什麼？」裴念百思不得其解。

　　這兩個人都從防空洞出來了，又住進了帝都的三甲醫院，有一堆專家研究他倆的病症。

　　在那麼惡劣的環境都活下來了，現在有護工好吃好喝地伺候著，怎麼會活不了多長時間呢？

　　楚遙順手拿起桌面上的鏡子，她指著鏡子前面，說道：「比如說我們就在龍脈的這一面，越靠近龍脈的地方，時間流速就越慢。」

　　她和裴念進去防空洞之後，時間幾乎像是停滯了一樣。

　　王小光、方語堂、鄧弘化幾人的時間也被「壓縮」了。

　　王小光因為離得略遠一點兒，他的時間沒有完全被封閉，卻也能讓他在防空洞中以類似冬眠形態存活三年。

　　方語堂和鄧弘化的時間直接從三年被壓縮成了不到一個月，以至於方語堂都以為他還活在剛進防空洞的時候。

　　再加上龍脈為他們營造的幻覺，促使他們分泌激素，大大增加了活下去的可能性。

　　但離開龍脈以後，這些條件就都不存在了。

　　他們的身體已經無法適應正常人的生活方式，必須依靠幻覺，才能運作。

　　就像是一個人每天吃大量的高熱量食物，如果讓他按照正常人的飲食習慣，他的身體反而會出現問題。

　　隻有給他制定飲食計劃，慢慢減少飯量，他才會平穩地恢復正常。

　　然而，方語堂和王小光不可能有這樣的機會。

　　「而如果穿過龍脈，進入到另一面。」楚遙翻過鏡子，「這裡的時間流速就會加快到極緻。」

　　這就是為什麼那個穿過龍脈的民工會迅速老化，僅僅過去一個晚上，他就已經成了一個快要入土的老翁。

　　因為他在透支自己的生命。

　　裴念想起自己在水鏡中看到的兩個身影，他問道：「那如果是將對面的人拉到我們的世界中呢？」

　　他們去對面的世界，是從極慢到極快，人便會加速死亡。

　　那如果反過來呢？

　　從極快到極慢，人豈不是會長生不死？

　　「不知道。」楚遙說道，「沒有人敢做這樣的嘗試。

　　而裴念卻想到，如果沒有人敢做，那麼第一個成功的人，一定會獲得不同尋常的能力。

　　楚遙打開手機，上面顯示未接來電有十幾個，大部分是白寧樂打過來的。

　　再掃了一眼左上角的時間，離她們下大巴車的時間僅僅過去了幾個小時，難道是發生了什麼急事？

　　楚遙按下了回撥建，白寧樂接的很快。

　　「遙遙，你剛才在忙嗎？唉，我都給舅舅說你有事要忙了，他非要我給你打個電話。」白寧樂唉聲嘆氣地說道。

　　楚遙開口問道：「出什麼事了？」

　　「嗯……他說有個人死了，那個人叫什麼來著，我剛用筆記下來了。」白寧樂翻著手邊的草稿紙，「哦哦，叫馮學明。這名字我聽都沒聽過，你認識他嗎？」

　　馮學明死了？

　　楚遙握住手機的手指因用力而微微發白，馮學明曾經委託她去找自己失蹤的妻女。

　　因為她必須得以龍脈為重，與馮學明敲定的時間是楚遙解決完龍脈附近被埋下的骨灰以後。

　　但在此之前，馮學明居然死了。

　　算上于偉國，他是第二個出事的老闆了，他的死和龍脈有沒有關聯，尚且沒有人知道。

　　「好，我知道了，你幫我轉告裴先生，我會去調查馮學明的死因的。」楚遙不緊不慢地說道。

　　白寧樂為難地說：「舅舅早上去問了，但是馮學明的死好像並沒有交給普通的警局，而是直接被特殊部門調走了檔案，要專項調查呢。」

　　倘若馮學明的檔案沒有被調走，裴衡之憑藉自己的關係，也能得到點兒消息。

　　如果他是自然死亡，他們就沒什麼好擔心的了，這隻是一個意外。

　　但一旦他的死和龍脈有關聯，他們又不清楚龍脈傷人的機制，那就麻煩了。

　　「他知道是哪個特殊部門嗎？」楚遙問道。

　　白寧樂想了一會兒，才說道：「好像是叫什麼……特殊情況調查處理總局？好拗口的名字。」

　　楚遙嘴角揚了揚，其他部門她還真沒什麼關係，但特情局的門可比帝都大學的校門還要好進多了。

　　畢竟帝都大學進學校有時還要檢查校園卡，特情局隻需要憑藉她的這張臉就能進去。

　　不過，她手機裡剩下的幾個未接來電裡，其中有一個就是淩風打的。

　　或許就是因為馮學明的事。

　　楚遙起身下床，拿起床頭櫃放著的背包。

　　裴念追了上去，問道：「你現在就要去調查那個人？我的意思是，你剛醒來，身體還能虛弱，不用再休息一下嗎？」

　　「不了，我沒什麼事。」楚遙匆匆向外走，「如果沒有早點找到殺害馮學明的兇手，那麼很快就會出現下一個受害者。前提是他真的是被人用玄術殺死的。」

　　馮學明的檔案能被調去特情局，已經說明了他死的不同尋常。

　　當楚遙和裴念趕到特情局時，還是受到了不小的震撼。

　　「我知道事出緊急，但是……」楚遙欲言又止，「也沒必要直接把屍體放在地上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