曾醫生沒辦法，隻能在秦大山的「注目禮」下給他媳婦做產檢。

　　她先用手摸了摸胎位，然後就戴上聽筒器，用有皮窩的那一端觸在白玉肚子上。

　　曾醫生自己帶著聽筒，手持著中間的柄，然後這裡戳一下，那裡戳一下。

　　最後她選定了一個地方，用力戳了下去。

　　秦大山被她略顯粗魯的動作嚇了一跳：「輕點！」

　　曾醫生正在聽胎心，也被他嚇著了：「沒事兒！都是這樣的！」

　　「真的嗎？」秦大山有點不信，「會戳瞎孩子的眼睛嗎？會在孩子的腦袋上戳個坑嗎？」

　　曾醫生：「……」

　　白玉忍無可忍，費了九牛二虎之力掙紮著想起來打他：「你給我出去！」

　　曾醫生連忙扶了她一把。

　　最終秦大山還是被攆出去了，挺不甘心的。

　　曾醫生哭笑不得：「我還是第一次聽這種說法。」

　　竟然懷疑聽診器會戳瞎孩子的眼睛，或者給孩子的腦袋戳個洞？

　　白玉憤憤道：「您別理他，他就是個大傻子。」

　　曾醫生讓她躺下了，然後仔細給她做了檢查。

　　「胎位正常，胎心正常，孩子挺歡實。」曾醫生笑道。

　　白玉鬆了一口氣，坐起來給襯衣扣上扣子。

　　接下來就可以好好等著這個小傢夥誕生啦。

　　曾醫生突然想了起來，一邊收拾一邊跟她說：「對了，王蘭花同志有了。」

　　白玉：「哈？」

　　「都兩個多月了，昨天來醫院檢查才知道。」曾醫生嘆氣。

　　兩個多月，那差不多一結婚就那啥了。

　　真倒黴。

　　「她打算要嗎？」

　　「不要」，曾醫生道，「她前幾天還在相親呢，好像說定了一個，這時候孩子咋能要啊？」

　　相親是婦代會給她安排的。

　　主要是她太煩了，天天賴著人家。

　　婦代會的人就想著她重建家庭了會好些，所以走馬燈似的給她安排相親。

　　哪怕熊傑還在牢裡準備槍決呢。

　　「那……」

　　曾醫生道：「她的身體被打壞了，承受不了。我正想問問你呢，有沒有啥辦法勸勸她？」

　　她也不想搞出人命啊。

　　所以寄希望於白玉了，畢竟白玉婦女工作做得好。

　　看著她這一臉盲目信任的樣子，白玉噎了一下。

　　「我是有個辦法啦，不過有點損……」

　　她不知道該怎麼說。

　　畢竟像她和曾醫生這樣的人，不管心裡怎麼想，表面上都要裝作「無私奉獻」，「以德報怨」的。

　　曾醫生左看右看，屋裡沒人……

　　她才道：「不管是什麼方法，反正總歸是為了她好，是不？」

　　白玉點點頭：「但是她可能不理解。」

　　曾醫生立刻道：「我們對得起自己的良心就行！」

　　白玉：「……」

　　她臉上的表情就是隻要能讓她擺脫那個女人就行。

　　白玉其實，非常理解。

　　「她和熊傑的離婚證還沒辦啊。」白玉提醒她。

　　之前他們倆可是領了證的。

　　「對誒，但是熊傑肯定要判死刑了。」

　　「服刑期間，如果雙方就離婚協議有爭議的話，也不算離婚了。隻有在死刑執行以後，婚姻關係才是徹底消滅的。」

　　曾醫生恍然大悟：「你的意思是……」

　　白玉其實想的是：她現在想打孩子不就是想馬上再嫁人嗎？可是她的情況是不可以嫁人的，不然就是重婚了。

　　結果她還沒說出口，曾醫生就自己衝口而出……

　　「把這事兒告訴熊傑嘛！熊傑肯定會攔著她的！」

　　白玉：「……」

　　曾醫生看著她，有點尷尬：「你不是這個意思？」

　　白玉沉默了一下，然後道：「其實也沒必要告訴熊傑，告訴熊傑的親戚就可以了。」

　　曾醫生尷尬一笑：「哦，也是……」

　　白玉眼看她受良心的折磨，就主動道：「曾醫生，我給您出這主意，會不會太壞了？」

　　曾醫生連忙道：「不會，不會！在生命安全面前，一切都是小事！」

　　她心裡踏實了。

　　說真的，熊傑的親戚肯定會想她把孩子生下來，給熊傑留個種的。

　　即使到了她能打的時候，恐怕也難打了。

　　但曾醫生她們已經被她煩死了，壓根也不去想以後的麻煩了，隻想先把眼下的麻煩解決了再說。

　　她倆還想聊兩句，結果秦大山在外面摳門。

　　曾醫生：「……」

　　白玉無奈地挪了小床：「曾醫生，回頭見。等我生的時候……」

　　曾醫生瞭然：「放心吧，我肯定能把時間排出來給你接生的。」

　　這個時代對助產醫生的技術也非常依賴。

　　白玉很是慶幸她已經提前和縣裡最好的婦產科醫生做朋友了。

　　……

　　白玉一打開門，秦大山果然巴在門上聽動靜。

　　她一臉無語地看著他。

　　秦大山緊張地道：「怎麼說？」

　　「都挺好」，白玉摸了摸肚子，溫柔地笑道，「胎心，胎位，都好，曾醫生還說孩子很歡實。」

　　秦大山又問：「戳的疼嗎？」

　　「有一點，不過現在產檢就是這樣的……」

　　他倆一邊說一邊往外走。

　　老謝還沒這麼早回去，秦大山正好也要到老廖那邊去一趟。

　　但這會兒正好是中午了，秦大山想說領著白玉去國營飯店吃口飯再說。

　　結果走動國營飯店，就看到老廖正和穿著制服的廚子坐在那吃飯。

　　看到秦大山夫妻，老廖連忙道：「喲，說曹操曹操就到啊！快過來！」

　　秦大山和白玉都莫名其妙。

　　他倆走過去一看，就見廖所長叫了一盤紅燒肉，一盤酸辣土豆絲，還有一壺小酒。

　　「叔，咋啦，大白天就喝酒？」白玉問。

　　「這個高粱酒不醉人的」，老廖道，「我正在跟老布說，你家的酒好呢。」

　　老布就是國營飯店的主廚。

　　他連忙道：「廖所長確實一直誇你家的米酒。啥時候能帶來給我嘗嘗？」

　　本地用米釀酒的還是少，曾大寶那手藝是白玉口授的。

　　「行啊，本來就給廖叔帶了兩壇。」白玉道。

　　不過放在老謝車上忘記拎下來了。

　　去做產檢的時候秦大山太緊張了。

　　老廖大喜：「行行行，那兩壇都歸我。還沒吃飯吧，來一起吃一口。」

　　白玉眼瞅著主廚是感興趣了，就叫秦大山先去把酒找回來。

　　太好了，她也有生意做了，以後不用被人說是靠女兒養活的了。

　　正好最近小果的生意淡了。她如是想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