燕夏螢豈能不明白。

　　赫連燼單論相貌，足以和她那俊美無雙的哥哥相提并論，更别提他戰無不勝，未嘗一敗，何等英雄氣概。

　　隻是他冷酷狠厲，不近人情，一雙眼眸過于銳利兇煞，仿佛随時都會拔劍剁人頭。在他面前虛以委蛇，實在是需要一顆強大的心。

　　燕夏螢很想抗議，她喜歡的真不是這一款啊……

　　但是哥哥的命令。

　　罷了罷了。

　　燕夏螢歎了口氣，“既然哥哥如此吩咐，夏夏照辦便是。你可真是讨人厭，什麼時候輕舟來了，讓他尋我，不喜歡跟你說話，本郡主走了。”

　　燕夏螢提起裙擺，不開心地回了内殿。莫丹青倒是一點都不生氣，望着她的背影微笑目送。

　　“啧，又惹郡主生氣？”一襲白衣的雅緻名士翩翩而來，手中還拎着一盞琉璃宮燈。

　　那宮燈倒是尋常樣式，八角琉璃，繪着花草。

　　但燈裡卻不是點的蠟燭，而是一團團瑩瑩點點的綠光，一閃一閃，十分漂亮。

　　這心意，十分精巧。

　　“囊螢燈？”莫丹青視線在他手中的宮燈一頓，見他袖口還沾染着濕漉漉的草木之露和些許草屑，“來的這麼晚，原來是去捉螢火蟲，讨郡主的歡心？”程輕舟在他對面坐下，将那宮燈擱在一邊，随手拿起桌前的茶杯淺斟一口，一派風姿優雅，“好茶。大秦的雨前龍井向來一絕，隻是味道過于清苦，唯有我這種茶客才喜歡

　　。這種茶你該拿來招待我，和郡主浪費這麼好的東西做什麼，給她一碗銀耳甜湯，她便歡喜的不得了。”

　　“師弟總是能給每個人安排他最喜歡的東西。但是世子有令，事與願違……”莫丹青輕歎，“公主聰穎活潑，嬌蠻可愛，我也不願她如此……隻是……”

　　程輕舟啧了一聲，“看來世子還真是如此在意秦王。如今就已經未雨綢缪，做好萬一王家失利，便拉攏的後路了。”

　　“白鳳凰聰明機智，令人摸不透她的想法，實乃大敵。這次集合世族之力，和她對陣，但丹青不敢言有絕對的勝算。”莫丹青臉色多了一絲凝重。程輕舟從懷中掏出一個巴掌大小的玉盒，遞給莫丹青，臉上是一貫的潇灑寫意，“但我也相信師兄，有勝算的信心。這是我在趙國精心尋找，才找到的二兩錦香茶。等你赢

　　的那一日，再請我喝吧。”

　　說完，他便擱下玉盒，提起宮燈擺擺手，入殿尋郡主了。

　　莫丹青拿起桌上的茶葉，攥入掌心。當然有信心，若無信心赢，也不配為燕世子的名士，不配名列名士榜。

　　秦國局勢越來越複雜，妖女莫測，但正是如此，才可盡情一展所學。

　　程輕舟未給他任何建議，沒有詢問是否要幫忙，因為這是莫丹青作為一個謀臣的驕傲，也是程輕舟對他的尊重。

　　沒一會兒，一個小厮急匆匆而來，道，“公子，白麟無恙，秦王和白鳳凰及時趕到。”“意料之中。琴姬夫人非要出這口惡氣，那就做的幹淨一點。正好，秦王和姜家的關系已經到了決裂的邊緣，再推他們一把。”莫丹青端起茶盞，恢複了一貫的氣定神閑，

　　慢悠悠品了一口，“師弟說的沒錯，果然是好茶。”

　　……

　　姜府。

　　姜雷看着跪在地上的姜映雁，氣的又砸了一個茶杯，“原來是你指使。我就說，還有誰能指揮姜升。雁兒，你就不能省點心？”“我……我就是厭惡白鳳凰。憑什麼她能嫁給秦王當王後，她不過是一個賤民。什麼五年前就定了婚約，那不過是為了維護王族的臉面找的借口。秦王和她隻是初識，她那個兒子，不知道是誰的野種，但絕不是秦王的兒子。憑什麼一個野種能當世子，憑什麼她一個二婚的寡婦能當王後，我就是不服！”姜映雁死死攥住裙角，眼神裡滿是怨恨

　　：

　　“唯有白麟一死，儲位空懸，才能制造借口，逼秦王選妃。否則，我再也沒有機會入宮了。”姜雷見她死不悔改，氣道，“你到如今還不明白嗎？秦王根本不願和我們世族結為姻親，你就是殺了白麟，他還能再找個借口立第二個。更何況，即便選秀，白鳳凰為後，

　　你就隻能為妃，你堂堂将軍之女，世族千金，何等尊貴，卻為人妾室，為父丢不起這個臉！”

　　“可是我不管，我就是要嫁給秦王。我就喜歡他！”姜映雁堅決說道。

　　姜雷氣的臉色發青，姜宇連忙勸和了幾句，對着姜映雁呵斥道，“妹妹，現在先别說這些了。你交代清楚，是否你買兇刺殺白麟？”

　　“那倒不是。我隻是知道有人要在今夜刺殺，若是禁衛軍去的及時，他們刺殺便極有可能失敗，所以我才讓姜升……迷暈了禁軍……”

　　姜宇追問，“那刺殺之人是誰？”“不知道。我隻是收到刺殺的密報，本來我也有些懷疑，不過，妖女想獨霸秦王，估計得罪了很多人，萬一是真的那……我就抱着姑且一試的想法。反正若是假的，些許小

　　事，随便找個借口便能圓過去。若是真的……父親，白麟是不是真的遇刺了？”姜映雁期待問道。姜雷差點氣暈過去，“好你一個孽女，你簡直是嫌把柄不夠，硬是把刀往秦王手裡放。被人當刀還不自知。來人，把她給我關起來，嚴加看管，不準大小姐再出門一步，免

　　得再給我鬧出亂子來。宇兒，你去一趟王家，帶禮物！重禮。秦王若是借機發揮，王家落井下石，我們就真的完了……”

　　……

　　夜色三更天。

　　謀害的黑衣人，在被抓的當場紛紛自盡。尤其是為首的那個人更是狠，直接喝了一杯化屍水，變成了一攤膿液，屍骨無存。

　　很顯然，這人應該是和他們打過照面的，一旦被看見容貌，就會暴露自家主子，所以人家死的幹幹淨淨。

　　收繳了破甲弩十架。

　　再無其他線索。

　　追責本該第一時間趕到的禁軍，卻發現全部被藥暈了。值守的巡城官姜升，咬死了不知道發生了什麼事情，什麼都不知道。

　　但這麼多禁軍被迷暈，他怎麼可能不知道。

　　姜升是一個硬骨頭，從被抓到嚴刑拷打足足到半夜也沒招。最後故意撞在刑具上，當場身亡。追查的線索，便徹底斷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