抽籤賽的最後一簽抽出後約莫三息的時間,有人飄然落到了中央擂台之上,正是一百零四號擂主,而且,她還是一位面容清秀的女子,身穿一套米白色的連體長裙,個子高挑,皮膚白皙,完全當得起仙子之名。
蕭北夢也隨著人流向著中央擂台走去,但沒有著急上擂,因為裁判還沒有就位。
對於這場壓軸賽,他是一點都不期待,儘管對手秀色可餐,但他敢多看幾眼麼?
定北城的事情還沒有完全交代清楚呢,若是他敢在擂台上和白裙女仙子多磨蹭一會,學宮的那兩位冰美人恐怕等不到定榜戰打完,就要對他進行制裁。
「天意!烏雲再厚,終究不能一直將太陽遮擋。」
江破虜在看到二百零八的數字出現在半空後,喃喃出聲,嘴角微微上翹起來。
申屠小嬌見到如此狀況,她也開始相信江破虜的判斷,這可能真就是天意,不讓蕭北夢繼續掩藏光芒。
蕭北夢已經在這座天下沉寂了七年餘,現在該展露鋒芒了。
董小宛和鳳離自然知道二百零八號就是蕭北夢,看到蕭北夢又被抽出來壓軸之後,兩人俱是哭笑不得。
當然,對於蕭北夢的實力,她們沒來由地有著迷之自信,對於勝負的結果,她們一點都不擔心,認為蕭北夢必勝。
不過,當那位身著米白色長裙的女仙子登上擂台的時候,鳳離和董小宛齊齊皺起了眉頭,而後轉目四顧,四處找尋蕭北夢的身影。
葉孤魚這一次沒有再去擂台下觀戰,但臉上儘是幸災樂禍的表情。
如此表情落在一幹熟知他的萬劍宗高手的眼中,使得這些萬劍宗的人多是意外和不解。
當然,如果楚春陽和葉青魚看到這個表情,估摸很快就會聯想到蕭北夢的身上去。
隻不過,楚春陽自從答應蕭北夢不參加定榜戰之後,便對懸天崖上的比鬥失去了興趣。
他和葉青魚做得最多的事情,就是去到崖頂的那片樹林裡踏青散步。
不過,與其他人喜歡抹黑進到樹林中不同,楚春陽一般都會選擇帶著葉青魚白天進林子。
為何?白天沒人啊。
所以,反其道而行之,往往能達到意想不到的效果。
也幸好楚春陽和葉青魚是在大白天進林子,若是隨大流地選擇在晚上行動,昨夜,蕭北夢便能將他們逮一個正著,人贓並獲。
葉孤魚沒有近到擂台下觀戰,但另外一個人卻是填補了他的空當,而且名頭還在葉孤魚之上,她便是溫鸞。
蕭北夢此際就站在台下,自然能看到擂台之下最前面最顯眼的溫鸞,於是,他悄悄地對溫鸞傳音,「溫大修,這等層次的比鬥,您大駕親臨,是不是有些太隆重了些?您老能不能移駕到別處去,山巔上的美男子可不少,有這閑工夫,您可以多去看看美男子。」
溫鸞迅速轉頭,找到了蕭北夢的位置,而後笑聲回應,「老娘看膩歪了美男子,現在換了口味,喜歡看長得醜的男人。」
「原來你的口味這麼獨特,難怪會看上完顏天弓。」蕭北夢語中帶笑。
「你是半點自知之明都沒有麼?完顏天弓比你好看了一百倍不止。」溫鸞嗤之以鼻。
「溫大修,你還沒成為王帳的女主人,便開始維護起完顏天弓來了,還真是賢內助呢。
不過,我可得提醒你,完顏天弓最容易被女人蠱惑,你打完定榜戰之後,最好趕緊趕去斷河關,去晚了的話,小心王帳被別的女人給搶走了。」蕭北夢繼續笑聲傳音。
溫鸞卻是滿不在乎,「他若是這麼搶手的話,會快四十的人了,還打著光棍?」
「反正,該提醒的我已經提醒了,怎麼應對,我可管不了。」蕭北夢將溫鸞昨晚的話給還了回去。
溫鸞立馬反應了過來,問道:「我昨晚跟你說的沒錯吧,我說你今天會被選中,果然,你就被選中了。」
「我謝謝你。」蕭北夢沒好氣地回了一句。
「楚歸,你知道你的對手是誰麼?」溫鸞神秘兮兮地問道。
「不知道,沒興趣。」蕭北夢說的並非全部是實話,他不是沒興趣,而是不敢有興趣。
「她叫湛雲璃,乃是問天池的天下行走。」溫鸞輕輕出聲。
「問天池!」
蕭北夢聞言,心下甚是詫異。
關於問天池的信息,蕭北夢是在學宮的藏書館之中看到的。
問天池乃是一個隱修宗門,擅窺天機,其山門所在,至今都是一個謎,無人知曉。問天池門人絕大多數的時間都處於隱遁狀態,往往隻在天下出現大動亂的時候,才會現世。
而且,問天池現世之時,都隻有一位天下行走。該天下行走遊走在天下各地,常常與各地豪雄坐而論道,闡述解釋自己窺探到的天機。
傳聞,問天池修鍊的功法名為《從龍功》,想要修成大道,需要將天下豪雄扶上帝王之位,做那從龍之臣。
據說,聖朝初代聖王的身邊便有一位問天池的天下行走,當初代聖王成為天下共主之後,這位問天池的天下行走成就了陸地神仙之境,逍遙於天地之間。
當然,關於《從龍功》和從龍之臣的說法,都隻是傳言,沒有任何的證據。
而且,聖朝的初代聖王的身邊,的確跟過一位天下行走,並在初代聖王一統天下的過程之中立下過汗馬功勞,但這位天下行走最後有沒有成為陸地神仙,卻是沒有任何文字記載以及證據流傳下來,都是口口相傳的故事,可信度也不高。
「問天池的人,行蹤向來神秘,你怎麼知道她是問天池的天下行走?」蕭北夢疑惑地問道。
「很不湊巧,來懸天崖之前,我與她同行過一路,相見投緣。」溫鸞緩聲回應,語氣中帶著毫不掩飾的得意。
而在這個時候,擂台之上身穿米色長裙的女仙子也看到了溫鸞,她朝著溫鸞微笑頷首,直接證實了溫鸞方才的話。
「問天池的人也對懸天崖的定榜戰感興趣?」蕭北夢頗為的疑惑。
問天池逢亂世才現世,隻對天下爭霸感興趣,蕭北夢可沒聽說過有問天池的天下行走參加過定榜戰。
「如果我之前知道她會來參加定榜戰,不準,我會問她原因。但現在麼,隻能你自己上台問她了。」溫鸞笑聲回應。
「她的實力如何?」蕭北夢接著問道。
「我隻知道她是法象境,至於實力如何,我也不知道。你和她過完幾招,不就清楚了麼?」
溫鸞說到這裡,語氣一變,「你不會是聽說人家是問天池的天下行走,就慫了吧?」
「我在考慮,到底用幾成力道揍她。」
蕭北夢傲然地把這句話說完,便結束了與溫鸞的傳音,因為他看到,有裁判登上了擂台,他赫然便是負責在高台上抽籤的那位身材魁梧的白髮老者。
而且,蕭北夢分明看到,原本,擂台下已經有一位裁判站定,準備就緒,正準備登擂主持比鬥,但是,身材魁梧的白髮老者突然從高台上下來,去到了這位裁判的身邊,一陣耳語之後,那位裁判便轉身離開了。
隨後,白髮老者便登上擂台,成了裁判。
「老傢夥,你又抽籤,又臨時更換裁判來主持比鬥,是不是有些不合規矩?為什麼沒人來阻止他?」蕭北夢將目光投向了崖頂的一處高地,那裡是裁判們聚集的地方。
白髮老者的做法明顯違規,身為懸天崖定榜戰的主持者們,應該站出來阻止才對。
隻是,那處高地上,裁判們不知何處弄來了一壇壇的美酒,點燃了火堆,上面架著一隻肥碩的山羊,十幾個人圍攏在火堆旁,已經喝上了,壓根就沒人理會擂台這邊的事情。
「如此明目張膽地違規,就沒人管了麼?」
蕭北夢將目光移開,看向了學宮的方向,隻見,學宮眾人的目光俱是落在擂台之上,沒有人露出異樣的表情。
隨後,他看向了落霞山,看向了萬劍宗,還看向了其他各大勢力。
隻是,這些人俱是神色如常,沒有人覺得擂台上有異樣。
「你們都在看什麼呢?這麼明顯的違規操作,你們都看不出來麼?」蕭北夢忍不住就要大聲疾呼。
從抽籤到裁判,白髮老者幾乎包辦了這場比鬥,但卻是沒有一人覺得有問題。
蕭北夢認為,這白髮老者肯定有著不單純的目的。
正在這個時候,白髮老者環顧擂台四周,聲如洪鐘地說道:「人呢,二百零八號人呢?裁判和對手都上台等半天了,他人呢?難不成,還得派人去請他不成?」
蕭北夢站在擂台下的人群中,沒有上台的意思,他越看白髮老者,越覺得老者有問題,接連兩次讓他壓軸登場,現在又來給他當比鬥的裁判,動作實在太明顯。
「老江啊,你瞪著一雙眼睛在看什麼呢?別光看湛雲璃啊,看那個白頭髮的老傢夥,他很可疑呢。」蕭北夢沒有死心,又回頭看了一眼學宮的方向,但是,這一看,他徹底的死心了,江破虜的目光全然落在了湛雲璃的身上,壓根就不在乎白髮老者違不違規。
不過,他轉念一想,自己現在可跟學宮內沒有丁點兒的關係,而且身份和來歷在眾人眼裡是個謎,江破虜這個時候站出來替他說話,不就是要揭開蕭北夢的身份麼?
同時,今天的三十場比鬥,完美地避開了各大勢力中的門人和弟子,這些大勢力即便知道白髮老者違規操作,估摸也是睜一隻眼閉一隻眼。
「二百零八號人呢?本尊再給三息的時間,如果還不上擂台,本尊便宣布二百零八號棄權!」白髮老者見到蕭北夢遲遲不上台,臉上有了怒意,眉頭皺成了川字。
蕭北夢無奈,隻得暗嘆一聲,從人群中縱身而起,落到了擂台上,而後朝著白髮老者拱了拱手,賠罪道:「前輩還請息怒,方才有事耽擱了。」
「你能有什麼事耽擱?我從高台上下來的時候,就看到了你,你一直盯著我,卻就是不上擂台。」白髮老者對蕭北夢進行了無情的拆穿。
蕭北夢頓時尷尬了,但是,這等小場面自然難不倒他,他的臉上突然露出了敬仰之色,「前輩氣宇軒昂,氣度不凡,晚輩先前見到前輩在高台上的時候,便心生崇敬,如今見到前輩如此近距離地站在擂台上,心中的景仰已經達到無以復加的地步,一時間竟是忘了比鬥。
讓前輩久等,晚輩實在慚愧,還請前輩見諒。」
白髮老者聞言,當即把兇膛挺了挺,臉上的怒容也收斂了幾分,並清了清嗓子,「算了,既然情有可原,本尊就不跟你計較了。」
「多謝前輩。」
蕭北夢連忙面帶喜色地向白髮老者道謝,隨後,他將目光投向了湛雲璃。
方才,他分明看到,白髮老者在回應自己的時候,先偷偷地掃了湛雲璃一眼。
見此,蕭北夢知道了,自己此刻站到這處擂台上,很可能便是出自湛雲璃的安排。
想到這裡,蕭北夢的心中立馬警惕了起來。
問天池的天下行走已經久不現身於天下,一現身便直接插手到了懸天崖定榜戰之中,更是能夠左右定榜戰的賽程,既神秘又強大。
而且,湛雲璃分明是沖著蕭北夢來的。
蕭北夢看著眼前身著米白色長裙的俏麗女子,感覺在她的身上籠罩著一層迷霧。
湛雲璃察覺到蕭北夢的目光投來,她擡起了一雙美目,與蕭北夢四目相對,並嫣然一笑,笑如花開。
「蕭世子,終於見面了。」湛雲璃笑意盈盈地站在蕭北夢的面前,突然用元力給蕭北夢傳音。
蕭北夢的心中猛烈一震,他沒有料到,湛雲璃竟然知道自己的身份。
此時此刻,問天池和湛雲璃在他心中的神秘和強大再次拔升一大截。
「你想要做什麼?」
被對方一口道破自己的身份,蕭北夢在劇烈的震撼後,立馬調整好情緒,雙目微凝,用念力傳音回應,聲音清冷。
「蕭世子還請不要動怒,小女子乃是問天池天下行走湛雲璃,我對你沒有惡意。」湛雲璃繼續向蕭北夢傳音。
「問天池!」
蕭北夢儘管早已知曉了湛雲璃的身份,但仍舊讓自己的聲音顯露出意外的情緒,並接著說道:「沒有惡意?擂台上的這位白髮老頭是你安排的吧?你用這種方式與我見面,讓我不得不懷疑你的動機。」
湛雲璃仍舊臉上掛笑地用傳音回應蕭北夢,「蕭世子的洞察力讓雲璃佩服,他的確是受我之託,安排了世子與我的這次碰面。
若是如此做法讓世子心生不悅,還請世子見諒。世子神龍見首不見尾,雲璃也是迫不得已,才出此下策。」
稍稍頓了頓,她接著說道,「若是我對世子有惡意,肯定早早將世子的身份公之於眾。」
「你想要做什麼?」蕭北夢又問了一句。
「雲璃前來,想要助世子一臂之力。」湛雲璃的聲音極是真摯。
「是麼?你來幫我,我自然是求之不得。不過,咱們現在是在擂台上,你要如何幫我,這些事情,我們下擂再說。」
蕭北夢稍稍放下心來,他現在雖然有一肚子的疑惑,還有深深的警惕,但此刻顯然不是繼續談下去的好時機。
擂台下的人正看著呢,更重要的是,學宮那邊還有兩雙炙熱眼睛在盯著。
對擂雙方已經就位,裁判也已經就位,但比鬥卻遲遲沒有開始,台下的觀眾已經在疑惑了。
湛雲璃這個時候擡眼看向了白髮老者。
白髮老者立馬飄身退出數丈之遠,並同時高喝一聲:「比鬥開始!」
在老者話音剛剛落下的時候,蕭北夢便動了,身如鬼魅,瞬間便來到了湛雲璃的面前,直接就是一拳轟出,沒有半分的憐惜與猶豫。
擂台下的觀眾見狀,紛紛出聲:
「這傢夥還真是沒有半點的風度,說打就打,連聲招呼都沒有。」
「雖然是對擂比鬥,但對上這麼一位美女仙子,怎麼也得手下留情吧?你看他,這拳頭揮得,呼呼作響。」
「為什麼不讓我代替二百零八號,把這麼一位仙子交給他,完全是烏龜嚼大麥。」
…………
湛雲璃似乎也沒有想到,蕭北夢的出手居然如此的果斷。
不過,她也不是庸手。
在蕭北夢的拳頭臨近之時,一座齊人高的鼓腹鍾瞬間出現在湛雲璃的身前,緩緩旋轉著,散發出厚重古樸的氣息。
同時,原本呈藍色的鐘體表面,有土黃色的東西迅速聚集再堆疊,很快便在鐘體的表面凝成一層厚實的土色護甲,使得鼓腹鍾看起來更加的牢不可破。
這是元力和天地之力的結合,湛雲璃調動了天地之間的土之力。
蕭北夢在見到鼓腹鍾出現之時,眉頭微微一皺,他能感受到,這座由元力和天地之力凝結而成的鼓腹鍾,其間的兩種力量的融合堪稱完美,渾然一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