悟道神樹知道蕭北夢沒有開玩笑,也對蕭北夢的性格太了解,若是自己不老實交代,估摸真要被薅禿,便隻得投降認輸。
原來,白清靈說得沒錯,悟道神樹先前的確生在無盡淵之中,無盡淵便是因為它而從一處絕地,變成了世外桃源。
郁無極在探查無盡淵的時候,發現了悟道神樹。
當時,郁無極乃是神念師巔峰之境,離著陸地神仙隻有一步之遙,而悟道神樹離著進化成神級,也差了一線。
最後,一人一樹一見投緣,一拍即合,悟道神樹用自己的大道機緣幫助郁無極成為陸地神仙,而郁無極則答應悟道神樹,會讓它成為黑沙帝國的圖騰,吸收黑沙帝國百姓的信仰之力,而後晉入神級。
結果證明,他們的合作是雙贏的,郁無極成了陸地神仙,而悟道神樹也成功地晉入了神級。
不過,因為郁無極煉化了悟道神樹的大道機緣,使得他與無盡淵建立了一種奇妙的聯繫,這是他能以一己之力詛咒整座無盡淵的重要原因。
悟道神樹乃是無盡淵孕育而出,無盡淵被詛咒,它自然有所感應,但木已成舟,想要阻止已經來不及。
郁無極將悟道神樹的孕育之地變成了絕地,悟道神樹自然恨郁無極。
也因為如此,原本處於合作關係的悟道神樹和郁無極從此成了陌路人。
郁無極最終因為修為耗盡而老死,老死之前去見了悟道神樹,將白駝神化作的石駱駝安置在了悟道神樹之下,也算是與悟道神樹一笑泯恩仇。
在郁無極、白駝神和悟道神樹的糾葛之中,蕭北夢無法去判斷誰對誰錯,這是一個令人唏噓的故事。
「蕭北夢,我從頭到尾都被郁無極給蒙在鼓裡,我也是受害者,你讓白安來啃我,我是不是太冤了些?」
林陽在將故事講完之後,滿是委屈地出聲。
「林陽,你也別在這裡喊冤。郁無極借你的手除去了白駝一族,還有那麼多的妖獸,儘管你並非主觀意願,但你沾了大因果,你如今被逼得重生,可能就是無盡淵之事的因果反噬。」
蕭北夢說到這裡,便不再理會林陽,轉而將無盡淵之中的情況以及往事大概地給納蘭明月講了一遍。
納蘭明月聽完蕭北夢的講述之後,沉默了下來,久久未語。
「明月,已經是過去的事情了,不要再多想。如今,悟道神樹和白駱駝都來到了神樹城,大勢已經站在了你這一邊,黑沙帝國未來將會是如何一個模樣,全靠著你去勾勒刻畫。」
蕭北夢用一雙深邃的眼睛靜靜地看著納蘭明月,「師尊馬上就要離開黑沙帝國,以後可能不會再來到這裡。師尊隻有一個要求,當白駝殿重新掌控黑沙帝國的時候,我希望黑沙帝國的馬蹄不要再越過墨水河。」
納蘭明月擡起頭,雙目升起一層淡淡的水霧,「若是沒有師尊,白駝殿不會有今日,悟道神樹和白駝更不會來到神樹城。師尊請放心,他日白駝殿掌控帝國。我會給白駝殿留下訓誓,黑沙帝國世世代代嚴禁馬躍墨水河。」
蕭北夢微微一笑,而後看向了小駱駝白安,「白安就留在郁念的身邊,就讓郁氏和白駝一族的緣分在他們身上延續吧。」
…………
無盡淵之中的事情告一段落,蕭北夢便住在了神山之巔,安心地等著駱青山,同時也在期盼著,到底是誰從漠北而來,來尋自己。
在等待的時間裡,蕭北夢自然不會耽擱修鍊,《觀海經》、《太歸劍意錄》和《龍象不滅訣》交錯修鍊著。
同時,他的念力修為已經是大念師巔峰,如今要做到的,就是用劍意不斷地淬鍊魂海之中的淡金色的液態念力,將它們淬鍊到極緻後,再衝擊聖念師之境。
而白安的適應力頗強,來到神樹城的第二天,就下了神山,到城內溜達去了。因為納蘭明月派人跟著,安全無虞,蕭北夢也不去管它。
同時,白安去到城裡溜達,這也是納蘭明月希望看到的。
若說悟道神樹是黑沙帝國的精神圖騰,那麼白駝便是白駝殿的圖騰。
如今,神樹城裡出現了一隻白駱駝,這對白駝殿殿眾而言,是莫大的鼓舞,白駝殿在黑沙帝國之中的聲望和威勢必定要要上升一個大台階。
至於悟道神樹的事情,納蘭明月卻是沒有對外公布。因為還沒到時候,一來,悟道神樹現在還隻是一棵樹苗,許多的神奇能力現在還施展不出來;二來,悟道神樹在神山上紮了根,不能再輕易移動。神樹城還在建設當中,防禦力脆弱,她擔心黑駝殿知曉悟道神樹之後,赫連魁很可能會不惜一切代價來進攻神樹城,搶奪悟道神樹。
小駱駝下了神山,去到神樹城的街頭時,果然引起了轟動,城中的人見到了白安,先是震驚萬分,而後紛紛匍匐跪地,叩拜不已,並口中連連高呼:神佑白駝殿。
白駱駝出現在神樹城的消息很快便像長了翅膀一般,飛向黑沙帝國各處。
於是,越來越多的被苛捐雜稅逼得喘不過氣來的黑沙百姓從四面八方向著神樹城聚攏而來,加入到了神樹城的建設當中,加快了神樹城的建造進度。
從無盡淵回來的第十日,蕭北夢正在六角亭當中閉目修鍊《觀海經》,卻是突然心生警兆,他連忙睜開了眼睛,卻見一道刺目的寒光傾瀉而至。
無需他催動,袖子中藍光一閃,藍影劍主動出擊護主。
吸收了十二滴天靈髓之後,藍影劍明顯靈動了許多,蕭北夢現在已經能清晰地感應到那股包容、溫柔且熟悉的氣息的存在,他隱隱有一種預感,藍影劍即將生出自己的意識。
隻聽叮的一聲,在藍影劍出擊之後,那道傾瀉而至的寒光急速倒射而回。
蕭北夢這個時候也看清了寒光,那赫然是一柄半尺寬的闊刀。
闊刀倒射回十多丈,而後被一位男子一把抓在了手中,男子中等身材,生著古銅色的皮膚,臉上的線條如斧鑿刀刻一般,一雙眼睛漆黑深邃。
「完顏天弓!」
蕭北夢驚喜出聲,來人赫然是漠北完顏部的完顏天弓。
「蕭北夢,看到你還好好地活著,我可算是放心了,不枉我萬裡迢迢跑一趟。」完顏天弓咧嘴一笑。
「不是有兩個人麼?還有誰過來了?」
蕭北夢一邊說話,一邊飄身離開了六角亭,落在到完顏天弓的身旁。
「世子!」
這個時候,一個聲音從遠處傳來。
蕭北夢擡眼一看,隻見有兩人從遠處緩步而來,一位身材健碩的白髮老者,正是駱青山,另外一人是一位中年男子,身形魁梧,面容黧黑剛硬,赫然正是追風箭李憶廣。
「李大哥!」
蕭北夢在這異國他鄉看到李憶廣,更是喜出望外,但當目光落在李憶廣的右手衣袖上時,他的臉色登時大變,急聲道:「李大哥,你的手?這是怎麼回事,這是誰幹的?」
隻見,李憶廣的右手衣袖空蕩蕩地隨風飄蕩,他赫然失去了右手。
李憶廣微微一笑,道:「不礙事,就是丟了一隻手而已。」
他的話語雖然輕鬆,但是,一個弓手失去了一隻手臂,這種打擊是緻命的。
「世子,你就別擔心了。」
李憶廣看到蕭北夢眉頭深皺,臉上現出了衝天的怒意,連忙說道:「世子,少了一隻手雖然不能再彎弓搭箭,但我還能用刀,來的路上,完顏兄弟教我練刀。你可別小瞧我,我現在可是一位實力不俗的刀客!」
李憶廣一邊說話,一邊用左手拍了拍系在腰間的短刀。
看著李憶廣噙滿笑容的臉,蕭北夢隻感覺鼻子有些發酸,他把目光轉向了完顏天弓,輕聲問道:「這是怎麼回事?」
完顏天弓看了一眼李憶廣,嘆氣道:「過墨水河的時候,黑沙帝國守橋的軍士和高手太多,他的手就丟在了那裡。」
「世子,我這也是因禍得福,如果不是失去了一隻手,我還不知道我有練刀的天賦。」
李憶廣笑容不減地來到蕭北夢的近前,將蕭北夢打量一番,「世子,七年不見,你一點都沒變,比之前好像還年輕了幾分呢。」
「能不年輕麼?他一氣睡了六年的美容覺。你小子,還真能睡,我還以為你從此一睡不醒呢。」駱青山沒好氣地出聲,眼裡卻是含著笑意地看著蕭北夢。
見到蕭北夢平安醒來,駱青山由衷地高興。
聽到駱青山的話,完顏天弓和李憶廣齊齊哈哈大笑,顯然,駱青山已經將蕭北夢的事情說給了兩人聽。
經由駱青山這麼插科打諢,蕭北夢臉上的怒意漸漸收斂,朝著駱青山恭敬地行了一禮,「若不是駱院長出手相助,我還真要一睡不醒,多謝駱院長。」
駱青山把手一揮,道:「你不要謝我,你要謝就謝郁,……。」
正在這個時候,一個聲音從遠處響起,「駱老,你要回來了,也不提前通知一聲。」
聲音落下,一個一襲白裙的窈窕身影落在了眾人的面前,正是納蘭明月。
完顏天弓在看到納蘭明月的剎那,當即便呆了,嘴巴輕張,一雙眼睛直勾勾地落在納蘭明月精緻的臉龐上,半天移不開。
納蘭明月當然看到了完顏天弓的癡傻表情,心中頓時升起了怒意,但看到完顏天弓和蕭北夢的關係似乎不錯,她隻得壓抑住心中的怒意,重重地喚了蕭北夢一聲:「師尊!」
蕭北夢眼明心亮,自然知道納蘭明月已經心中不喜,便趕緊給完顏天弓傳音,「完顏天弓,把嘴角的口水擦一擦吧,都要流出來了。」
完顏天弓這才醒悟過來,連忙收回了目光,臉皮更是難得地紅了起來。
蕭北夢給眾人相互介紹了一番,而後對著駱青山說道:「駱院長,我在神樹城等你半個月,就是要等你回來跟你打一聲招呼,漠北那邊的戰事吃緊,我得回漠北去了。」
蕭北夢現在是歸心似箭,與駱青山打完招呼後,便準備立馬開拔回漠北。
「都睡了六年了,不急這麼一會。而且,你的這兩位朋友這半年裡冒著生命危險在黑漠上到處尋你,可沒睡過一個安穩覺,讓他們休息一晚再出發。」
駱青山沒有與蕭北夢商量的意思,直接給納蘭明月說道:「明月,你趕緊吩咐人準備好酒好菜,我要和兩位遠道而來的客人多喝幾碗。」
納蘭明月自然也希望蕭北夢多留一晚,當即腰身一擰,快步離去了。
完顏天弓看著納蘭明月漸行漸遠的妙曼背影,又癡了。
顯然,這是看對眼了。
駱青山平日裡像防賊一樣地放著蕭北夢,對完顏天弓的這點小心思自然是洞若觀火,他斜眼瞄著完顏天弓,「你小子就別想了,明月已經名花有主了。」
完顏天弓搖了搖頭,道:「如此佳人,即便名花無主,也是與我無緣,我可不想跑到黑沙帝國來當上門女婿。」
「你還不想?你有這個資格想麼?就你們漠北完顏部的那點家底,能配得上我家明月?」駱青山不屑地出聲。
完顏天弓顯然在來的路上已經見識過了駱青山的脾氣,被駱青山如此擠兌也不惱。而且,駱青山在漠北那邊的輩分和名頭可不弱於江破虜,被他罵上幾句,像完顏天弓這等小輩應當感到榮幸。
「駱前輩,您想怎麼擠兌,怎麼罵,我都樂意聽。但是,我有一個要求,晚間喝酒吃飯的時候,如果納蘭殿主在場,麻煩您老嘴下開恩,給我留點面子。」完顏天弓的臉上掛著諂媚的笑容。
「你小子還是賊心不死呢!」
駱青山冷哼一聲,一臉傲嬌地說道:「要不要給你留些面子,得看心情。」
說到這裡,他掃了一眼三人,「你們許久未見面,應該有很多的話要講,我就不在這裡礙眼了,先回去泡個熱水澡。」
三人自然是恭敬相送。
「李大哥,你們怎麼來黑沙帝國了?」蕭北夢在駱青山離去後,將目光投向了李憶廣。
「世子七年沒有消息,雪央小姐實在放心不下,就派我過來尋你。」李憶廣輕聲回應。
「你怎麼和他走到了一起?」蕭北夢疑惑地看向了完顏天弓。
祥雲部和完顏部乃是敵對關係,兩人應該是對手才是,怎麼還結伴來了黑沙帝國?
而且,他能看出,李憶廣和完顏天弓之間的關係還很不錯。
李憶廣看了完顏天弓一眼,笑道:「完顏兄弟現在是祥雲部的人,自然會和我走到一起。」
「他成了祥雲部的人?」蕭北夢更加詫異了。
這一回,完顏天弓直接做出了回應,「黑沙帝國的軍隊穿過葫蘆口,橫推漠北,漠北三部望風而逃,隻有實力最弱的祥雲部敢與他們一戰,我完顏天弓對慕容女王心生佩服。
於是,在苦勸父王無果後,我帶著數百親信投靠了祥雲部。」
蕭北夢一愣,隨即給完顏天弓豎起了一個大拇指,並笑道:「你這是連老爹連部族都不要了啊?就不怕被人戳脊梁骨,罵數典忘祖麼?」
「我還真不怕,漠北三部和祥雲部在多年以前,本來就是一家。」完顏天弓理直氣壯地回應。
蕭北夢心中喜悅,完顏天弓乃有著大漠雄鷹的稱號,在漠北有著巨大的號召力,他率領著親信投靠了祥雲部,其他有皿性的漠北男兒自然會效仿,祥雲部的實力必將越來越壯大。
這一點,他也馬上從李憶廣的口中得到了證實。
隨後,蕭北夢又詢問了漠北那邊的戰事,大體和納蘭明月講述的差不多。
不過,李憶廣詳細地說了祥雲部的事情。
祥雲部遭受重創的那場戰役,正是為了救援南寒的赤焰軍,若非祥雲部拚死拖住八萬黑沙騎兵,給赤焰軍破開了一個口子,赤焰軍很可能全軍覆滅。
不過,祥雲部也因為此戰,折了五千好男兒,損失慘重。
隨後,祥雲部避開黑沙騎軍的鋒芒,休養生息的同時,尋找機會,不斷地對黑沙軍隊的小股部隊進行殲滅,效果不錯。
同時,因為漠北三部中一些皿性男兒的不斷加入,祥雲部已經恢復了元氣。
「蕭北夢,六年不見,我們要不要比劃兩招,看看你這些年有沒有長勁?」完顏天弓在談完正事後,便向蕭北夢邀戰。
「你現在已經是禦空境巔峰了吧?禦空境巔峰的刀修,戰力已經可以媲美一些初入法象境的元修。」
蕭北夢上下打量著完顏天弓,搖了搖頭,「我們還是不比了吧?」
「怎麼?你怕輸麼?」
完顏天弓微微一笑,「我知道,你來黑沙帝國七年多,卻睡了近六年,修為境界提升不會太多,而且,劍修的境界提升本來就慢。這樣,我也不欺負你,我壓制著境界,隻用初入禦空境的修為和你一戰,如何?」
「還是不打了吧?傷感情。」蕭北夢仍舊搖頭拒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