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要除掉沐穹白,我便需要一個接近沐穹白的機會。那個時候,他身邊的高手越少越好。」
蕭北夢靜靜地看著駱青山和納蘭明月,低聲道:「如今,沐穹白已經安排了大量的人手在黑風谷附近,留在雙虎丘的人已經不多。如果再調動一些出來,我便可以趁機進入雙虎丘,對其進行襲殺。」
駱青山擡起頭,輕聲問道:「你是不是已經有計劃了?」
蕭北夢微微一笑,而後用樹枝在地上快速地劃撥起來。
「我現在是沐穹白的眼中釘,我若是稍稍弄出一些動靜出來,沐穹白肯定會派遣高手過來查探,再加上白駝戒做誘餌,他必定會上當。」
納蘭明月聽完蕭北夢的計劃後,點了點頭,並請示道:「師尊,那黑風谷的事情,我該怎麼辦?我萬萬不敢向師尊出手。」
「既然如此,你就宣告退出決鬥。不過,如此做法,會對你的名譽有影響。」蕭北夢直接說出了心中的想法。
「好。」
納蘭明月沒有任何的猶豫,直接答應了下來。
正在這個時候,遠處的瓶子樹下出現了一道人影,站在瓶子樹下,躊躇不前。
納蘭明月隻是掃了來人一眼,便將目光收回。
「他這個時候過來,肯定有什麼急事,你先處理你的事情。」蕭北夢緩聲說道。
「謝謝師尊!」
納蘭明月隨即起身,去到了來人的身邊。
很快,納蘭明月折返,輕聲道:「駱老、師尊,現在正有一支萬人精騎正向黑風谷的方向趕來,算算時間,最遲明天晚上便會抵達黑風谷?」
「是哪一支部隊?」駱青山皺起了眉頭。
「是青炎城的守軍。」納蘭明月低聲道。
「青炎城離著黑風谷有著近兩千裡的距離,他們怎麼突然跑到黑風谷來?是來對付我們的?要對付我們,出動軍隊似乎不是什麼好辦法。」駱青山甚是疑惑。
蕭北夢稍作思慮後,問道:「青炎城的駐軍是不是聽從呼延家的調令?」
「你怎麼知道?」駱青山面露驚訝之色地看著蕭北夢。
蕭北夢沉聲道:「他們的目的,不是要對付你們,而是想要阻止我和明月的決鬥。
顯然,佟家和呼延家並不看好我與明月的決鬥,甚至,他們可能還擔心我會不戰而逃,臭了名聲。」
說到這裡,他微微一笑,「明月,青炎城的守軍過來,正好給了你最合適不過的借口。」
…………
黃臉漢子心驚膽戰地趴在小山丘後面,全神貫注地盯著視線盡頭的瓶子樹林。
實際上,除了偶爾冒出的點點火光,他什麼也看不到。
他一邊關注著樹林那邊的動靜,一邊焦急地計算著時間。
蕭北夢走的時候跟他說過,半個時辰之內不回來,就讓他趕緊撤走。
如今,眼瞅著半個時辰的時間就要過去,瓶子樹林那邊卻是沒有任何的動靜。
若是在一天前,黃臉男子肯定是巴不得「莫烽」一去不返,但莫烽今天的舉動讓黃臉男子大受感動,此刻無比地擔心「莫烽」的安危。
人有時候就是很奇怪,一個平日裡對自己好的人,掏心掏肺都不見得會動容。但一個平日對自己刻薄不好的人,一兩句噓寒問暖的話,不準就會感激涕零。
半個時辰已經過去了,黃臉男子面有戚戚之色,正準備離去,卻是突然看到遠處的瓶子樹裡有一條黑影一閃而過。
「莫侍者!」
黃臉男子當即面現喜色,連忙在小山丘後面趴伏下來。
黑影從瓶子樹林裡出來之後,立馬急速賓士,不一刻,離著小山丘便隻有十丈不到的距離。
黃臉男子認出黑影便是「莫烽」,當即從小山丘後面一躍而起,並衝下小山丘,向著「莫烽」迎了過去,口中更是忍不住激動地喊了一聲:「莫侍者!」
「你的聲音能更大一些麼?生怕納蘭明月的人聽不到?」蕭北夢快步來到了黃臉男子的身邊,雙眉倒豎,眼神如刀。
黃臉男子嚇得把腦袋一縮,連忙低聲道:「莫侍者恕罪,我隻是看到你平安歸來,太高興了,情不自禁。」
「快走!」
蕭北夢瞪了黃臉男子一眼,快速向前,回到了先前居中指揮的那處沙窩子。
「實在太兇險了,老子的小命差點交代在了那裡了。你趕緊把其他人都召過來,我們準備回去。」蕭北夢露出一副心有餘悸的神情。
「莫侍者,納蘭明月在那片瓶子樹林當中?」黃臉男子小心翼翼地問道。
「廢話!」
蕭北夢朝著黃臉男子翻了一個白眼,沉聲道:「趕緊去把人召回來,老子先眯一會。」
說完,蕭北夢靠著沙堆躺倒了下去。
黃臉男子誒了一聲,連忙轉身離去。
約莫兩刻鐘的時間之後,黃臉男子將人都召喚了回來,圍聚在離著蕭北夢足足有十丈遠的地方,靜靜地等待著,沒人敢說話,生怕吵到了蕭北夢。
由此可見,莫烽在他的手下們面前,淫威酷烈。
蕭北夢其實在眾人集合過來的時候,已經醒了,但為了更好的偽裝,他故意將這些人給晾了兩炷香的時間。
「他娘的,人都到齊了,怎麼不喊老子?」
蕭北夢坐起身,長長地伸了一個懶腰,而後快速地掃了眾人一眼,問道:「少人沒有?身上胳膊腿都還齊整吧?」
黃臉男子裝模作樣地在眾人的身上看來看去,最後疾步來到蕭北夢的身邊,面帶諂笑地說道:「莫侍者,一個沒落,胳膊和腿都齊齊整整的。」
「老子又沒瞎,要你來說?」蕭北夢給了黃臉男子一個白眼,而後大手一揮,快步向著前方的夜幕中走去。
「你個瓜慫,侍者什麼脾氣,你還不知道?非得舔巴過去挨罵?」
「侍者會吃你這一套?你還真天真。」
「哈哈,今天算你運氣,隻是討了罵,沒挨揍!」
…………
其他人在蕭北夢遠去後,紛紛對著黃臉男子嘲諷出聲。
「你們知道個球!」
黃臉男子卻是毫不在乎,還一臉傲嬌地盯著這些嘲諷者,似乎方才挨了蕭北夢的罵,是莫大的殊榮。
正在這個時候,蕭北夢的聲音在前方響起,「磨蹭什麼呢?都給老子走快些,誰走在最後一個,老子踹爛他的屁股。」
眾人聞言,哪裡還敢耽擱,連忙撒腿狂奔,你爭我趕,生怕落後。
回到了先前駐守的瓶子樹林,蕭北夢將黃臉男子帶上,而後連夜向著包四海所在的那處小山谷趕去。
「你確定,納蘭明月就在這裡?」
包四海指著地圖上的一處,目光灼灼地盯著蕭北夢和黃臉漢子。
「我親眼所見,當然能肯定,我不光看到了納蘭明月,還看到了駱青山,跟在納蘭明月身邊的,約莫有五十號人。」蕭北夢肯定地出聲,而後給黃臉漢子使了個眼色。
黃臉漢子會意,立馬朝著包四海恭敬地拱了拱手,聲音甚是洪亮地說道:「回稟包執事,莫侍者所言句句屬實,屬下賽飛盧可以作證。」
「你也看到了納蘭明月?」包四海冷眼盯著賽飛盧。
賽飛盧連忙重重地點頭,不帶半分的猶豫。
蕭北夢嘴角微翹,給賽飛盧投去了一個讚許的眼神。
「莫烽,你小子這一回可真讓老子刮目相看呢!」
包四海咧嘴大笑道:「你放心,等回了雙虎丘,我一定會在沐長老的面前給你請功!」
蕭北夢嘿嘿一笑,道:「我有什麼功勞?都是包執事指揮有方,這回的事情,您是首功,隻要您在沐長老的面前稍帶提上我和賽飛盧一句,我們就心滿意足了。」
「上道!我先前怎麼沒看出來,你小子這麼有前途呢?」
包四海重重地一掌拍在蕭北夢的肩膀之上,「莫烽,你放心,隻要你忠心跟隨我,我少不了會讓你飛黃騰達。」
「多謝包執事提攜。」
蕭北夢連連道謝,滿臉的感激之色。
…………
明日就是黑風谷決鬥的日子,黑風谷之中已經有了諸多勢力和高手進入,等在決鬥點附近,隻等決鬥開始。
但是,突然有一個消息傳出:因為黑沙帝國的一萬精騎正向著黑風谷進發,欲要對納蘭明月和白駝殿不利,納蘭明月決定放棄和青陽的比鬥。
消息一傳出,黑沙帝國西境嘩然,那些千裡迢迢趕到黑風谷、想要一睹納蘭明月風采的人,忍不住紛紛大罵。
他們當然不是罵納蘭明月,而是罵那一萬青炎城的騎兵,實際上就是在罵黑沙帝國皇室。
決鬥取消,眾人自然不會繼續待在黑風谷當中,紛紛離去。
不到半日的時間,黑風谷附近的人差不多都已經撤離,但包四海卻是犯難了,他想撤,但不能撤。
因為,納蘭明月還在那處瓶子樹林當中,沒有離去的意思。
包四海還親自去探查了一番,確定納蘭明月非但沒有離去,而且還有他的手下陸續向著那處瓶子樹林聚攏,似乎要做什麼大事。
…………
慢性子的人哪哪都有,這不,黑風谷裡頭就有兩位。他們的年齡相仿,約莫三十歲左右,一胖一瘦,胖的像個大號的陀螺,瘦的像根竹竿。
黑風谷裡的人都走光了,這兩哥們還窩在黑風谷當中不動彈。
「真他娘的晦氣,我們可是趕了半個月的路,一口氣都沒歇,好不容易趕上了,結果呢,納蘭明月不來了,不打了!賊老天,你耍我呢?」像個大號陀螺的男子嗓門很高,指天罵地。
「你罵老天爺做什麼?這事跟他可沒半兩銀子的關係,你要罵就罵青炎城的那些大頭兵。」瘦竹竿靠在一株瓶子樹下,沒好氣地出聲。
「我罵那些大頭兵作甚?他們隻不過是一些為了吃糧拿餉把腦袋別褲腰帶的可憐人,不過是聽命行事而已,要罵就罵那個狗皇帝!」陀螺的嗓門明顯提高。
「我覺得,你還是錯了,誰不知道,那狗皇帝同樣也是一個奴才,樣樣都得聽黑駝殿的,你要罵,就罵黑駝殿去。」瘦竹竿再次出聲。
「你以為我不敢罵麼?」
陀螺站起身來,左看右看,確定沒有人之後,大罵道:「黑駝殿的這群王八蛋,一天到晚地裝神弄鬼,到處禍害人不說,還把我看一眼納蘭明月的機會都給攪黃了,實在是人憎鬼厭,早晚要完犢子!」
就在這個時候,一個人影突兀閃身而來,來到了胖陀螺身後十步遠的地方。
胖陀螺乃是七品念修,他察覺到身後有異,第一時間向著瘦竹竿奔去,
瘦竹竿也是挺有默契,一個挺身而起,幾個閃爍間就來到了胖陀螺的身邊,他是一名七品的元修。
這哥倆不分主僕,乃是機緣巧合走到了一起,從而結成了搭檔。
「閣下有何貴幹?」
瘦竹竿擋在了胖陀螺的身前,眼神警惕地盯著不速之客。
來人是一位身材修長,樣貌普通的年輕人,正是易了容的蕭北夢。
「肥彪,把白駝戒的下落告訴我,我可以饒你不死!」蕭北夢眼中兇光閃爍,語氣狠厲。
「肥彪?」
胖陀螺和瘦竹竿齊齊一愣。
「閣下,你是不是認錯人了,我不叫肥彪,我叫肥虎!我也不知道什麼白駝戒。」
胖陀螺把自己的臉皮扯了扯,道:「兄弟,你可要看仔細了,你要找的人肯定也肥,但我們肥的姿態肯定不一樣。」
蕭北夢還真仔細地瞅了瞅,最後懊惱出聲:「還真認錯了,你的臉皮要更厚實一些。實在不好意思,看走眼了。」
說完,蕭北夢身形一晃,不見了蹤影,留下一頭霧水胖瘦哥倆。
…………
為了探明納蘭明月想要做什麼,包四海又派了蕭北夢去那處瓶子樹林打探。
結果,蕭北夢被納蘭明月的人給察覺,被打得「重傷」,隻留下半條命回來。
「廢物!你怎麼不死在那裡?半殘不死地跑回來做什麼?」
包四海看到躺在擔架上直哼哼的蕭北夢,忍不住痛罵出聲,蕭北夢被打傷,意味著他已經暴露了,再想去監視和探查,很難。
但看到蕭北夢的身上不下十處傷勢,尤其兇口那個雞蛋大小的傷口可見森森白骨,包四海心念著蕭北夢探明了納蘭明月位置的功勞,便稍稍降了幾分火氣,輕聲問道:「莫烽,你都看到了什麼?」
「包執事,屬下無能,……,我剛剛進到樹林,便被他們的暗哨給發現,拼盡全力才逃了回來,沒有弄清楚納蘭明月在做什麼,……,但是,屬下可以肯定,納蘭明月一定有什麼大陰謀,你一定要趕緊通知沐長老,讓他一定要提防,讓他趕緊派出更多的高手前來探查防備!」蕭北夢每說上幾句話,都要喘上兩口氣,一副虛弱不堪的模樣。
為了騙過包四海,蕭北夢著實下了一番苦功夫,不惜自殘。
「好了,我知道了,你好好養傷吧。」
沒有得到有用的信息,包四海不耐煩地一揮手,就要離去。
「包執事,能不能,……,求您一件事。」
蕭北夢伸手拉住了包四海的衣袖,緊緊地攥住。
「有事就說,把手撒開。」包四海皺著眉頭看著蕭北夢。
「包執事,您看我傷成這樣,……,如果不能得到及時且有效的治療,我可能會落下病根,……,您能不能把我送回雙虎丘治療,……,」
蕭北夢看到包四海面現猶豫之色,當即吐出一口鮮皿,「包執事,念在我對您忠心耿耿的份上,……,你有難處的時候,其他人都是左右推脫,隻有我,……,隻有我,為了您,不惜冒著生命危險,兩次前往,……。」
不等蕭北夢把話說完,包四海便把大手一揮,沉聲道:「你留在這裡也沒什麼用,還要人伺候你,送回去更省心。」
「多謝,多謝包執事,……。」蕭北夢話沒說完,腦袋一歪,直接「昏迷」了過去。
「你們兩個速度稍稍快一些,趕緊將他送到雙虎丘,如果萬一死在了路上,扔半路了事,你們倆趕緊回來,現在正缺人手呢。」包四海不耐煩連連揮手,催促兩個擡著蕭北夢的白駝殿弟子趕緊離去。
…………
因為擡著擔架行走,速度自然不快。
六日後,蕭北夢才被擡著進了雙虎丘。
而就在蕭北夢到達雙虎丘的前幾天,沐穹白收到了包四海的傳信。
信中說明,納蘭明月還在那片瓶子樹林當中,而且對瓶子樹林的防禦警戒越來越嚴密,已經派了好幾撥人前去探查,卻是連瓶子樹林都摸不到,就讓埋伏的暗哨給發現,沒有探測到任何情報不說,還損兵折將。
包四海在信中斷言,納蘭明月一定在謀劃什麼大事,而且更是信誓旦旦地說,納蘭明月之所以取消與青陽的比鬥,很有可能不是因為青炎城的那一萬騎兵,而是因為瓶子樹林當中的事情。
臨到了,包四海不知道是良心發現,還是想為了讓自己的判斷更有說服力,就提了一嘴「莫烽」,說「莫烽」在自己的指揮下,兩次潛進了瓶子樹林,並且看到了納蘭明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