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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480章 問心

劍出霜滿城 餘杯 6417 2025-06-06 11:47

  

  「難道是我猜錯了?」

  蕭北夢看到葉孤魚著急的模樣,便知曉葉孤魚應當沒有說假話,他和淩未央之間真的沒有什麼。

  「葉孤魚,既然你和淩未央之間沒有什麼,你為何如此為她說話?」蕭北夢疑惑地問道。

  葉孤魚猶豫了一會,低聲道:「近幾年,我為了砥礪劍道,去草劍廬找過君無雙君廬主好幾次,也見到了未央。她刺了你一劍,傷的是你的丹田,但同時也傷了她的心。

  她因為生來便背負著家族的皿海深仇,本就是偏激的性子,自從刺了你一劍之後,整個人變得沉默寡言,鬱鬱寡歡,即便到了現在,也還沒有從當年的事情中走出來。」

  蕭北夢自嘲一笑,「葉孤魚,你跟我說這些做什麼?難不成,你還想著讓我去向她道歉麼?」

  「我沒有這意思。」

  葉孤魚連忙搖頭,「我隻是想說,她也是可憐人,你不要怪她。」

  顯然,葉孤魚並不知道,淩未央化身黑羅剎的時候,在蕭北夢去往黑沙帝國之前,與蕭北夢見過一面。

  「葉孤魚,你和淩未央之間的事情,我沒有興趣知道。但我和淩未央之間的事情,你也少去管,這是你管不了的。」蕭北夢緩緩出聲。

  葉孤魚正要說話,卻有兩條人影進到了樹林當中,正是楚春陽和葉青魚。

  「小北,你沒死!」

  楚春陽看清了蕭北夢的面容之後,幾個閃身去到了蕭北夢的身前,先是將他上下打量了一番,而後直接給蕭北夢來了一個擁抱,緊緊地抱住他,生怕他跑了似的。

  「春陽舅,你能不能輕點,你若再用些力,我可就真要死了。」被楚春陽緊緊地抱著,蕭北夢多少有些不自在,便連忙叫痛出聲。

  楚春陽這才把蕭北夢鬆開,握緊拳頭,在蕭北夢的兇膛上重重地砸了一拳,「你小子裝什麼呢,就你的這副變態體魄,我即便用上劍氣,也抱不痛你。」

  說到這裡,楚春陽把臉一闆,「蕭北夢,你沒死,怎麼也不給我捎個信,白讓你舅後悔自責了七年,你看看,頭髮都愁白了,你小子,真是個沒良心的貨。」

  蕭北夢擡眼一看,還真從楚春陽的頭上看到了一些白頭髮。

  「怎麼?還覺得我在說假話,要不是你舅媽昨晚給我扯了不少白頭髮下來,我現在就是一個白髮老頭。」楚春陽沒好氣地出聲。

  蕭北夢見此,不由心中一酸,楚春陽的年紀比蕭北夢大不了多少,而且又是劍修,正常情況下,現在是不可能長出白髮的。

  「小北,你別聽他瞎說。他長白頭髮,可不能全賴到你的身上。他為了能在懸天崖的定榜戰開打以前成為上三境的劍修,給了自己太大的壓力,把弦綳得太緊了。」葉青魚走到了蕭北夢的身邊,她感受到了蕭北夢的自責。

  「舅媽。」

  蕭北夢恭恭敬敬地朝著葉青魚行了一禮,他已經從望香酒樓了解到,這些年,楚春陽一直呆在萬劍宗之中,受到萬劍宗的保護和照顧。

  葉青魚此際已經不再羞澀,坦然地受了蕭北夢一禮,並說道:「小北,你趕緊勸勸你舅舅,他如此著急提升修為,就是想著能在定榜戰上多殺一些落霞山的人,為你報仇,而且還想著和姬少雲打上一場。

  他一個月前才成為禦空境的劍修,境界還不穩固,哪裡又是姬少雲的對手。」

  蕭北夢點了點頭,而後把目光投向了楚春陽,臉上隨之露出了笑容,「春陽舅,你現在都是一個白髮老頭了,還不服老?既然老了,就該修身養性,少摻和一些打打殺殺的事情。這些臟活累活,就交給我了。」

  「你小子皮癢了是不?」

  楚春陽伸出手,就要去揪蕭北夢的耳朵。

  蕭北夢輕易便將其躲過,隨後一本正經地說道:「春陽舅,我沒跟你說笑,你聽舅媽的,這次定榜戰就不要參加了,不要讓舅媽擔心,我也不希望你有事。你放心,落霞山和姬氏,我會和他們好好算賬的。」

  楚春陽眉頭微皺,欲言又止。

  「怎麼,你是擔心我沒有這個實力麼?」蕭北夢一眼便看出了楚春陽的心思。

  隨即,他將魂海之中的劍意調動了出來,澎湃的劍意瞬間將整座樹林籠罩,樹林之中的空氣立馬凝固起來。

  「好渾厚的劍意!早聽說你修鍊了劍意,我還有幾分不信。但現在看來,你不單修鍊了劍意,而且,劍道之路走得還異常的穩固。蕭北夢,你現在應該已經是禦空境巔峰的劍修了吧?」

  葉孤魚感受到蕭北夢的劍意之後,明顯有些驚訝。因為,蕭北夢此際的劍意之強,已經絲毫不弱於他在禦空境巔峰之時。

  劍修與元修一樣,在禦空境之後,劍氣和劍意便不再增長,法象境需要的也是對天地規則的感悟。

  「我楚春陽的外甥,就是非同一般,非同凡響!即便丹田被毀,仍舊是當世強者!」

  楚春陽感受到蕭北夢的劍意之強遠超自己之後,立馬哈哈大笑,放心地說道:「好,舅舅聽你的,我服老,就不去和別人打打殺殺了,以後就在萬劍宗養養花,溜溜鳥。」

  其實,楚春陽和蕭北夢並無皿緣關係,但在他的心裡,已經將蕭北夢當成了自己的親外甥。

  葉青魚也驚訝於蕭北夢的強大,但卻更欣喜於,楚春陽決定不參加定榜戰。

  「蕭北夢,修鍊劍意,需要強大的神魂力量,真是沒想到,你不單元力天賦驚人,居然在神魂方面也是得天獨厚,不得不說,你還真是一個變態。」葉孤魚直直地看著蕭北夢,這世上,能被他稱之為變態的人,絕對是鳳毛麟角。

  因為,他自己就是一個變態。

  蕭北夢微微一笑,道:「葉孤魚,我正要問你呢,我在禦空境巔峰已經有了不短的時間了,但為何一直沒有觸摸到法象境的門檻,連一絲的感應都沒有?」

  如此問題,已經涉及修鍊隱秘,不是一般的關係,別人肯定不會作答。

  以蕭北夢和葉孤魚的幾面之緣,而且分明還是對手,按理說,蕭北夢不應該問葉孤魚如此問題,但他偏偏就這麼直接地問了。

  而且,更令人意外的是,葉孤魚也沒有任何的猶豫,直接說道:「劍修和元修一樣,想要從禦空境突破至法象境,需要對天地規則進行感悟。你曾經是法象境的元修,對天地規則的感悟肯定難不到你。但是,劍修的突破,不單要對天地規則進行感悟,還需要問心。」

  「問心?」

  蕭北夢面露疑惑之色。

  葉孤魚點了點頭,接著說道:「所謂問心,便是你的用劍之心。劍在你的心中是何物,你又該如何去使用它。當你找到了正確答案,並明確了它,你離著突破便就不遠了。」

  說到這裡,他又補充了一句,「在問心這一關,每個人的答案都不一樣,我的答案適合我,卻不一定適合你。所以,你得自己去找尋適合自身的答案。」

  蕭北夢若有所悟,朝著葉孤魚拱了拱手,「多謝。」

  「你不用謝我,我之所以告訴你,隻是希望你不要太弱,不然,我打敗你的時候,沒有半分的成就感。」葉孤魚的臉上又現出了冷意。

  蕭北夢微微一笑,這一次沒拿話去噎他,把話鋒一轉,「葉孤魚,你告訴我問心的事情,我就幫你們萬劍宗一把。」

  隨後,蕭北夢便將姬氏和落霞山在懸天崖的謀劃說了出來。

  葉孤魚、楚春陽和葉青魚聽完蕭北夢的講述,反應與江破虜差不多,蕭北夢一一解答了他們心中的疑問和顧慮後,取出了四十枚破妄丹,遞給了葉孤魚,也按照之前叮囑江破虜一樣,再次叮囑了一番。

  「小北,你這些年都去了哪裡?」

  楚春陽在聊完正事後,便立馬問道。

  蕭北夢也不隱瞞,輕聲道:「春陽舅,我這些年去了黑沙帝國。」

  楚春陽三人聞言,俱是驚訝不已。

  「你跑那裡去做什麼?」楚春陽疑惑地問道。

  「嘉元之亂之時,漠北楚家的反叛有很多的疑點,我去黑沙帝國,就是為了查明真相。我也幸運地查明了真相,當初,背叛聖朝、和黑沙帝國勾結的不是漠北楚家,而是落霞山和姬氏,我已經掌握了證據。」蕭北夢低沉出聲。

  楚春陽三人再次震驚。

  不等三人繼續問話,蕭北夢接著說道:「我與你們今日所說的事情,還請你們不要對任何人提及。如今黑沙帝國入侵,正需要我們合力禦敵,我現在還不想將嘉元之亂的真相公布。等時機成熟的時候,我便會為漠北楚家洗刷冤屈。」

  楚春陽、葉孤魚和葉青魚知道這件事情關聯甚大,也感受到了蕭北夢對自己的信任,先後點頭答應。

  蕭北夢之所以向葉孤魚提及此事,一方面是出於對葉孤魚的信任,另一方面卻是因為葉孤魚現在能代表萬劍宗。提前向葉孤魚透露此事,也是有爭取萬劍宗支持的意思。

  嘉元之亂的真相公布之時,很可能便是蕭北夢與姬氏的決戰之時,若是萬劍宗站在他的這一邊,他便能多出不小的勝算。

  一番寒暄交流後,蕭北夢看到天色已經不早,因為著急江破虜的事情,便說道:「春陽舅、舅媽、葉孤魚,你們出來的時間也不短了,趕緊回去吧。如今的崇陽城之中藏了不少的天順青雀,你們多留心。」

  三人點了點頭,叮囑蕭北夢也要小心之後,便離開了樹林。

  蕭北夢在樹林裡等了約莫半炷香的時間,等到楚春陽三人走遠後,才悄然離開了樹林,並戴上了面具。

  …………

  戌時還未到,江破虜便來到瞭望香酒樓。

  夥計們早已接到了指令,江破虜剛剛踏進門檻,便有人熱情地迎了上去,將他迎去了荷字型大小房。

  「老江,離著約定的時間還有半刻鐘呢,你就迫不及待地過來了。」

  蕭北夢猜到江破虜會早到,早已經吩咐廚房備好了精緻的菜肴,而酒乃是南寒的入喉刀,符合江破虜的口味,滿滿當當地擺了一個牆角,足足有十壇。

  顯然,今夜不將江破虜放倒,蕭北夢決不罷休。

  當然,若是沒有實力用酒將江破虜給放倒,蕭北夢便隻得勝之不武,動用從申屠小嬌那裡弄來的迷藥了。

  當然,若是能夠用酒將江破虜灌倒,是最好不過的事情。因為,酒後一亂性,事後,江破虜怪不著蕭北夢。

  「有人請吃飯請喝酒,還慢悠悠的,這不是傻缺麼?」

  江破虜看著堆滿牆角的入喉刀,當即笑呵呵地說道:「還是你小子講究,做事的風格很符合我的口味。」

  「那是自然,我蕭北夢即便對所有人吝惜,也絕不會對老江吝惜。」

  蕭北夢滿臉的燦爛笑容,很是豪爽地說道:「老江,我就問你,十壇二十年的入喉刀夠不夠?如果你覺得不夠,我立馬讓酒樓再送十壇上來,今夜一定讓你乘興而來盡興而歸!」

  「我老江年輕的時候,莫說二十壇入喉刀,就算是一百壇,也不會皺半分眉頭。但現在麼,人老了,不服老不行,十壇入喉刀,夠夠的了。」江破虜一屁股坐到了蕭北夢的對面,而後大手一揮,便有兩壇入喉刀從牆角飛了出來,一壇送到了蕭北夢的面前,一壇拿在了自己的手中。

  拍去了泥封,江破虜直接拿著酒罈往嘴裡倒,沉聲道:「我也不欺負你,也不玩那些你敬來我敬去的虛把式。十壇入喉刀,你我各五壇,我喝完一壇,你就得馬上喝完一壇,齊頭並進,誰也不許動用手段化去酒力,如何?」

  「沒問題!」

  蕭北夢笑聲回應後,立馬拍去了泥封,也搬起酒罈咕咚咕咚地往嘴裡倒,並說道:「我若是喝完一壇,我不管你壇裡還剩多少,你也得立馬喝完。」

  今晚,蕭北夢的目標就是把江破虜給灌倒,自然不會跟他客氣。

  「我老江還怕你不成?」江破虜把嘴一撇,又開始喝酒。

  於是,還沒開始吃菜,一老一少便杠上了,一上來便各自喝去了半壇入喉刀。

  酒一喝,話匣子立馬打開。

  蕭北夢便開始講述自己去往黑沙帝國的經歷,反正怎麼講能調動酒興,他就怎麼講,目的就是讓江破虜不停地喝酒。

  兩人邊喝邊聊,蕭北夢講得眉飛色舞,江破虜喝得乾脆爽快。

  半個時辰的時間過去,十壇入喉刀便都見底了,蕭北夢的腦袋已經開始發昏,江破虜也是面紅耳赤,兩人都開始上頭了。

  「好了,酒就隻喝這麼多了?再喝,再喝便醉了。」

  江破虜明顯已經有些大舌頭了。

  蕭北夢自然不肯,看到江破虜已經有了醉意,他的戰意立馬高昂起來,「這才哪到哪,我的事情才講了一半呢,有故事沒酒,那肯定是不行的。」

  正說話的時候,有敲門聲響起,得到蕭北夢的回應後,便有兩位夥計進來,一人抱著兩壇入喉刀,直接送到了蕭北夢和江破虜的面前,並且還很是體貼地拍去了酒罈的泥封。

  蕭北夢也不管江破虜答不答應,端起一個酒罈就咕咚咕咚地往嘴裡倒。

  江破虜自然不肯服輸,也立馬跟進。

  於是,新一輪的戰鬥立馬打響。

  不過,蕭北夢已經決定,若是這兩罈子酒還不能將江破虜給放倒,他便得動用迷藥了。

  因為,他快扛不住了,再喝下去,江破虜沒放倒,他自己要倒了。

  好在,第七壇入喉刀喝到一半的時候,江破虜已經有些坐不穩了,蕭北夢大鬆一口氣。

  於是,他便加快了講故事的進度。

  江破虜已經醉了,開始罵人,罵黑沙帝國,罵姬氏,罵落霞山,也罵駱青山,之所以罵駱青山,江破虜覺得駱青山一個人躲到黑沙帝國,丟下學宮這麼一個爛攤子,太不負責任。

  蕭北夢自然是一直附和著,江破虜罵誰,他就跟著幫腔,也跟著罵上幾句。

  到了最後,江破虜開始罵邊三潮,罵他狼心狗肺,害死了自己的師娘,罵著罵著,他又開始原諒邊三潮,說他其實也沒做錯什麼。

  蕭北夢雖然也有了醉態,但頭腦還算清楚,他能夠深刻地體會到江破虜的矛盾和痛苦。

  看著眼前這個令人敬重、老態畢露的老者,蕭北夢的心中也升起了悲意。

  正在這個時候,江破虜卻是突然嗚咽嗚咽地啜泣起來,口中念叨著:「晴琳,你怎麼那麼傻,為什麼不進城?…………,晴琳,對不起,我不能給你報仇,對不起,…………,你等著我,用不了多久,我就要去找你了。」

  蕭北夢知道,江破虜應該已經醉了。

  「老江,都過去這麼長時間了,你還忘不掉鍾前輩麼?」蕭北夢輕輕出聲。

  江破虜猛然擡起頭來,明顯有些錯愕地問道:「你是怎麼知道的?」

  不等蕭北夢回答,他又接著說道:「肯定是駱青山說的,他一直就是個大嘴巴。」

  「壞了,老江還沒醉呢!」

  蕭北夢看到江破虜的思路還如此的清晰,便暗道不妙,連忙把剩下的半壇酒咕咚咕咚地往嘴裡倒,幾個呼吸間就喝了乾淨。

  而後將酒罈往桌上一拍,高聲道:「老江,我的七壇酒已經喝完,你若是不能跟進,便算是輸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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