夜風涼,夏蟬鳴,野蛙叫。
雨後清新的秋水大隊一片祥和甯靜。
江挽月斜紮着一條标志性松散的魚骨辮,娃娃領短袖襯衫搭配一條淡青色的長褲,在青山田野間顯得清新純稚,又格外美豔動人。
顧雲卿則是習慣的白襯衫和黑長褲的穿着,在歸巢的燕聲中主動開腔說道:“如果你願意,我們回去就結婚。”
江挽月掀起卷翹的長睫,那雙好似會說話的狐狸眼此刻幽然若水,“那你愛我嗎?”
顧雲卿聞言猛地一怔,随即禁不住耳尖泛紅,看着她的眼睛輕聲道:“一定要回答嗎?”
江挽月輕哼了一聲,轉身走了,“結婚的事情我再考慮考慮。”
“江挽月,我……”顧雲卿張嘴想要喊住她,卻又略帶幾分遲疑。
隻因他一輩子都沒跟人說過愛,一時是真不知道怎麼表達,可是眼看着女人的背影離開得決絕,他隻得咬咬牙,道:“青山印證,日月可鑒,我顧雲卿被你迷住了,不可自拔……”
江挽月頓住腳步,輕輕回身,花一般笑開,“然後呢?”
顧雲卿隻拿這個狡黠如狐的女人實在是沒辦法,“很想和你結婚。”
“如果我給不了你穩定的家庭,沒辦法像其他女人一樣為你每日洗衣做飯,等你歸呢?”
顧雲卿眼神柔和了下來,“可這不就是你嗎?這才是江挽月啊,正是因為你是你,才想和你結婚啊!”
江挽月眼底瞬間水霧彌漫。
等了兩輩子啊!
才等來他的目光,他的靠近。
他雖未說愛,可是江挽月已經心滿意足。
顧雲卿上前輕輕擁住她,“我或許不會是個完美的愛人,如果我以後有做得不好的地方,一定改……”
以前的他或許從未将愛情将婚姻當成人生必要的東西,所以甯願按照老一輩既定的流程去走,投入和付出都極其有限。
然而面對懷裡的這個女孩兒,他想認真地對待這份感情,對待她。
他不想再讓她經曆磨折和痛苦。
或許從那場壽宴上,她主動揭開自己過往的傷疤,不顧一切去對抗不公的命運開始,他就徹底淪陷了。
内心裡有個聲音一直一直在告訴他,一定要用盡一切去守護她,愛她,給她想要的幸福。
他像着了魔一樣思念她,渴望~她。
顧雲卿一度覺得自己生病了,病入膏肓,無藥可救。
可直到來這裡見到她,他才發覺,她是他的良藥,除了她,無人能醫。
這一幕剛巧被出來玩的大安看見。
大安眼珠子都要瞪出來了,好像發現了新大陸一般,連忙屁颠屁颠跑回家去跟家裡人說。
“外婆,娘,我看見大舅舅在外頭抱着月姨姨……”大安那張大嘴巴說得又清楚又明了,堂屋裡聊着天的大人們第一時間就理解這話裡的深層含義。
抱一起?
想幹嘛?
衆人目瞪口呆,面面相觑。
還一無所知的葛麗瓊震驚不已,“抱……抱一起?”
大安有些小激動,“是啊是啊!”
他又看着沈檸說:“娘,你不是說男孩女孩不能随便抱一起嗎?這是羞羞臉,不對的……”
沈檸:“……”!!!
兒子,你可真會學以緻用。
李嬸問:“大安他娘,你大哥結婚了沒?”
沈檸搖搖頭。
李嬸:“那敢情好啊,男未婚女未嫁的,處對象也難免摟摟抱抱,正常正常。”
葛麗瓊張張嘴,竟也不知道該說什麼才好。
羅愛仙知道内情,清楚顧雲卿之前的未婚妻是江挽月的姐姐江佩珊,現在顧雲卿又跟妹妹攪和在一起,實在是有些接受無能,一時之間也不敢亂說話。
葛麗瓊有些坐不住,決定出去找找。
沈檸起身同她一起去。
一出門,沈檸就對葛麗瓊說:“媽,你覺得挽月怎麼樣?”
“這……”葛麗瓊神色略為有些沉重,“你是不是知道一些什麼?”
沈檸也不打算再瞞了,“大哥這次來其實就是為了她的。”
葛麗瓊後知後覺,“他們倆什麼時候開始的?”
她還天真以為,大兒子下鄉來是為了來看他小妹的。
原來是醉翁之意不在酒。
這個問題沈檸回答不上來,畢竟不是當事人,不清楚個中細節,“回頭咱問問大哥。”
葛麗瓊輕輕一歎。
她是盼着大兒子能早點有家室。
可他先前和江佩珊處過那麼多年的對象,現在又跟妹妹一起,在外人看來,怎麼都說不過去。
沈檸擔心地問道:“媽,你是不是也跟蘇阿姨一樣,反對他們在一起啊?”
葛麗瓊聞言一陣詫異,“什麼?雅容也知道這事兒了?”
沈檸抿着唇點點頭。
葛麗瓊:“也反對?”
沈檸再次遲疑地點點頭。
葛麗瓊深深歎了口氣。
以她對蘇雅容的了解,反對也是正常的。
葛麗瓊惆怅地說:“如果有個男青年跟嘉嘉處對象很多年,突然間說不喜歡了,要跟你在一起,我怕也是一千個一萬個不樂意的。”
經葛麗瓊這麼一解釋,沈檸似乎也完全理解了蘇雅容的心情。
雖然江佩珊德行有虧,可到底是江家養了那麼多年的女兒。
但沈檸還是想為江挽月争取争取,“挽月雖然經曆坎坷,可是她堅強果敢,有勝于一般人的堅韌聰慧,和大哥很相配呢。”
葛麗瓊默了默,不知該如何說。
顧雲卿是她一生中最大的驕傲和成就。
在她心目中,這個兒子是頂優秀的存在,雖說她沒有門第之見,可總歸希望兒子能找個各方面都優秀沒有瑕疵的伴侶。
江挽月好是好,可過往複雜,所受教育程度有限……
葛麗瓊對這些很是糾結。
當沈檸和葛麗瓊找到顧雲卿和江挽月的時候,兩人不知道在做什麼,隻見顧雲卿背着江挽月朝着前方跑……
葛麗瓊都驚呆了。
一向穩重驕矜的大兒子怎麼能做出如此出格的事情?
沈檸兀自走過去問:“挽月,你們幹什麼呢?”
江挽月趴在顧雲卿背上作威作福,“我說我走累了,他說他要鍛煉,所以……”
葛麗瓊緩緩走來,顧雲卿把江挽月放下,“媽……”
“你跟我過來,我有話要跟你說。”葛麗瓊沉着臉說道。
顧雲卿給了江挽月一個安定的眼神,便随母親過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