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知為何，瘋子突然大笑。
“那又如何，時間會讓人忘記一切，不管多麼濃烈的愛恨，當你死去，全部不複存在，而你，不過是一個短命鬼罷了，連同着你肚子裡的那個不知道是誰的小孩，一同死去。”
這些話聽了後，雲錦曦竟然出乎意料的平靜，隻微微低頭，居高臨下的看着瘋子，眼神中有幾分憐憫。
“值得嗎。”雲錦曦問道。
瘋子愣了一下，眼神逐漸瘋狂，“說什麼值得不值得，隻要我還喜歡她，那我為她做一切都是值得的，若不是她，我的這條命哪裡能夠留到現在。”
雲錦曦轉頭，看向了塞爾坦。
“你出去。”
塞爾坦急了，慌忙站出來，“夫人，不可，若是這賊人一沖動，您若是出了什麼意外要如何是好。”
“我讓你出去。”雲錦曦的聲音不怒自威，眼睛裡平靜如水，半分情緒失控都看不出來。
明明也是見慣了大場面的人了，戰場都跟着王子上了好幾次，可在面對雲錦曦的時候，塞爾坦還是下意識的會被震懾道。
這氣場跟二王子的都有些不分上下了。
可若是他離開了這裡，這賊人要想對夫人下手怎麼辦，塞爾坦擔憂的看了一眼瘋子，腳步還是一點一點往外挪動。
在雲錦曦的眼光注視下，塞爾坦縱然有千般萬般不放心，此時也一步一步走了出去，将不算小的地方完全讓給了他們兩個人。
“您與我有什麼要說的。”瘋子略帶諷刺的問道。
雲錦曦勾了勾嘴角，往前走了幾步，手指上的粉末紛紛揚揚落在了他的身上。
“你在我身上撒了什麼？”瘋子難得的焦慮，左右挪動着身子，眼睛裡竟也帶上了幾分驚恐。
雲錦曦溫和的笑了笑，“怕什麼，我現在還能害你性命不成？不過是一些讓你受點苦頭的藥粉罷了。”
雲錦曦的話音剛落，瘋子便感受到自己身體的不适來了，被撒上藥粉的地方像是有千萬隻螞蟻在上面爬一般，麻癢的厲害，可他的四肢都被捆綁着，沒有多餘的手能夠去撓癢癢。
好在他成為殺手的必修課之一便是忍。
數九寒天要脫光衣服站在雪地裡打滾，炎炎夏日要穿着厚衣服舞劍，相對于那些而言，眼下的這點皮肉之苦，也就算不得什麼了。
雲錦曦要想的，怎麼會是這樣小小的懲罰，這不過是為了分散他的注意力罷了。
“我會讓完顔麒麟留你一命。”雲錦曦坐在距離瘋子不遠的地方，淡淡開口。
身上的瘙癢越來越嚴重，被撒過藥粉的地方已經開始變得紅腫，瘋子定力很好，坐在那裡巋然不動，就連手指都沒有動一下。
“不需要，我這條命是小郡主的，她派我來了這個地方，本就沒打算讓我活着回去。”瘋子慘然一笑。
其實他不應該跟自己的敵人說這麼多話的。
但是面對着雲錦曦，他總是控制不住的說更多，
明明知道這對自己很危險，可她的身上就好像有一種神奇的力量一般，吸引着他不斷說出更多。
“是嗎，哪怕讓你以後活着卻見不到她也可以嗎。”雲錦曦追問。
說到這裡的時候，瘋子沉默了，他眼神恨恨的瞪着雲錦曦，“你到底想做什麼，若是想殺了我的話，這條命就在這裡，你随時拿走就是。”
雲錦曦嗤笑一聲，“要你的這條賤命有何用，可若是拉姆措對你的命很在意呢，那你的命才是值錢呢。”
瘋子深吸一口氣，明知道這件事在他的身上根本不可能發生，可心裡卻總存着一絲不切實際的幻想，萬一她說的是真的呢，萬一小郡主對他真的有那麼一絲的情意在呢。
“你住嘴。”瘋子說這句話的時候已經明顯有些底氣不足了。
雲錦曦笑着，在瘋子眼中，像是一個惡魔一般靠了過去。
“這難道不是你心裡所想嗎，你真的對你的小郡主半點非分之想都沒有嗎，你沒有想過有一天你們兩個歸隐山林，一起過着平淡幸福的日子嗎。”
每說一句，瘋子的眼神就閃爍一次，最後一個音節落下，他狠狠的閉上了眼睛。
“你不會真的以為你死了完顔麒麟就會放過拉姆措吧。”雲錦曦嘲笑般的看着他，帶着譏诮的眼光。
這眼光銳利到就算瘋子是閉着眼睛的，可那眼神卻如有實體一般，在他的身上逡巡着，将他所有的驕傲一寸寸折斷，将他僅剩下的幾分自尊一點點碾碎。
這麼多年來不堪的心思就被她這樣晾曬在陽光底下，他隻覺得自己不堪。
“你以為完顔麒麟現在在哪裡，西三部是他需要的，他自然不會動手，可庫塔木真的有那麼愛她的女兒嗎，他到底是愛拉姆措還是愛權利我想跟在他身邊這麼多年的更懂得一些。”
這個女人，瘋子的手逐漸握緊，咬了咬牙。
要是他沒有打探錯消息的話，這個女人明明一直都在王子府呆着，這些信息到底是從哪裡打探出來的。
還是說她說的都是自己的猜測，通過他的反應來推斷是不是真的？
想到這裡，瘋子的精神振奮了一下，擡頭，跟雲錦曦的視線對在了一起。
“你說了這麼多，到底想做什麼。”瘋子回過神來，聲音有些顫抖的說道。
到了這個時候，就連雲錦曦也開始佩服他了，身上被撒了這樣的藥粉，還能若無其事的說話，單就是這份精神力就足夠堅韌了。
“我一個弱女子能想做什麼，按照你說的，我的命可還掌握在你手裡呢，難不成我會在這個時候故意激怒你，把我自己往死路上推嗎。”
瘋子冷笑，手努力掙紮了片刻，這繩子是塞爾坦系着的，除了他，沒有人能夠解開，瘋子也不例外。
努力了片刻便松了手，視線冰冷的打在雲錦曦的身上，“你說要把我的命保下來，那我的命對你來說定是有作用，可我想不明白，我對你來說能有什麼用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