雲錦曦手裡的動作一頓，淡淡道：“湘兒，若是我告訴你林姨娘的死和我有關，你可會害怕？”
人雖不是她親手殺的，卻也是她促成的。聞言湘兒似是并不意外的說道：“林姨娘的死是她自食惡果，小姐不用可憐她。湘兒相信小姐不是那種亂殺無辜之人。”
“謝謝你沒有害怕我。”湘兒是她來到這個世界，第一個真心實意對她好的人，小丫頭平日憨厚可愛，沒有什麼心眼。因此雲錦曦當初和陸翊的事并沒有告訴他，怕的就是她心思單純，被人利用。
其實湘兒也沒有雲錦曦想的那麼單純，跟着雲錦曦一路走來的小丫頭，到底也明白一些制衡應變的道理。
“小姐對湘兒有恩，湘兒不敢忘。眼下相府那邊并沒有要因為林姨娘去世大辦的舉動，小姐我們要怎麼辦？”湘兒的話說到點子上，林姨娘再怎麼得老夫人喜愛，身份上也隻是一個姨娘。在蒼稜國正經人家的女兒一般不會給人做妾室，得寵點的算是半個主子，大多數情況和下人的地位一般。
雲家是相府，更不會光明正大的做着寵妾滅妻的事。先前是府裡正室夫人位置空懸，林姨娘受寵傳出去世人也能接受，若是還有一位正經夫人在，相府還為一個姨娘大辦喪事，便委實說不過去。
老太太雖然不懂這些，但她身邊比如上次那個石嬷嬷，必定會在旁提點。
“跟管家說一聲備好馬車，咱們過去看看情況。”陸翊有傷在身，雖不妨礙行走，但雲錦曦并不打算和他一起去。總歸是她和林姨娘之間的事，雲錦曦不想牽連太多人。
湘兒應了一聲，待和雲錦曦出門時，才後知後覺的發現雲錦曦隻帶了自己一個人，猶豫的說道：“小姐要不要再帶上清風大哥他們？”
雲錦曦淡淡的一笑，兀自上了車，待坐下後才說道：“咱們是回娘家又不是去仇家，這樣就可以。雲瑤不敢真的拿我怎麼，更何況林姨娘去世，她現在也沒那個心思。”
湘兒想起往日二小姐的做派，心中很是不贊同。隻是雲錦曦已經說了這些，她不好繼續對她說什麼，轉身便和着門房的小厮低聲說了兩句後上了馬車。
馬車晃晃蕩蕩到了相府的正門，一路上很是低調，直到雲錦曦下車才引得兩三個路人注目。
相府威嚴的石獅子上面光溜溜的，沒有前幾日回門時看見的紅綢布，也沒有本應見着的白布。雲錦曦不動神色的走了進去，府裡的下人沒有她想的那樣披麻戴孝，隻是打扮比往常更素淨了些。
“夫人現在何處？”雲錦曦看着一旁的小丫鬟問道。
那丫鬟低着頭，似乎很怕雲錦曦的樣子，小聲諾諾道：“夫人身子不舒服，在蘭苑養病。”
生病了，雲錦曦心中一緊，為何從沒聽人提過。沈嫣平日身子便健壯，即便是有了身孕，也比尋常孕婦臉色紅潤許多。一路加快步子走到沈嫣的住處，一進門正巧看見墨香，“墨香姐姐，我剛才聽下人說母親病了怎麼回事？”
墨香見到雲錦曦時很是驚訝，随即便恢複平日的從容，“夫人不讓我們驚動大小姐，所以下人們也不敢多嘴。如今剛用了藥，正在裡面給小主子做衣服。”
不對，雲錦曦心中生出疑惑，直覺告訴她事情沒有那麼簡單。想到自己正在院子裡人多眼不便多問，雲錦曦面色如常應了一聲，“我去看看母親，你不用通傳了。”
墨香并未起疑，道了一聲是後便去做自己的事情，雲錦曦這時才注意到她手裡還有一個空了碗的托盤。
從院子路過一方石徑，雲錦曦便到了沈嫣的房間，“母親即是身子不是舒服，便好生歇着，這些東西也不急于一時。”
沈嫣見是雲錦曦很是意外，眼裡沒有往日純粹的歡喜，還多了一些複雜的情緒。雲錦曦不動聲色的看在眼裡，心中暗自詫異，看來這幾日相府果然是發生了什麼。
“到這邊坐吧，墨香這丫頭越發的沒規矩了，你來了也不和我說一聲。”沈嫣說着拍了拍對面座位。
雲錦曦走了過去，像是以往一般随意，笑着道：“墨香是從小跟着母親的，自然伶俐。若說有什麼疏忽，那也是看着錦曦有母親的寵愛，才會這般放心。”
“你這丫頭，慣是會貧嘴。”沈嫣被雲錦曦的話逗得一樂，恍惚有了先前雲錦曦未出嫁時兩人相伴的感覺。蓦然心中一緊，有些事不知道雲錦曦知不知情。
雲錦曦看着沈嫣眼神渙散正在出神，便拿起一旁的小衣服。那是一件小孩穿的肚兜，針腳密實可見做衣服的人用足了耐心。
“這魚戲蓮葉的圖案倒是有趣，還是母親的繡活好，換了我還不知道會繡成什麼樣。”雲錦曦用手摸了摸上面的繡花，觸感順滑，用的是上好的冰絲線色澤鮮豔好看。
沈嫣回過神來，看着那肚兜眼中露出幾分慈愛，“你是個機靈的，隻是不願在上面下功夫，能老實坐上一刻鐘，便是謝天謝地。”
“母親！”雲錦曦那點小心思，被人這麼直接點破，縱使皮厚如她也不得不有些難為情。
見沈嫣心情好了許多，雲錦曦心裡松了一口氣，“我見着母親，遠不如幾日前有起色，是不是出了什麼事？”
聞言，沈嫣手裡繡針一頓，一點櫻紅落在紅色的料子上，感覺到手裡一痛，苦笑說道：“瞧我笨手笨腳的，怪不得……”
怪不得什麼，雲錦曦見沈嫣說着說着臉色便慘淡了幾分，心裡更是疑問重重。
“其實也沒什麼，隻是見林姨娘死了，心中有些感慨罷了。”那塊料子算是廢了，給小孩做的衣服沾了皿不吉利，沈嫣索性便将它扔到一旁。
雲錦曦斂去面上的笑容，“母親若是把我當做自己人，便不要瞞着曦兒。若是母親見外，剛才的話便當曦兒從未提起過。”
“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