黑夜。
無邊無際。
大商都城，馬車隆隆駛過，朝着大商皇宮趕去。
身為李家家主的李百萬，受太商邀請，前往皇宮做客。
這一次，沒有大批的高手随行，隻有李沉魚自己，趕着馬車，帶自家老爺一路趕往皇宮。
其實，兩人約定的第二天還未到來，不過，極夜時代，早已沒有嚴格的日夜之分。
李百萬隻是簡單的睡了一會兒，便和李沉魚一同出發，前去皇宮赴約。
也許是真的上了年紀，這些年，李百萬的睡眠時間，越來越短，很多時候，一天就能睡兩三個時辰，其他的時候，不是釣魚，就是發呆。
反正，就是睡不着。
都城街道上，馬車一路前行，不時可以看到凍死的屍骨，身體暴露在外，臨死前的幻覺，似乎會讓陷入極寒的人感受到虛假的燥熱，将那本就為數不多的衣服都扯開了。
馬車内，李百萬閉着眼睛，滿是橫肉的臉上盡是疲憊之色，顯然，短短休息幾個時辰，根本不足以消解長途跋涉的疲乏。
馬車前，李沉魚安靜地趕着馬車，從始至終，都沒有說過一句話。
在李子夜面前，一向表現得熱情似火的沉魚，本質上，和其他兵人沒有區别，情感淡漠，不喜言語。
李家的四位兵人，若說唯一的情感，可能就是對李家父子的忠誠。
養育之情，再造之恩，勝過自己的生命。
沒過多久，大商皇宮前，馬車駛至，皇宮大門開啟，馬車駛入其中。
馬車入皇宮，這在以往，幾乎是不可能的事情，即便李百萬是朝廷親封的甘陽侯，入宮也必須步行。
但是，極夜時代到來後，一切都已不同。
皇權的威嚴和威懾力，早已大不如前。
可以說，如今的時代，正在從皇權至上的時期，向武道為尊的時代過度，皇權所依賴的正規軍，似乎正在被一點點淘汰，漸漸成為過去。
這一刻，奉天殿前，一襲黑色龍袍的慕白靜立于大殿外，注視着宮門方向駛來的馬車，神色間看不到絲毫的波瀾。
沒有不滿，也沒有迎接，有的隻是安靜地觀望。
他知道，李家家主是受老祖之邀前來的，雖然，他不清楚老祖為何要邀請李家家主入宮。
慕白注視着的目光下，李沉魚趕着馬車，一直朝着皇宮深處趕去，前行的路上，可以清晰地感受到宮中那若隐若現的強大氣息，在暗中盯着他們。
對此，李沉魚并沒有在意，後儒首時代，所有的勢力都在集聚武道強者，皇室，必然也不會例外。
不多時，大商皇宮深處，皇室宗祠前，馬車駛至。
曾經，羅刹王拼盡性命打到的地方，如今，李百萬的馬車卻是如此輕易的來了，短短數年，一切都變得不一樣。
馬車上，李百萬在李沉魚的攙扶下走出，目光看着前方皇室宗祠，一步步走了過去。
皇室宗祠内，太商清理出桌椅，耐心等候貴客到來。
很快，李百萬走至皇室宗祠前，看着裡面走出的老者，肥胖的臉上露出了一抹笑容，開口道，“久聞大名。”
“一樣。”
太商客氣回應，說道，“進去說話吧，外面太冷，你的身體扛不住。”
“嗯。”
李百萬點頭，邁步走入了眼前象征死亡的皇室宗祠。
李沉魚跟在兩人身後，一點也沒有回避的意思。
“李家制造出的兵人，比道門時期，要厲害不少。”
宗祠内，太商注意到身後的丫頭，如實評價道，“老朽在他們身上，看到更高的成長性。”
“前人的智慧，後人總要繼續發揚光大。”
李百萬回應道，“兵人一事，李家不敢居功，沒有道門的努力，李家很難走到今天這個高度。”
兩人說話間，進入宗祀的内部，一具具棺木前，一張不算大的破舊木桌擺在那裡，還有兩個勉強還能坐的凳子。
“丫頭，你站一會兒，老朽沒有想到還有其他的人來。”木桌前，太商看向身後的李沉魚，态度還算和善地說道。
“這不是有坐的地方嗎？”
李百萬指了指前方一具具棺木，微笑道，“還不知道要聊多久，就别讓小輩一直站着了。”
“坐棺材上面？”
太商愣了一下，片刻後，回過神來，啞然失笑道，“可以是可以，隻要這丫頭不嫌晦氣，老朽是無所謂。”
“裡面又不是死人，沒事。”
李百萬說道，“沉魚，你去坐吧。”
“好。”
李沉魚應了一聲，将帶來的酒放在了桌子上，然後，邁步走到一衆棺木前，随便找了一具棺材坐了上去。
李百萬看到沉魚丫頭找到落座的位置，也在木桌前坐了下來。
“酒？”
桌前，太商看着桌上的酒壇，詢問道，“這酒怎麼樣？”
“很烈！”
李百萬實話實說道，“平日裡，小子夜是不讓我喝這種酒的，現在，他不在，我才敢偷偷喝一點。”
“你的身體，确實不适合喝烈酒。”
太商打開酒壇，聞了一下，說道，“不過，偶爾喝一點問題也不大，你那兒子，人聰明，本事也不小，就是太較真，管的也太嚴。”
“兒子最大。”
李百萬笑道，“惹不起，就不惹。”
“哈哈。”
太商聽到眼前李家家主的回答，忍不住笑了起來，說道，“你這一點，有點像羲和，太溺愛自己的孩子了，當初，太淵長時間閉關修行，少犴在羲和的驕縱下變得無法無天，惹了不少禍，最後，要不是太淵出關，打斷了少犴的雙腿，那小子還不知道會闖出什麼潑天大禍。”
“年少輕狂，很正常。”
李百萬應道，“小子夜這麼懂事，小時候也頑皮的很，好在有幼薇和慶之的管束，不然，我也頭疼。”
小子夜小的時候，可沒少被他二哥揍，就是因為太過頑劣。
“你的三個孩子，都很不錯。”
太商感慨道，“說實話，老朽都些嫉妒你，你的運氣也太好了一點，身邊聚集了那麼多的好孩子。”
“運氣好，沒辦法。”
李百萬看着外面，提醒道，“太商，說點正事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