冬日不期而至,第一場雪飄下來時,邊關戰事吃緊。
孟知序作為大将軍自然要責無旁貸遠赴邊關,而同樣心存大将軍志向的白招妹也要跟着孟知序去邊關。
這比原計劃去邊境的日期提前了。
白家人好一番忙碌。
好在冬裝謝春桃和秋娘早在秋天就已經縫制好。
但是白招妹這半年抽條太快了,仿佛一夜之間又竄高一截子。
好好的襖子穿在身上短了半截。
于是白老太太和甄氏婆媳倆帶着謝春桃尤金桂連夜重新縫制,甄氏針線活沒的說,謝春桃縫衣裳也快,尤金桂針線活粗糙在一旁纏線打輔助。
秋娘則在繡坊裡,在尤紅葉幫助下,給白招妹做了厚厚的護膝手套帽子以及帶毛的帽子。
甄氏擔心邊境太冷,棉襖棉褲裡絮了厚厚的棉花,尤顯得不足。
“還是太薄了些。”甄氏看着白招妹将棉襖棉褲試穿上身,輕輕搖頭。
“不薄,塞了老多棉花,五弟的頭上都冒汗了。”尤金桂在一旁說道。
哪裡薄了,太婆婆和婆婆恨不得将家裡所有棉花都塞進去,不僅如此,還将鎮上鋪子裡所有保暖布料都用上了。
白老太太橫了尤金桂一眼,尤金桂吓的噤聲。
“娘,二嫂說的對,很厚。”
白招妹對于提前去邊境一點都不忐忑,反而十分興奮。
此時的他按照白老太太和甄氏的要求,套着最厚實的那件棉襖棉褲,腳上穿着厚重的棉鞋,戴着厚厚的手套和帽子,在院子裡走來走去展示。
院子裡厚厚的積雪,甄氏故意沒讓掃,還讓白大壯把外頭的雪弄進來打造一道過膝的雪路,就為了給白招妹模拟一個邊境積雪過膝的場景。
然後讓白招妹套着棉衣在雪地裡行走感受。
由于棉衣太厚重,白招妹一步一個腳印走的十分艱難,很快就出了一身汗,恨不得就此把厚重的棉衣扯掉。
“你們懂啥,邊境不比家裡,滴水成冰,風那樣烈,雪那樣大,咱們這邊就是最大的風雪都比不上。”甄氏說道。
“娘又沒去過邊境。”白招妹笑着說道,“我問過孟大将軍身邊的親兵,說能受得了,還在風雪中對月飲酒呢。”
甄氏輕輕搖頭。
她是沒去過邊境,但聽祖父說過。
那風口的大風能把房屋掀開,雪大如席能埋沒人馬,一盆沸騰的水潑出去在半空中就凝結成冰。
她祖父的風濕就是在邊境那幾年落下的,盡管到了京城有火熱的地龍,到了冬天依然渾身發冷。
她可不希望白招妹在邊境挨凍。
至于孟大将軍的親兵,那是年紀小,還沒到感知冷的時候呢。
再說這些親衛兵都有狐裘,自然抗寒性比棉衣來的好。
“我覺得這還不夠呢。”甄氏憂心的說道,自家小兒子第一次去邊境,也不知第一年會不會适應。
白招妹一聽娘親說還不夠,當下苦着臉,對站在一旁的小福圓說道:“妹妹,你聰明你說說邊境是不是沒有那樣冷。”
小福圓歪着頭,她還真不清楚,她沒有去過。
但想來一定十分冷!
畢竟這個時代的取暖設備隻能燒火燒炕。
“五哥還是聽娘的吧,穿厚一些。”小福圓說道。
她可不希望五哥在邊境凍傷了。
甄氏點頭道:“你妹妹都說了。”
小福圓看着甄氏憂愁的面孔,想起那句“臨行密密縫,意恐遲遲歸”,白招妹身上的一針一線都是甄氏的不舍與寄托。
這個五哥啊,他穿的不僅僅是棉衣,更是娘親的一片心皿。
自然不能忤逆。
白招妹在積雪裡踏步,說道:““娘,足夠厚了。您看我,都走不動道了。穿成這樣,怎麼上陣殺敵。”
一句話,老白家所有人都靜默下來。
白招妹去邊境不是遊玩不是打醬油,而是實實在在的要聽軍令,要上陣殺敵,要參與戰争。
戰争就有可能受傷流皿,甚至死亡。
這是老白家從白招妹決定去邊境時,就一直回避的問題。
但凡說到白招妹去邊境,從白老太太起,都是對白招妹進行鼓勵,鼓勵他勇猛,鼓勵他以後肯定能當大将軍,鼓勵他以後要立功給妹妹的撐腰。
甚至村裡人問起白招妹此番去邊境,白木闆都笑着說,男孩子嘛自然要去軍中闖蕩,反正他兒子多。
所有人都對可能出現的受傷和死亡避而不談。
白招妹的一句話,讓白家人深切的意識到白招妹将面臨的生死問題。
甄氏當場鼻子就酸了。
白老太太和謝春桃以及田麥苗眼圈跟着紅了。
白招妹才多大,哪怕就是定親了,也還是個半大孩子,就要上陣殺敵了。
“……要不給孟大将軍說說,五弟太小了,等過兩年再去邊境。”白大壯忽然說道。
白木闆闆着臉訓斥道:“胡扯什麼,你當軍中是啥?老五現在已經是孟大将軍的兵了,他現在不去就是違反軍令,違反軍令多嚴重你知道不?”
白木闆心裡不舍得兒子,但還是清楚的明白軍令不可違背。
“找阿臻說說……”白二壯說道。
“閉嘴,别給那孩子添麻煩,你五弟遲早要走這麼一遭,否則他就此以後在家裡種地,再也不想勞什子大将軍。”白木闆訓斥完大兒子又呵斥二兒子。
白大壯和白二壯齊齊閉嘴,心裡明白爹所說的再正确不過。
白招妹也沒想到一句話觸動了家裡人的心腸,他此番正興奮呢,恨不得馬上飛奔到邊境,一聽大哥二哥不想讓他去邊境,急的說道:“你們擔心啥呢?妹妹不是說了嘛,我在邊境會好好的。”
再次把妹妹擡了出來。
果然,小福圓的名頭就是好使。
白老太太最先說道:“對,對,孫女說老五好好的,老五就好好的。我還指望老王當大将軍,騎着高頭大馬帶着我遊街呢。”
一席話,成功讓甄氏等人止住了眼淚。
小福圓适時的再次充當錦鯉功能,脆生生的說道:“五哥會好好的,五哥會當大将軍的,奶奶能看到五哥當大将軍的。”
她本來想為了安慰家人說五哥不會受傷來着,但是還是别立大旗了,入軍哪能不受傷呢。
哪個将軍身上沒有傷?
白招妹向妹妹投入感激的一瞥說道:“大哥二哥,妹妹都這樣說了。你們可别當我大将軍路上的攔路虎。”
白大壯和白二壯齊齊來到雪地裡,一個揪衣領,一個朝裡面塞雪,說道:“好小子,還沒有當大将軍呢就對哥哥不敬了。”
白招妹邊躲邊求饒:“大哥二哥,我不敢了,涼,涼。”
大郎三郎也走過去幫着自家爹對付五叔,連小郎都拿了一把雪步履蹒跚的扔到五叔身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