白家人還沒有來得及思考白木闆等人怎麼去而複返呢。
馬車已經到了白家門口。
“好像,好像是官兵來了。”
白木闆扔下一個炸雷。
白老太太晃了晃,差點沒站穩。
“沒時間了。”白木闆跳下馬車,抱起小福圓塞進馬車,秋娘将小福圓摟在懷裡,徐嬌嬌則緊緊抓着小福圓的手。
白木闆來不及解釋,他們剛出村,遠遠地便看到打着火把的一隊人馬。
不用想,一定是來捉拿白家人的。
于是他們掉頭返回。
在馬車上,白木闆就想清楚了,若是白家能保住誰—隻有閨女。
不是其他人不重要,而是形勢大過人。
“閨女,你跟着秋娘和嬌嬌,啥也别想。”白木闆抹了一把眼睛,他寵在心尖尖上的閨女,從此以後就見不着了啊!
甄氏一看這陣勢哪還有不明白的。
将近三十年的情景重現。
那時是甄家,現在是白家。
“娘,你上馬車。”甄氏沖白老太太說道。
白老太太顯然被這消息震的回不過神,木木的站在月光下。
“金桂,扶着你奶上馬車,春桃你扶着麥苗上去,還有小郎。”
甄氏冷靜的對兒媳婦下着命令。
既然本朝改了律令,男人犯事,女人隻要不參與不會受大的牽連。那麼就讓婆婆兒媳婦帶着閨女走,小郎不足三歲也可以一并帶上。
她也知道白老太太她們逃了,萬一被發現會比沒逃受的處罰嚴重。
但是隻是一想到一會被官兵抓住,還不知遭受什麼呢。
甄氏就心下不忍。
律法是一回事,下面的人執行又是一回事。
當初,甄府涉及謀反,女眷被圈起來時,有不少人就遭受了折辱當場自盡。
所以她隻顧眼前,能逃則逃。
“娘,那你呢?”謝春桃顫抖着問。
甄氏一句話不說,硬架着白老太太上馬車。
隻怕全家逃不掉了,她是白家婦肯定要和兒子丈夫在一起的。
白木闆的眼睛酸酸的,她小時受到祖父父親牽連,家破人亡。本以為會護着甄氏一輩子,這好日子才剛開始,就又受到兒子牽連。
“大壯娘,你帶着閨女和媳婦一起走,我留下。”白老太太抓着馬車扶手,厲聲道。
遠處伴随着星星點點的火光,似乎傳來一陣陣喧嚣聲。
小福圓一臉擔憂的看着通往村口的山道,官兵越來越近了。
“娘快上車吧,時間來不及了。我不走,我已經多活了這麼多年夠本了,我要和他爹在一起。”甄氏說道。
白木闆心裡更難受了!
“太奶,你快上馬車。照顧好小姑姑。”
大郎和三郎雖然不清楚為什麼不能帶他們走,但依然很懂事的向前扶着白老太太上馬車。
白家女眷全部上了馬車。
白老太太坐在裡頭,摟着小福圓淚如雨下。
她不服,老白家的好日子就這麼到頭了。
“遇到官兵就說是對面的奴仆。”甄氏叮囑衆人。
“阿嬸,我省得。”秋娘攙着白老太太,落了一臉的淚。
“白叔,白嬸,我會帶着她們去淮城的。”徐嬌嬌舉手發誓,抹了一把淚。
“帶我走。”陳萱兒抓着馬車不松手,被徐嬌嬌和尤金桂聯合雙腳踹翻在地。
吳郎中揮動鞭子,馬車開始朝通往村外路相反方向發動。
他決定帶着大家穿過莊稼地,走後山小路。
那裡松林茂盛,就算被發現,也能貓在林子裡躲起來。
遠處的星火越來越近,聲音越來越響。
忽然,大着肚子的田麥苗從疾馳的馬車上跳下。
“老三媳婦。”
“三嫂。”
“三弟妹。”
白老太太白木闆甄氏小福圓等人齊聲驚呼。
吳郎中歎口氣,牽住馬停下馬車。
“老三媳婦,你這是何苦。”甄氏扶起田麥苗。
田麥苗的臉色在月光中慘白的吓人,她喘了口氣道:“我不走,就算是死了,我也要一起死。”
甄氏無言。
勸說的話她說不出來,相反她十分理解田麥苗。
“我一個老婆子,都埋到土裡了,我哪裡也不去。”白老太太将小福圓塞進秋娘懷裡,一臉凜然,“秋娘你帶着她們走。”
白老太太跳下了馬車。
幾乎不帶猶豫的,小福圓跟着跳下馬車,跌跌撞撞撲進甄氏懷裡,帶着哭腔道:“娘,爹,我也不走,我要和爹娘一起。”
“我也不走,要死一起死好了,我舍不得大壯和孩子。”謝春桃抹了一把淚,從馬車上跳下,落地不穩跌了一跤。
“娘。”大郎扶住娘親,一下子哭出聲。
接着秋娘也從馬車上跳了下來,反正她也沒有地方可去,就留在白家共進退。
吳郎中咬了咬牙,看着馬車上隻剩下徐嬌嬌和尤金桂,不知道要不要發動馬車。
“那我……既然小姑留下,我也留下,小姑有福氣我要跟着她。”尤金桂怕的要死,一點不想留下,但是她懷裡的小郎使勁朝外掙,三郎在馬車下哭成淚人,她當娘的心一下子軟了,抱着小郎跳下馬車。
“徐姑娘,我送你回去。”吳郎中輕聲道。
“算了,我也不走了,這一家子老小讓我咋走。”徐嬌嬌跺着腳說道。
……
來白家拿人的官兵們,本以為鄉下人沒見過這種陣勢,會吓的魂不附體。
沒想到,他們踹開白家大門,發現白家人齊齊整整坐在上房開着門秉燭而待。
最惹眼的是坐在上首的白家老太太和坐在下首的水靈靈的小姑娘。
其中一個捕快老張是劉鴻曾經的屬下,跟着劉鴻來過老白家,知道老白家的情況,看到小福圓一雙水靈靈的大眼睛,于心不忍的搖頭。
這家子,咋忽然那麼倒黴了。
夏天閨女才被封為鄉主,秋天則來個謀反罪名。
“這裡可是白三壯的家?”為首的官兵厲聲問道。
“官爺,請問我三孫兒犯了啥罪?”白老太太一臉嚴肅,沉聲問道。
“謀反。”為首的官兵冷笑連連。
白家人齊齊提了一口氣。
“敢問官爺……”白木闆站起來
“你們還不清楚謀反是啥罪名吧?以為像偷隻雞那麼簡單,哪裡有你們說話的理。”為首的官兵喝斷白木闆,刷的一聲抽出刀砍在白家桌子上。
謝春桃和尤金桂吓的驚叫起來。
“鎖着他們,開始抄家。“
呼啦啦一群官兵圍上來,就要鎖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