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卷 第228章 殺到頭上來了,還忍?
馬小鳳在绯晚遇刺的當口,改換了虞府仆婦的喬裝,變成一條街外的居民,在巡街兵丁防線之外聚衆看熱鬧。
看熱鬧是假,暗中保護绯晚是真。
工夫沒有白做,那枚刺殺绯晚的弩箭,正是被他提前發現,千鈞一發時丢石子打偏了方向。
不然绯晚非死即傷。
丢出石子的同時,他就迅速追了上去,比官兵追捕刺客更及時。
追出了大半個京城,卻在一片雜亂的街區,丢失了刺客蹤迹。
而接下來,在那片魚龍混雜、号稱京城第一亂的地界尋找刺客,無異于大海撈針。
虧得他結交三教九流,想辦法搭上了那裡的地頭蛇,費了一番功夫,總算将人給找到了。
一個專幹殺人越貨買賣的浪客。
這行的人,不要命,卻也最惜命,絕不會無故刺殺宮妃,惹上官府。
當街朝绯晚射弩箭,那自然是因為有人給了銀子,而且是巨款。
馬小鳳沒有直接正面硬碰,隐在暗處,觀察他和誰人接觸、到哪裡揮霍銀子。幾日之後,終于在此人光顧伎館之際,靠着情娘在風月場的人脈,讓伎女哄出了他的雇主是誰。
瑞王府的外院二管事。
一個二管事,跟绯晚無冤無仇,何至于冒着殺頭之罪雇兇殺她。
背後定然是瑞王了!
“瑞王?他竟然敢對娘娘動手!”香宜繃緊了臉,“娘娘,咱們是明着告知陛下,還是暗中收拾他?太後養病,他隔幾日就會進宮探視一次,咱們肯定能找到機會。”
绯晚搖頭。
對付瑞王,不能親自動手。
動靜小了,不痛不癢傷不到他,動靜大了,惹皇帝猜忌。
明着告狀更不行,要怎麼跟皇帝解釋她獲取線索的過程?
再說,隻是一個坊間浪客的言語,無憑無據,怎麼指證瑞王。沒有可靠的證據,連審問瑞王府二管事都做不到呢!
堂堂王爺,雇兇殺人,殺的還是宮妃,多麼引人遐想。事情鬧到明面上,皇家隻會優先掩飾醜聞,而不是論斷孰是孰非,更不可能給她讨公道。
香宜皺眉:“難道咱們要忍下這口氣。”
“怎麼會呢。”
都殺到頭上來了,還忍?
那不如找塊豆腐一頭撞死。
“給陸龜年陸大人送個信去,悄悄的,别讓人知道。”
绯晚稍一思忖,做了決定。
收拾瑞王,還得讓皇帝動手。
當晚就收到了陸龜年輾轉傳進來的口信,兩個字:放心。
得了這二字,绯晚便知妥了。
前兩日她跟皇帝閑聊撒嬌的時候,把逼迫陸龜年奉獻妻子的某長公主府的庶子,編排成了虞聽錦閨中的藍顔知己,還是和虞聽錦一起欺負過她的那種。
倒也不是瞎說,那個公子哥兒和虞聽錦在昔年賽詩會上詩文唱和過,虞聽錦自己編的詩集裡,還有那人的三首膩歪詩。
绯晚不過是緬懷了一下春貴妃也有娴靜讀詩的美好時光,把詩集翻出來念了念,提了一嘴那位公子罷了。
皇帝為什麼疑心虞聽錦心懷情郎,她可不知道。
至于那位公子次日為何就失足跌下馬,摔成重傷高燒不退,她更不知道了。
總之陸龜年不必再擔心妻子被奪,如今能一心一意為她做事。
绯晚沒有将馬小鳳查知的瑞王買兇刺殺一事告訴陸龜年。
隻是囑他,稍微彈劾一下禦林軍和虎贲衛辦事不力,這麼些天還沒查清楚當街刺殺宮妃的宵小是誰,皇家的顔面還要不要啊?
相信陸大人肯定能掌握好分寸。
“娘娘,難得閑下來,您隻管和香宜姐姐在屋裡商量事情。”
香宜出去叫人傳信,小蕙拿着一個新做的木雕進了屋,哄绯晚高興,“娘娘瞧着好不好?”
“很好,比以前的又好了不少,越發進益了。”
绯晚見那木頭雕的花瓶花枝栩栩如生,隻差染了顔色便能以假亂真,由衷贊了兩句。
小蕙道:“這是照着禦花園裡新開的菊花雕的,秋夜涼爽,娘娘在屋裡悶了一天,不如出去走走,月亮底下看花也很漂亮呢!”
“今兒辰乾殿有人侍寝麼?”绯晚問。
皇帝病了這些日,身子快好了,該開禁了。
小蕙說:“晚膳那會兒,敬事房傳來消息,說是點了順妃娘娘的牌。”
本朝内宮的慣例,點了牌子,就是叫順妃去辰乾殿,而不是皇帝去順妃宮裡。
按說以順妃的位份,皇帝去她宮裡過夜才好,如今倒讓她像小宮嫔似的往辰乾殿跑,可見皇帝不是很看重她。
绯晚知道是順妃接了幫忙協理的差事,皇帝有話要叮囑,于是便不理會。
見小蕙一心哄她高興,便同意去園子裡逛逛。
散散心,也消消食。
半路上恰好遇到禦前的若楚姑姑,正領着兩個宮女,往長樂宮去。
芷書今日剛在長樂宮安頓好,想來若楚是奉命去伺候了。
“櫻選侍那裡的一切,都要有勞姑姑了。”绯晚很客氣。
若楚年近四十,是到了年紀未離宮歸家的女官。面容比歲數年輕許多,看起來二十多歲罷了。隻是眼神和舉止都十分沉穩,比一些高位宮妃還有氣度。
她福身微笑:“昭娘娘不必客氣,服侍櫻小主是奴婢分内事。”
绯晚目視若楚身後的宮女夏荷,笑道:“當初咱們相處一場,沒想到如今你又去櫻妹妹身邊,可見咱們緣分還沒斷。”
夏荷連忙再次行禮,有些愧疚地說:“當初受娘娘厚待,奴婢感激不盡。今日能伺候櫻小主,可見老天又給了奴婢報答娘娘的機會。”
當初绯晚想留她在身邊,她沒有答應,心裡有些過意不去。
态度自然謙卑。
和她們聊了幾句,若楚便帶着夏荷二人走了。
小蕙瞅着夏荷背影輕聲問:“娘娘,等過些日子咱們宮裡還要添人,不如要了夏荷姐姐來?我也很喜歡她。”
“人各有志,暫時不要強求。”
绯晚早就看好了夏荷的純良和機靈,隻是時機未到,緣分便不能深厚聯結。
人和人之間,總要等機緣。
于是帶着小蕙,走到禦園深處。
秋光漸起,月亮在樹梢上挂着,銀亮的清輝灑在滿園姹紫嫣紅之上,夜風輕襲,晚間的園子果然意趣宜人。
小蕙到花叢裡采摘含苞的枝條,準備拿回去插瓶。
绯晚在小徑邊笑看。
忽然那邊岔路上,竄出了一個人。
直接撲到绯晚面前。
凄厲喊了一聲:“昭貴嫔娘娘!”
披頭散發的,狀如女鬼。
十指如鈎,半寸長的指甲,直往绯晚身上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