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卷 第396章 言辭交鋒
虞素錦細細打量蘭昭儀。
先笑了笑,贊歎道:“昭儀娘娘今日真美,清水出芙蓉,天然去雕飾,便不是盛妝打扮,也如此雍容華貴,讓人見之忘俗。”
宮裡女人基本都很重視美貌。
就算是知道虞素錦難纏,蘭昭儀也不由笑意加深,被誇到了心坎裡。
“虞妹妹才是妙齡芳華,娴雅美麗呢,怎麼倒先誇起本宮來了。”
剛回誇了一句,虞素錦就笑着說:“那自然是因為昭儀娘娘風華絕代,和誰站在一起都能把人比下去,嫔妾才忍不住感歎啊。眉眼多美且不論,單說您這膚色,又白皙又細嫩,真不知道您是怎麼養的,好叫人羨慕!”
誇完膚色,又誇口脂的顔色很襯膚色,然後誇容妝精緻,誇首飾和衣衫。
蘭昭儀聽出不對勁。
但虞素錦的話又多又密,語速又快,聲音還高,一路說說笑笑進了長樂殿,竟叫蘭昭儀插不上嘴。蘭昭儀在悅妃麾下也算是口齒伶俐的幹将了,此時被虞素錦壓住,隻覺兇口堵得慌。
殿中已經坐了十來個嫔妃,虞素錦大聲說笑着走進,把蘭昭儀誇成了天上地下少有的美人,直讓人紛紛側目。
被誇一句美貌高興,被誇十句二十句,又是在女人紮堆的地方,蘭昭儀頓時領受到了虞素錦的不懷好意。
這不是平白替她讨人嫌嗎!
而最開始她質問虞素錦的問題,此時也早被虞素錦岔過去了。
這虞貴人跟她姐姐一樣綿裡藏針!
蘭昭儀立刻上前,親自引路,讓绯晚坐到主位下面的第一個空座上去。
“這是特意為昭妃娘娘留的位子,專門鋪設了最柔軟的墊子,能讓娘娘坐得舒服些。陛下關切娘娘的身子骨,每天都打發人到春熙宮詢問您的起居,今天若是不将您招待好,回頭陛下知道了怪罪,咱們在座姐妹誰都擔不起。”
她笑意盈盈,言語打趣,完全是開玩笑的姿态。
卻是最能挑起旁人對绯晚嫉妒的。
一下子,就将虞素錦捧她的矛頭,對準了绯晚。
殿中嫔妃們見绯晚走進,紛紛起身行禮。悅妃還在内室沒出來,在場都是位份不高的,全都在绯晚之下,一個個恭敬福身。
聽了蘭昭儀的話,依附于绯晚的人還不覺得如何,其他人可就有些吃味了。隻是不便表現在臉上,都自動壓抑了下去,隻怕被绯晚看出醋意。
绯晚又豈能看不出來。
但,她根本不在乎蘭昭儀的挑撥。
身為寵妃,連承受旁人醋意的氣量都沒有,那還有什麼出息!
她受寵是事實,别人隻能幹看着,羨慕也羨慕不來,這也是事實。
而另一層事實是,绯晚如今主要的心思不在後宮争鬥上,更多考慮的是前朝動向和機會,已經默默開始了更進一步的布局。
所以後宮女人們些許的醋意和嫉妒,對她來說無關緊要。
她穩穩當她的寵妃,謀算着帝心就是了。
旁人羨慕嫉妒恨?
那隻能怪她們自己想不開!
不過,她不在乎是她的事,蘭昭儀找茬,還是得敲打一下。
绯晚安穩落座在蘭昭儀給的椅子上,一個眼風過去,虞素錦就開口了。
“昭儀娘娘說的是呢,陛下确實很關心我家長姐的傷勢,每日都打發人探問。不過每次都是曹公公派個人到春熙宮問一聲罷了,又沒有大張旗鼓,難為昭儀娘娘竟然清清楚楚知道。看來,娘娘對我家長姐的動向,真的很關注,比我這親妹子還上心,真殷勤啊!”
虞素錦也是打趣開玩笑的語氣,叫人不能針鋒相對的那種。
蘭昭儀若急了,她完全可以說嫔妾是開玩笑,您可别當真,讓蘭昭儀有力沒處使。
蘭昭儀卻也不是容易上套的,聞言,笑了笑。
親手給绯晚端了杯茶,氣定神閑,便要開口。
隻是绯晚卻搶在前頭,溫溫柔柔先說話了:“素素,别亂玩笑,蘭昭儀一向服侍悅姐姐殷勤,你這麼說,倒讓她為難。昭儀不過是時常惦記關切陛下,才順帶知道曹濱派人給本宮問安罷了。你還不給蘭昭儀道歉?”
“哦,妹妹知錯了!”
虞素錦立刻上前對蘭昭儀福身告罪,說自己不懂事雲雲。
蘭昭儀卻有些急了。
虞素錦說她暗中關注春熙宮動向,就很不妥了,昭妃竟然說她窺探禦前……
這姐妹倆一個比一個狠!
“昭妃娘娘,嫔妾……”
剛要辯駁幾句,免得自己落個窺伺帝王的壞名聲,绯晚卻端起她進獻的茶,一口沒喝好,猛然咳嗽起來。
“哎呀,長姐!”
虞素錦連忙上前,和侍女給绯晚拍背。其他嫔妃也上前關切,一團忙亂。
蘭昭儀的話就這麼被堵在了喉嚨裡。
等绯晚咳嗽平複,内殿裡悅妃派人傳話,讓绯晚進去躺着休息,蘭昭儀越發沒了反駁的機會。
虞素錦留在場中,和其他嫔妃搭話說笑,蘭昭儀知道自己在這姐妹跟前敗了一回!
雖然不算是什麼大事,可也充分再次說明,這姐妹倆是真的讨厭難纏。
蘭昭儀暗暗垂眸。
眼底閃過寒光。
如此,也就别怪她不客氣了!
一時到了宴席時分,順妃也匆匆到場了,蘭昭儀便吩咐開席。
席面擺在長樂宮的偏殿裡,設了兩桌。
沒有歌舞絲竹,菜品也不豐盛,連肉腥都沒有,隻是簡單的素菜和湯品。
悅妃和绯晚兩個有傷未愈的,一左一右斜倚在羅漢床的兩邊,其他人都圍坐在桌旁。
悅妃道:“兵亂剛過,本宮沒什麼飲宴的心思,最近胃口也不好,總想起瞿兵進宮時的混亂。是蘭昭儀說,姐妹們都心内惶惶,不如聚一聚,大家一起說說話,若能有所寬慰,再好不過。本宮念及各位姐妹的憂懼,便準了她的請求,聽憑她自告奮勇操辦宴席。她宮裡地方狹窄,借本宮的地界宴請大家,若是菜不好吃,你們隻管找她。”
說到最後,半開玩笑的意思了。
卻是清清楚楚撇清了自己。
說這場宴會和自己無關,隻是借個地方給蘭昭儀。
绯晚便知道,她已對蘭昭儀起了戒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