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卷 第348章 哀家喜歡聰明人
绯晚和謝惟舟對視一眼,兩人都是心驚。
若那支軍隊是朝廷前來阻隔的援軍還好,若是太後的另一支軍隊前來彙合……
那麼多的人,京城怎麼辦?
不約而同,兩個人全都夾緊馬腹,調轉馬頭疾馳。
并不是逃跑。
而是繞着遠路往前頭靠近,要去查看究竟。
若是不繞路,直接沖過去,還沒到跟前就會被對方斥候發現。
“世子往那邊,我往那邊,分開行動,免得萬一遇到敵人被一鍋端!”
绯晚指着兩個方向提議。
謝惟舟道:“你要是又遇到那登徒子怎麼辦?”
“那就算我倒黴。京城要緊,别想那麼多!”
謝惟舟策馬飛馳,聞言轉頭深深盯了一眼绯晚。
少女長發如墨,身上寬大的衣袍和青絲一起翻飛,目光堅定而專注,人馬合一像是離弦的箭。
京城裡會騎馬的年輕女孩子不少,一些武将世家的姑娘自幼會習射,馬上蹴鞠,英姿飒爽的大有人在。
可是,第一次,謝惟舟由衷感覺到,女子騎馬原來真的很好看!
不是花架子的好看,不是高傲睥睨的好看,而是……
她仿佛與生俱來就有這種力量。
奔馳在曠野上,如鷹隼捕獵,銳利兇猛地朝着目标撲擊。
心裡被什麼觸動了一下。
來不及細想,謝惟舟已經順從了绯晚的提議。
“好,分兩路!你肯定不會倒黴的,那家夥已經被我吓破膽了!何況奔馬疾行中,他那些陰詭的飛刀和藏身伎倆沒辦法施展,你放心就是!”
绯晚聞言轉頭,朝他粲然一笑,“正是如此!走着!”
說罷便撥轉馬頭,稍微偏了一點方向,伏在馬背上飛馳而去。
身影在山野裡很快消失。
謝惟舟也轉了個向,加快速度。
風聲掠過耳邊。
他忽然有些慚愧,覺得自己最後那些話真是啰嗦。
世人總說女人婆婆媽媽,與昭妃相比,他倒是成了話多婆媽的那個。
不過……
話說回來,昭妃穿他的男子衣服,還真挺合适的,柔媚盡褪,英姿勃發。
剛才跟他一唱一和,紅臉白臉逼供采花賊的時候,配合也是真默契。
兩個人事前完全沒商量,她一說問供後必須殺了那人保證清白,他便知道她是故意的,要讓那人得意之中說出更多事。他便配合,與她争吵。
若是最後……
不出意外的話。
那人别莫名其妙丢出煙霧爆竹。
他和昭妃,還真是一場行雲流水的合作。
謝惟舟騎着馬,咂摸着方才的一切,甚覺有趣。嘴角不自覺翹起,自己都沒察覺。
……
“太後,卑職為您帶來了西山大營兩萬軍隊!”
車前,身穿禁衛服侍的男子單膝跪地,向上禀報。
車門洞開,已經換了明黃色袍服的太後端坐車上,面帶菩薩一樣的微笑,也像菩薩一樣朝下俯視。
溫慈地開口。
“哀家記得你,昭妃從哀家車上滾落時,是你将她護送回她自己的車,很是幫她麼。你叫什麼名字?”
“卑職禁衛校尉方無咎!”那禁衛低頭大聲回禀,“卑職奉命保護昭妃,當時乃職責所在。後來才知她串通逆賊鎮國公和悅貴妃一派,卑職已經後悔幫過她,請太後降罪!”
太後笑道:“小事而已,你奉皇命行事,哀家怎會怪你。不過,你既忠君,就該知道如今該如何做。”
方無咎道:“卑職昨夜奉太後懿旨去西山大營送信,西山守将張将軍聞聽變故,升帳與諸将議事,并派人進京探查。今日晨起,張将軍率軍前來與太後彙合,願聽太後驅策。半路上,遇到了原州前來勤王的軍隊,兩下彙合在一起,共有七萬八千人。”
“你讓張将軍解甲,和原州将領一起,前來見哀家。”
“是,卑職這就去!”
方無咎行禮便走。
此時兩軍交彙,彼此相隔一裡路。
方無咎是先來給太後說明情況的。
得了允許,便去接人。
馬匹速度快,轉眼的工夫,便帶着兩個将軍到了。
西山大營張将軍對太後倒頭下拜:“末将全家都在城中,上到七十歲老父母,下到三歲幼童,全都被鎮國公抄家下獄了,求太後率末将進城除奸,為末将讨回公道!”
太後微笑。
“張愛卿,這就是你投靠哀家的原因麼?”
“是!”
“若是鎮國公沒有抄你的家呢?”
“末将也許會按兵不動,等太後和陛下握手言和。”
“哈哈哈!”
太後發出一陣爽朗的笑聲,男子般豪邁。
贊道:“哀家喜歡聰明人,也喜歡直率人。張愛卿,隻要你效忠哀家,哀家保證你家人的安全。稍後兵臨城下,還請愛卿奮勇向前,不要猶豫。”
“末将遵旨!”
太後又看向旁邊的原州将領,溫言道:“濮愛卿一路趕來,辛苦了。何時啟程的,路上可有阻礙?”
一臉橫肉,面向兇狠的濮将軍單膝跪地:“太後千歲!末将昨夜天黑之前燒鍋做飯,整軍啟程,一夜趕來,路上隻驚動了一處驿站,被末将把裡面人都殺了,風聲未曾走漏。幸不辱命,及時趕到!末将全聽太後吩咐!”
一旁,禁軍校尉方無咎驚訝。
“你們……你們……”
濮将軍與張将軍忽然變臉,一起拔刀攻向他。
轉眼間将他制服。
濮将軍哈哈一笑:“你現在才知道?本将軍并非聞訊來勤王,而是早就起兵了。這姓張的,也不是為了勤王才随你走,而是自家被鎮國公搗了,才憤而舉兵報仇的,哈哈哈!”
方無咎怒道:“你們食君之祿,竟敢謀逆!”
“良禽擇木而栖,皇帝聖明咱們才跟着,皇帝混蛋,咱自然要找賢名君主。瑞王沒了,沒關系,還有太後在上,自能扶持有道新君。”濮将軍拍了拍方無咎的臉,“我看你也是個有本事的,跟了我們吧,來日也是從龍之功!”
“呸!逆賊!爾等不得好死!”
濮将軍揮刀便砍:“那你就死吧,用你祭旗!”
“且慢。”
出聲阻攔的,竟是太後。
吩咐道:“暫且留他性命。等到了京城,他若執迷不悟,再祭于城牆下不遲。”
“啟程吧。”
“再有幾刻鐘,哀家便可與皇帝相見。”
十萬兵馬烏壓壓彙合到一處。
朝着已經隐約可見的京城,勢如奔雷而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