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卷 第219章 帝王心,狠狠拿捏
“昭貴嫔,你是何意?”
皇帝臉色一沉,拔高了聲音。
連昭卿也不叫了,直呼位份。
曹濱捧着朝珠還沒給皇帝戴上,聞聲下意識就跪了,低着頭,降低自己的存在感,隻怕绯晚作死把他給牽連上。
绯晚明顯瞧着皇帝臉上浮現羞惱,卻也不怕。
迎着皇帝含怒的眸子,緩緩眨了眨眼。
起身将食盒打開,取出裡頭的白釉秋思望月湯盅,揭開蓋子,将熱氣騰騰一碗補湯呈現出來。
“陛下,您還在病中呢,雖然好了不少,可風寒之症,最怕不去根,落下纏綿不去的小毛病,不傷人,卻也惱人。這個時候,最要注意調養,比真正病痛難受時還得小心些。
隻因病重時身上難受,自然會少動少吃,起居得宜。可稍微好些,便放松了警惕,又因病時憋着了,總想着暢快一回,或者大吃一頓,或者胡亂跑動,甚至多叫女色相伴,都是大傷元氣的事呀。”
绯晚長篇大套地說着。
讓曹濱驚訝的是,皇帝竟然沒打斷,任由她說。這要是皇後或别的什麼人規勸,還不早就被呵斥了。以前可是發生過的。
他低頭跪着卻不知,绯晚豈止是用嘴幹說呢。
眉毛眼睛肢體,可都沒閑着。
嬌柔柔的語氣,含嗔帶怨的眼波,恰到好處輕輕扭動的身子,故意挑釁的神色……
從都到腳都寫着,我吃醋了。
美人吃醋,是需要哄的。
何況這美人還在盛寵之中,算是皇帝心尖尖上的人。
皇帝又怎麼會怪她。
“陛下,您這幾日雖是養病,卻沒得閑呢。又是要吃賢妃娘娘送來的補品,又是要欣賞虞二小姐的宮女裝扮,忙了一天朝政,晚上還得品鑒指導鄭四小姐的琵琶手藝,人家女扮男裝,陛下還得費心分辨出那是不是别有用心的刺客……”
“這些都是明面上,大家全都知道的美色美事。那私下裡,還不曉得有沒有其他美人來禦前做功夫呢。”
绯晚自愧自責,語氣幽怨,“偏生嫔妾還不懂事,明知道陛下這麼忙,還要寫什麼花箋,書信傳情,害得陛下百忙之中還得敷衍嫔妾,真是累壞了呀!”
“也不知道陛下敷衍嫔妾的時候,心裡頭是怎麼責罵嫔妾的。多半定然是在說,這丫頭長得又醜,腦子又笨,心不靈手不巧身段不苗條,還要整天七災八難地請醫延藥給人添麻煩,把朕弄病了,還不讓朕閑着,寫什麼信箋啊,真是煩死了,可沒眼前這個會彈琵琶的小美人貼心!”
“陛下,您隻說,嫔妾猜得對不對?”
她揚了下巴,扁着嘴巴,清澈見底的黑漆漆的眸子裡滿滿都是柔軟的幽怨。
眼圈微紅,淚光微閃。
可憐巴巴又強撐倔強的樣子,讓皇帝心都快化了。
因為補湯升起的怒意早就散了幹淨。
心裡隻剩下對绯晚又好氣又好笑的憐惜。
“你這丫頭,一大早跑來消遣朕!看朕怎麼罰你!”
皇帝依舊闆着臉,語氣裡卻滿滿都是寵溺。
绯晚軟軟哼一聲:“陛下隻管罰,嫔妾都受着。誰讓嫔妾人老珠黃,已經是舊得不能再舊的舊人了呢,比不得新人嬌嫩,又會彈琵琶,又會女扮男裝,又會發脾氣摔門……”
“就你嘴刁。”
這回皇帝不等绯晚說完,就上前将她拽到了懷裡。
大掌遊走,揉搓一番。
曹濱低着腦袋,趕緊帶兩個伺候穿衣的小内侍溜出去,不敢在跟前礙眼。
心裡頭自是對绯晚佩服不已。
看這嬌撒的,這醋吃的,怎麼就這麼有水平?
當面排揎陛下,還能讓陛下哭笑不得,愛不釋手!
他就說嘛,當初昭娘娘承寵之初,他就看出這位不凡了,獨占鳌頭妥妥的!啧!
在外頭候了片刻,卻也不敢太久,上朝的時間馬上就要到了。曹濱硬着頭皮又回到内殿門口,小心翼翼低頭提醒:“陛下,該上朝了。”
“陛下快收拾上朝吧,耽誤了時辰,嫔妾又要被人說是狐媚子妖妃了。明明這幾日陛下是跟别的美人纏綿,虛名卻讓嫔妾擔了,嫔妾可不吃這虧。”
绯晚一旋一扭,不知怎地就掙脫了皇帝懷抱。
輕盈退開幾步。
動作太快,讓皇帝抱了個空,怅然若失。
“曹公公,請進來吧,快服侍陛下上朝。”
绯晚不給皇帝再纏磨的機會,走到落地穿衣鏡前,去收拾自己弄亂的頭發和衣飾。
皇帝雖貪戀她在懷中的嬌軟,卻也不至于昏聩到為她不上朝,遂笑着作罷。伸臂讓太監穿戴整理好了龍袍,戴了冠冕,時間卻來不及像平日一樣吃點心墊肚子了。
于是喝了兩口蓮棗湯,含了片紫姜,便匆匆出門,坐上龍辇去上朝。
绯晚跟到辇旁,蹲身相送。
皇帝坐在辇上,意味深長笑看她:“不許走,等朕回來。”
“是,嫔妾就在這裡候着陛下。”
绯晚依依答應。
心裡卻道,等你回來又能怎樣,難道還要與我白日宣淫不成?怕是陛下有心無力!
目送龍辇遠去,绯晚回到皇帝寝殿。
知道自己今天來的目的達成了一半。
在新人出現、帝心搖曳之時,理直氣壯吃醋,狠狠拿捏皇帝一下,既讓皇帝發現她新的一面,新鮮刺激,又讓皇帝體會到她對他的真心,更加珍視她。
這一項,完成了。
下一項麼,等皇帝回來再說。
绯晚掩帕打個呵欠,直說起早了頭暈,賞了跟來伺候的禦前宮女幾塊碎銀子,便躺到龍床上睡回籠覺。
皇帝上朝,讓他忙去吧,她先舒舒服服休息一下,養養精神。
……
“什麼時辰了?”
慈雲宮。
幽居“養病”的太後,一覺醒來,天已大亮。
“回太後,辰正一刻(8點15),還早呢,您再睡會。”
十香嬷嬷輕聲近前回話。
太後自己掀開了簾帳,看到十香穿戴整齊鬓發光滑,笑道:“你起來半天了吧,倒讓我接着睡。”
“太後昨夜睡晚了,今天補補眠也好。”
“年紀大了,覺少,哪裡睡得着。”
太後說着起身,十香便叫宮女們進來,伺候主子穿戴梳洗。
太後任由底下人服侍,懶懶地問:“昨晚鄭家那丫頭去辰乾殿,今兒晉了什麼位份?”
她雖幽居,但宮裡風吹草動都是知道的。
十香道:“沒有留宿,隻得了那把琵琶‘香思’,一路抱着琵琶生着氣回去的。”
太後默了默。
皺眉道:“跟她姐姐一樣不中用。”
十香正要勸點什麼,有宮女到了内室前,隔紗簾小心探頭往裡看。
“做什麼呢,縮頭縮腦的,有事進來說!”十香呵斥。
宮女連忙進屋行禮:“回太後,皇後娘娘的妹妹、鄭四小姐前來拜見,在宮門外等着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