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卷 第629章 明日啟程
鎮國公被皇帝當場定了死罪。
“念在晏家祖先為國奮勇殺敵的份上,朕會保全鎮國公府的名聲。你,既給自己找了骁騎将軍的身份,那麼,朕就成全你,以此身份赴死吧。至于‘鎮國公’,原有重傷,不治而亡便是。”
皇帝的“體諒”,讓清河郡主和晏後暗暗松口氣。
卻讓鎮國公十分害怕。
他不想死。
但事情由不得他。
很快,他便被堵着嘴拖下去了。
禦前侍衛還很貼心地給他重新貼上絡腮胡,讓他保留僞裝。
清河郡主跪在地上請求:“請陛下允許妾身與逆賊再見一面。妾身大半嫁妝都填入了鎮國公府産業,那是屬于蕭氏的東西,妾身要拿回來。變賣之後,為撫恤今夜犧牲的忠君将士們出一把力,望陛下恩準!”
“準。”
皇帝問清河郡主:“你确定要和離?”
既然今晚的謀逆主将是京營骁騎将軍,鎮國公會在最近重傷不治而死,清河郡主還可以繼續當她的國公府夫人。
但清河郡主堅決表态:“多謝陛下。可是妾身不願再做罪人的妻子,隻想清清白白活着。”
她身後,兩個兒子也跟母親一起表示,要随母脫離國公府。甯可不當國公府的世子、公子,也不做逆賊的兒子。
皇帝微笑:“朕知道你們的忠心了。”
命人給三人松綁,遣退了。
這便是不牽連他們母子三個。
旁邊還有晏家的子弟,乃是鎮國公的庶子,侄兒,堂侄兒,是鎮國公起兵之前幾日讓人送出京外的。被禦前侍衛抓回來,眼看着鎮國公獲死罪,清河郡主也不管他們,一個個吓得抖如篩糠。
皇帝根本懶得搭理他們。
讓人直接将他們帶下去了。
到了外面,這些人還以為被赦免了,紛紛慶幸。
誰知,十五歲以上,全被帶到僻靜處斬了。
隻剩下兩個年幼的孩子,被警告閉緊嘴巴不許亂說話,來日将會被送回晏家。
這是皇帝對謀逆者最大的仁慈了。
龍帳中,晏後跪謝皇帝。
“陛下宅心仁厚,保全了國公府的名聲,便是保全了臣妾的名聲。臣妾以前自誤,竟不知陛下對臣妾這樣看重。陛下大恩,臣妾無以為報,隻有餘生日日拜佛助導,為陛下祈福!”
她怎不知,皇帝要保全的不是國公府名聲,而是他自己的名聲。
鎮國公是皇帝嶽丈,且曾經受重用,這等地位都要謀逆,傳出去豈非笑話。再加上之前種種,他怕的是,在打算開戰北瞿的節骨眼上,這件事會影響他宏圖大業的進程。
但晏後卻淚眼婆娑,将之說成是皇帝對她的愛護。
皇帝上前,伸手将她扶起。
溫聲言道:“你是朕的皇後,朕難道不該看重你麼?何必事事言恩。若如此,方才你幫朕擋刀,朕也要念你大恩了。”
“那是臣妾分内之事,陛下不必挂懷,況且臣妾并未受傷,都是陛下龍威保佑。”
“時候不早,你去休息吧。”
“陛下還沒休息,臣妾想伺候陛下。”
“不必,京中還有事,朕要忙一會,你且下去。”
晏後便溫順告退:“那麼臣妾去命人為陛下做早膳。”
兩人之間竟有幾分溫情脈脈。
晏後卻是在做戲。
也能感覺出皇帝也在和她做戲。
她低頭離開。
绯晚要跟着走,卻被皇帝叫住。
“給朕倒茶。”
“是。”
绯晚暗暗和晏後交換一下眼神,恭送晏後離開。
便上前服侍皇帝。
侍衛和宮人都被遣退了。
熱茶端到眼前,皇帝靠在椅上,喝口茶,長長吐一口氣。
流露疲憊。
“晚晚,你知道,朕為何要保全鎮國公府名聲?”
绯晚脫口而出:“是陛下愛重皇後娘娘,臣妾羨慕。”
“不是。”皇帝伸手捏了捏眉心,“鎮國公乃勳貴世家之首,定他謀逆之罪,朝堂又會是一番動蕩,将會牽扯到許多功勳世家,若平日也罷了,偏偏,此時朕正準備對北瞿動兵。現在辦他,不是時候。”
當然也是為自己顔面和名聲考慮,這就不必說了。
绯晚也不戳破,輕輕伸手,将皇帝的頭溫柔按在椅背上,為他按揉頭部和額部,給他放松。
語氣比手勢更溫柔。
“陛下日夜殚精竭慮,鎮國公不說輔佐,還要謀逆,真是辜負了陛下。陛下,您可否歇一歇,推遲動兵呢?臣妾知道您一直想收複失地,可臣妾實在心疼您!”
皇帝享受着绯晚的按揉,半閉着眼睛,歎息道:“這天下間,誰都能歇一歇,唯獨朕不能。朕的肩頭,擔的是江山萬裡啊。”
“陛下準備什麼時候動兵?臣妾要提前好好給陛下調理龍體。”
“明日。”
绯晚手一頓,“……明日?”
“對,就是明日。”皇帝漫不經心,“等朕料理了京中那個假皇孫,便啟程赴北。”
果然皇帝也知道了京城被皇孫長驅直入之事。看來,他已經有了必勝的應對。
但明日啟程是什麼鬼?
绯晚懵懂茫然地問他是什麼意思。
皇帝的回答,着實出乎绯晚預料。
“朕要禦駕親征!”
“陛下!?”
皇帝非常滿意于绯晚表現出的震驚。
睜開了眼睛,笑看她:“怎麼,朕的昭皇貴妃能指揮全局、捉拿叛逆,卻害怕随朕上戰場嗎?”
“陛下,您讓臣妾也去北邊?”
绯晚愣了一下,連忙勸阻皇帝别涉險。
而且就算要親征,也不能帶嫔妃拖累啊。
“晚晚怎麼會是朕的累贅呢?”皇帝捏住绯晚的手,“你會武,又臨陣不慌,實屬女中豪傑。朕原本沒想過要帶你去,但方才見了你掌控局面的本事,就非帶你去不可了。”
他深深看進绯晚眼底,“晚晚,朕需要你。”
怕是不敢留我在京城,怕生變故吧!
绯晚知道皇帝疑心重。自己能批奏折能指揮戰鬥,他怎可放心。尤其是忽然冒出一個皇孫的當口,他必定多想多慮。
萬一她這個位同副後的皇貴妃,在他不在京城時,與類似鎮國公這樣的叛逆裡應外合,扶持某個蕭氏子孫做新皇帝,他豈不是被抄了後路?
“陛下信任臣妾,臣妾義不容辭,一定時刻伴随陛下左右。”绯晚立刻表忠心。
“隻是禦駕親征一定要安全才行,陛下,明日啟程太倉促了吧,臣妾擔心您的安危……”
“朕意已決,不必勸了。”
皇帝皺了皺眉。
是即将煩躁的表現。
绯晚便不勸。
“隻是……陛下,您派出的赴瞿使團還在路上,是不是召回來比較好?”
皇帝淡笑:“就是要他們迷惑瞿國。兵者,詭道也。”
他的得意讓绯晚暗暗咬牙。
什麼意思,陸龜年出使北瞿,他在後頭發兵。
是不管陸龜年死活了?